無名小說網 > 從李元芳開始 >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內衛閣領,忠武將軍李元芳
  大明宮內。

  以前都是內侍在前面引路,這回李彥反過來領著內侍,以其幾乎跟不上的速度,快步往中和殿走去。

  剛剛在楊再威的配合下,他使喚金智照出手,斬獲頗豐,自己則養精蓄銳。

  此時聽到李治還真沒死,立刻把握住這最好的機會,以最快的速度抵達。

  未到殿前,就見到官員終于陸續進入,叔公李義琰和父親李德謇儼然在列。

  兩人側過頭來,見之大驚:“元芳怎么回來了?”

  這衣衫染血,殺氣騰騰的模樣,不是來砍皇后的吧?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李彥目不斜視,也不匯入官員群中,直往階前而去。

  凌厲的聲音響起:“李元芳,你不得詔書,一再返京,你心中可上下尊卑,你心中可還有皇權圣意?”

  面對聲色俱厲的皇后,群臣都為之一悸。。

  哪怕這位近些年威望一落再落,可終究是大權久握的皇后,馬上將是太后,面對這樣的呵斥,誰能不懼?

  李義琰和李德謇也慌了,他們是生怕李彥跟皇后對罵,這位是完全做得出來的。

  然而這一回,李彥沒有駁斥,他甚至沒有看武后一眼,直接來到階下,聲音里帶著悲戚:“陛下,盤踞于太極宮內的賊子,臣已蕩平!”

  李治氣息愈發衰弱,強提著一口氣,細如蚊吶地道:“元芳啊……太極宮內……有何賊人……”

  李彥言簡意賅:“其他未知,可以肯定是一群久經訓練的宮女,首領是梅花內衛的副閣領,此賊與臣在洛陽抓到的一人相貌一致,似是孿生姐妹。”

  李治露出驚異:“尚宮……姐妹……難怪……叛……朕的身體……是不是這賊人……”

  李彥垂首:“臣來晚了!”

  李治沉默下去,除了榻前李旦和小公主抑制不住的啜泣外,再無別的聲音。

  就在群臣以為這位已經永遠地睡過去后,圣人的聲音響起:“去取……五云丹來……”

  自從知道了云丹的可怕,李治就有意識的減少服丹,他原本就只是一個月服丹一次,再加上五云丹的成癮性遠比云丹要弱,所以他敬而遠之的過程很順利。

  可此時此刻,李治卻主動要求服丹。

  在武后的注視下,五云丹被太醫署呈上,緩緩送入圣人口中。

  又是一陣煎熬的等待。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后,就在群臣以為這位又永遠地睡過去后,圣人的聲音又響起:“扶朕起來。”

  群臣精神大振,李彥卻很清楚,這依舊是回光返照,只是時間能稍微延長一些。

  延長到這位唐皇,處理完最后的事情。

  數名宮婢扶著,李治上半身靠在,終于能看到階下的臣子。

  留守長安的,基本是一群老弱,雷雨天氣,剛剛又在殿外等待,不少顫顫巍巍的,好似都要隨他而去。

  在其中最為亮眼的,無疑就是身姿挺拔,一向龍精虎猛的李彥。

  不過李治打量著李彥的臉色:“元芳,你的氣色不太好啊,這還是朕第一次在你臉上看到了倦容……身體是根本,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繼續為君分憂……”

  這番話讓李彥微微一怔,想到第一次見面,那時丘英重傷未愈,李治端坐在御幄內高高在上,說話卻很家常,有種貼心的溫和感。

  可事實證明,高高在上就是高高在上,李治的關心都是虛假的,只是為了讓臣子忠心效命的手段,關鍵時刻刻薄寡恩的性情暴露無遺。

  只是此刻,這位圣人卻真的有幾分關切,李彥不免唏噓:“圣心抬愛,臣只是受了區區小傷,不足掛齒!”

  李治微微點了點下巴:“看來賊人兇狠……你去吐蕃都未如此……可知……可知……尚宮背后的指使者?”

  問到最后時,連李治的聲音里,都禁不住發出一些顫抖。

  殿內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沉寂。

  群臣眼觀鼻鼻觀心,卻又豎起耳朵,期待從李彥口中聽到那個名字,卻又恐懼真的聽到那個名字。

  武后面無表情,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可她攏在宮袍中的手卻狠狠攥緊,用力到幾乎將指甲刺入掌心。

  李彥毫不遲疑地道:“目前不知,交由內獄審問,應可令其交代。”

  李治沉默,沉默了足足數十個呼吸,皺紋深刻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悲哀:“不必審了,就地斬首。”

  群臣垂著的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武后的手卻沒有松開。

  二十多年夫妻,她對于李治再了解不過。

  當這位圣人放棄追查的一剎那,其實就是認定了背后的指使者與自己脫不開干系。

  夫妻情分再無,有的只是純粹的皇帝與皇后兩個身份。

  為了大局著想,這個時候廢后是不可能的,定罪更不可能。

  武后不是鉤戈夫人,能夠學漢武帝來個殺母立子,她是母儀天下二十年之久的正統皇后,從某種意義上,太子的嫡長子身份是基于她的基礎上,一旦定罪武后,對于體內流著武后血脈的太子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哪怕新皇登基繼位,也要埋下無數禍患。

  所以李治選擇不追究,但不代表他會容忍,呼喚道:“李公。”

  朝上能稱為李公的不少,可威望最高的無疑是從武德一朝就為臣的李義琰,這位老而彌堅的臣子出列:“陛下!”

  李彥道:“擬招,李義琰去內衛閣領一職,進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為輔政大臣。”

  這種場合下毋須蹈舞,李義琰直接拜下:“謝陛下圣恩。”

  群臣對此并不詫異。

  這位從不徇私的剛直老臣,李治原本就很敬重,安排到內衛閣領的位置上立些功勞,再順理成章地入閣為宰相,后來李義琰出使吐蕃立功,其實就能入閣,是關內大災外加李治昏沉不醒,耽擱下來,現在則是補上。

  這只是開始,李治接下來又道:“郝處俊,官復門下侍郎職,兼戶部尚書,為輔政大臣。”

  郝處俊出列:“謝陛下圣恩。”

  看著這兩位領命為輔政大臣,武后呼吸終于微微急促起來。

  她不懼怕李義琰升官入閣,她有的是手段對付,但郝處俊本來就是老牌宰相,之前好不容易將他壓下去,現在又官復原職。

  關鍵是這兩位都時反對她的,此舉象征意義太大了。

  還沒結束,李治繼續道:“兵部尚書裴思簡,遷中書令,為輔政大臣。”

  “洛州刺史鄭仁通,進尚書右仆射,為輔政大臣。”

  “中書侍郎來恒,遷尚書左仆射,為輔政大臣。”

  群臣高呼:“陛下圣明!”

  李世民給李治安排的輔政大臣是一文一武,文是長孫無忌,為太尉兼檢校中書令,武是李績,為開府儀同三司。

  現在李治卻一口氣封了五位輔政大臣,又是五位政事堂宰相,看似更加信任,實際上是分攤了各臣的職權,讓太子上位后更容易掌握朝局。

  壓制臣子權力的行為,李治做起來輕車熟路,群臣也早已習慣,畢竟與這位圣人暗暗斗爭了二十多年,關鍵是這種為太子鋪路的行為,讓希望朝局安穩的臣子松了口氣。

  不會亂了。

  李治安排完太子的輔政大臣后,整個人的精神又衰弱下去,這才看向旁邊的那道高髻身影。

  武后此時的眼神里,沒有了不必要的柔情,沒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心,有的只是一抹認真的懇切。

  這是她每日處理政務時的狀態,八個時辰,日日如此,千頭萬緒的朝堂局勢,在她手中總能化解,李治再清楚不過。

  相比起來,太子仁善,身體又差,無法面對錯綜復雜的朝堂局勢,更承擔不起一個圣人應有的工作量,或許李治現在安排得再好,但要不了多久,權力恐怕還是會被臣子竊奪。

  所以這數個月來,武后一直在李治耳邊念叨的一句話,就是“軍國大事有不絕者,兼取皇后進止”。

  這不代表她能決定軍國大事,是軍國大事有不能決定的地方,新皇可以參考其意見。

  這個度把握得很妙,換成別的女子,如此模糊的權力幾乎等于沒有,但對于武后來說足夠了。

  她相信只要掌握著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誰也擋不住她。

  李治確實在思考,不夾雜任何私人感情,純粹從李唐天下的統治角度,以最理智的方式考慮將來可能發生的種種變數。

  太子的身體,太子妃有孕但還未誕生下的子嗣……

  沒有了自己把控后,皇后執政的所作所為……

  以及那道敢于正面呵斥皇后,又年輕

  雖然依舊有著后患,但事事終究不可能盡善盡美,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最后,他開口道:“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取皇后……”

  聽到這里,武后心頭一顆大石落了地。

  她與“佐命”那時所言果然沒錯,她賭對了!

  可接下來,一句咋聽起來不可思議的話傳入耳中:“取皇后和內衛機宜使李彥進止。”

  武后渾身僵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別說武后呆若木雞,就連群臣都騷動起來。

  這算什么?

  李彥都一怔。

  他之前輔助太子監國可以,卻是不可能為輔政大臣的,官位、資歷和威望都不夠。

  但此時,李治淡漠地看了一眼武后,目光徹底移開,落在李彥身上:“元芳……你……你過來!”

  李彥走上臺階,來到榻前,看著這個眼神黯淡,無比蒼老的圣人,用盡可能大的聲音說出:“擬招……內衛機宜使李彥……功高……進內衛閣領……進忠武將軍……勛上輕車都尉……”

  群臣動容。

  內衛閣領!

  正四品上,忠武將軍!

  還封勛?

  李治伸出了手掌:“元芳……元芳……”

  李彥探出手握住。

  這個為了權勢,一手培養出武后這個政治怪物,然后被其反噬的唐皇陛下,用盡最后的力氣道:“朕……信你……你能為民……輔佐新皇……年少高位……并非好事……朕這一生……對不起了太多人……最后……還要對不住你……”

  李彥心中百感交集,這位從最初見面,就開始玩弄權術,先是故意忽略,將他推到太子那邊,用以收心,后來發現價值后才委以重任,逐步信任的圣人,在生命的最后盡頭,居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來。

  無論如何,李彥重重點頭:“請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與群臣一起輔佐新皇,開創大唐盛世!”

  話音落下,就感到手中一輕。

  那只枯瘦的手掌,無力地垂下。

  ……

  李治,字為善,于咸亨五年,公元674年,崩于長安大明宮中和殿。

  享年四十七歲,廟號高宗,謚號天皇大帝。

  世界最強的帝國唐,翻開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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