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天的聲音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具威嚴之意的聲音，這聲音只是剛一響起，便震懾了諸多生靈。
前來鎮殺古青陽的骨修們紛紛愣在原地，以一種極度恐懼的目光凝視著天穹。
盡管他們看不到任何人影。
但他們心里清楚，那個讓他們發自內心感到臣服、感到恐懼的無上存在，就在那天穹深處。
他們也有慶幸之意，因為他們清楚，那個無上的存在所針對的人并不是他們。
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縱然他們也很有可能會被戰斗波及，那也只是殃及池魚之災。
那位……那位真正想要針對的人從來都只有古青陽。
他們，根本就沒被人家給算作是必須要殺的人。
不過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得他們在感到慶幸的同時，也有一種悲哀的感覺。
他們畢竟是骨修。
他們也曾在這個以骨為尊的世界里修行過漫長的歲月，也曾為了變強而歷經各種磨難。
曾經……他們也覺得他們自己已經是無上的強者。可直到今天他們才明白，原來他們仍然還是螻蟻。
強者……如果一定要提及這個概念，那這個世界上最該被稱之為強者的人，似乎還真是他們的敵人。
古青陽！
眼看這方天地的變化之勢顯得越發無常，也越發地劇烈，眾多骨修不僅沒有去考慮他們自己的退路。
他們中的不少人反而還呆呆地愣在原地，在無聲無息之中陷入到回憶和感慨中去。
這些人自己心里無比清楚，自今日后，無論他們愿不愿意承認，古青陽都注定是他們生命中的符號。
這個名字就像是大道法則之本源所化成的符文一樣，只要是被人以如今這種特殊的方式“參悟”過。
那這個人就再難以忘卻它。
而在此刻，被徹底激怒的天道意志化身可不單單是只有至高天。自在天，也已震怒！
雖說自在天對于“統治”已經沒有多少興趣了，可他畢竟也和至高天一樣，也是天道意志的化身。
縱然他和至高天代表的天意訴求不同，在本質上，他和至高天還真是同一種存在。
故而，他也已徹底震怒。
他無法接受夜瀾謠歌的行為，對夜瀾謠歌異常不滿。她夜瀾謠歌在他們的眼中是什么呢？
棋子！棋子而已。
夜瀾謠歌確實是擁有著天衍通幽骨，但那又如何呢？
她擁有這樣的命骨，她就一定能像之前的人一樣嗎？
不。
之前的天衍通幽骨擁有者，也不過是他們手中的棋子。之前的那些人之所以沒有命骨異變的經歷。
那只不過是他們還不需要讓之前的人經歷這樣的事，是因為他們還不需要為了誰而那樣布局。
可現如今，一切都不同于以往。
古青陽就是最強的逆天而行者。
為了鎮殺古青陽，在“他們”還是“它”的時候，他們的前身就已經開始布局，只為鎮殺古青陽。
夜瀾謠歌明顯就是如此布局的產物，她雖是擁有十大至強命骨之一的天衍通幽骨。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成為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代表者，她未曾擁有和歷代天衍通幽骨擁有者一樣的命運。
她經歷了命骨異變。
那一身命骨的修行資質雖是仍然還在，但她修行的根本憑依“天”卻已經不是他們，而是古青陽。
想想當初，他們的前身在當初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因為他們是想用非常的手段來鎮殺古青陽。
奈何……他們的前身還有后來的他們，雖是算盡了一切，卻唯獨是失算了人心。
夜瀾謠歌怎么可能甘心呢？
她怎么可能甘心成為工具？
那樣的命運太過悲哀，太過沒有真實的意義。她確實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確實是只能接受這命運。
但她在接受這命運的同時，她也做出了她的反擊。她并沒有像天意預料的那樣，成為古青陽的累贅。
相反，她是古青陽的一大助力。
這一點，在當初的神荒秘境就已經體現地淋漓盡致了。神荒秘境，她曾數次付出大代價為古青陽續命。
若沒古青陽的知恩圖報之舉，她的生命在那時就該終結了。但古青陽偏偏就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當夜瀾謠歌憑借一顆真心徹底打動他以后，他回應給夜瀾謠歌的也是一顆真心。
以真心對真心。
這是古青陽和夜瀾謠歌在當初那個特殊的境況之中，能夠相互扶持走到最后的主要原因。
自那之后，夜瀾謠歌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徹底認命了。接受了天意為她安排的命運。
可她偏偏就是沒有成為古青陽的累贅，她一直都在努力修行，盡心盡力的做事。
事實證明，她終是做到了。
就在天道意志已經一分為二，天意已經將她徹底遺忘以后，她用她的手段告訴天意，她是不容小覷的。
故而——
至高天震怒。
自在天震怒。
他們沒有想到，一顆早就被他們遺忘、輕視的棋子，到頭來反而成為了古青陽逆轉局勢的關鍵。
夜瀾謠歌的手段是極其恐怖的。
她要改變的不是中洲，而是這一整個大荒世界。而她所憑借的，就是強橫至極的空間之力。
在她那手段的引導之下，整個大荒世界的空間之力都在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交融、演化從而蛻變！
如果說……原本的世界空間就像是一池清水，清澈見底，而生靈則如魚，游在其中皆若空游無所依。
那現在的夜瀾謠歌就是那個把一池清水徹底攪亂的人，她讓整個世界的空間都雜糅在一起。
如此一來，那些十六境的強者們自作主張聯手布置的空間障壁，也就沒有什么作用了。
夜瀾謠歌成功地毀了那些十六境強者的布局，因為接下來的大荒世界勢必是要經歷一場恐怖的異變。
這個世界各個角落的空間都有可能會交融在一起，如此一來，什么都有可能會成真的。
比如——
北境可能直通南域。
西荒可能直通東土。
……
類似于這樣的演化，只會多而不會少。很難想象，若是任由夜瀾謠歌這樣影響世界，最后會怎樣。
但古青陽可不在意這個。
此刻的他，只在意這一劫的最終結果。若這個世上再無古青螢，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一條極端的路。
雖說他現在的路就已經夠極端的了，可相比于可供他選擇的另外一條路，這條路著實是還不算什么。
現在這條路，路的盡頭是滅世。
但他一定會保留什么，以便滅世以后重建理想中的大世界。可若是沒有古青螢的話……
他可能會加快滅世的步伐，可能會做的比現在的天道還要極端。那注定是一條無比可怕的路。
但那樣的路，能讓他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這一點，天意清楚，夜瀾謠歌也清楚。
天意自然不希望古青陽那樣。
但天意也不希望古青陽好過。
作為敵人，能看到古青陽在悲哀和凄慘中結束這紛爭的一生，于其而言簡直就是無上的享受！
“天。”
“這個世界早就沒有什么所謂的秩序存在了。世界是不斷變化的，而你和你的棋子們一樣，想要守舊。”
“時間流逝，世界發展，生靈衍生又死亡……這本就是天理，你自己都在違背天理。”
“一個哥哥想要守護妹妹，哥哥有什么錯？妹妹也只是想要永遠待在哥哥的身邊，妹妹又有什么錯？”
“錯的是你。”
“我發現你的安排其實也是非常不錯的，追隨這個人，只做這個人的追隨者，這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愿——”
“青陽大人，逢兇化吉。”
……
南域，江南道，妙音仙宗。
依舊還是在那座祭壇之上，身著一襲白衣的夜瀾謠歌面帶微笑，不斷地喃喃自語著。
在她話音未落之際，她的身上就有無數道細微的傷痕飛速顯化，滲出的血液將她的衣衫染成了血衣。
她緩緩地、緩緩地倒下……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一直都在不停地輕吟最后一句話。那是祈禱之言，那是她的心聲。
而與此同時，陪她一起完成這場大祭的所有生靈，也紛紛都是在以一種充滿敬佩之意的目光凝視著她。
夜瀾謠歌太狠了。
她對她自己狠辣，對這個世界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一切生靈，同樣也非常狠辣……
讓整個世界的空間經歷一場恐怖的巨變，打破封鎖，從而給面對絕望的古青陽帶來希望。
代價是她身負重傷，注定要承受一段大因果。那因果還很有可能是她永遠也無法償還的因果……
她只是一個追隨者啊。
而與此同時，在中洲大草原的那片戰場上，雨越下越大，承載了天怒的雷霆也越發地肆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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