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陽當然聽到了古青螢喃喃脫口的那些話,也能明白古青螢想表達的意思。
但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古青螢回應,他只是沉默著,并在這種獨特的寧靜氛圍里默默地思量。
局勢——
現在的大荒世界之局勢,看似是一切都盡歸沉寂,人族與獸族之間沒有什么必須要進行的大戰。
可實際上,誰都清楚,這樣的安寧不過就是一種假象。人族和獸族沒有開戰,那是因為局勢太復雜。
如果說,獸族就是站在罪血帝庭這邊的生靈種族,每一個獸族的族人都是罪血帝庭的一份子。
那么,人族就像是站在一片迷霧里失去了方向的小羔羊。
人族的實力不弱,底蘊豐厚,的確是不會被其他的生靈種族輕視。
可事到如今,這大荒世界的蕓蕓眾生中,還有什么生靈是看不透現在的局勢的?
天道是怎樣的存在?
古青陽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
對于這種種問題,每個生靈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答案。在以前,它們的答案或許還是各有不同。
但經歷了這三千多年的靜謐,又經歷了這幾千年大大小小的動蕩。它們終究還是能看懂一些事情的。
正因如此,這局勢的變化越是劇烈,越是顯得劍拔弩張,其他的生靈種族便越是會同情人族。
它們覺得人族特別可憐。
本來,獸族已選擇沉寂。
而人族在最近的這段漫長歲月中不斷謀求發展,各大道統都是以迅猛之勢不斷壯大。
在這個過程中,人族又接連不斷地占據和搶奪其他生靈種族的生存之地,不斷掀起紛爭。
人族以這樣的方式崛起。
可以說,在古青陽沒有以那樣恐怖的姿態崛起之前,在獸族還沒有擁有樊琳瑯前,人族就是至強。
在那個時候,就連獸族都覺得那時的情況就是獸族已經沒落,而人族已經徹底崛起,是真正的霸主。
可在三千多年以前,人族這邊先是出了一個古青陽,隨即又出了一個對古青陽死心塌地的樊琳瑯。
按照常理,只是兩個人,只是一男一女……他們似乎是的確不能改變世界的格局,不該有那樣的能力。
可現實就是,古青陽確實是擁有超越所有人族骨修的恐怖潛質,更有超越這世上一切生靈的可怕實力。
樊琳瑯更是萬靈大冥骨的主人。
她更是破了先例,直接放棄了人族,用眾生之主的能力征服獸族,并接連征服并收攏其他的生靈種族。
如此一來,因為接連發生的那些大戰,人族的戰力是一弱再弱。而那獸族反而是得到了發展的機會。
再加上古青陽用命爭取的時間。
三千年。
三千年的時間確實是不長不短。
可對于已經變得無比團結的獸族生靈而言,已然是徹底足夠。它們更是說到做到,奪回了昔日的輝煌。
于是,現在的局面就是獸族這邊萬眾一心,還全部都是歸心于罪血帝庭,甘心隨古青陽承擔一切后果。
這樣的獸族,若是和人族再對比表面實力的話。那看上去好像確實是只在伯仲之間。
可實際上,眾多生靈種族的生靈們心里都清楚。
真要去參與一場大戰的話,這樣的獸族只會越挫越勇,越來越強。
而且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若獸族真的挺住了,說不得獸族還能創造出比昔日的輝煌更完美的輝煌。
再反觀人族,如今的人族雖是仍然強大,但這樣的人族已是接連遭受重大打擊。
本來,人族是有“天”作為他們的靠山的。畢竟古往今來,人族一向的選擇都是順天而行。
可事實已經證明,人族所依賴的天已經沒有那么可靠了。
不然的話,曾經那無比繁華的中洲,也不會因為一場雨化為地獄。
自從中洲那件事發生以后,不止是人族,整個大荒世界都是一種流言四起的狀態。
所有知情的生靈都在討論著那場雨,它們在期待一個答案,卻又無比懼怕那個答案。
而有大智慧的生靈基本上也都能猜到那是怎么一回事,故而,大家都知道一件事——
人族,已是天的棄子。
所以說,同樣都是參與一場關乎種族存亡的大戰。別看獸族人族這兩者的實力似乎是只在伯仲之間。
可獸族那是萬眾一心,無數獸族戰士皆可為它們的選擇而身隕。
那顆都是愿意為理想而犧牲,并且還毫無怨言的主兒。
換言之就是不怕死,而是還是那種極有信仰的不怕死。
再看看人族,人族的各大道統雖是依舊強盛,可那些道統卻沒有辦法構筑完美的防線。
幾乎所有的生靈種族都知道,人族是最為擅長“爾虞我詐”的生靈種族。這也是人族被討厭的原因。
在過去,這或許不算什么。
可現如今,人族的這一特質終于也是報應在人族自己的身上了。因為人族現在的狀態就是相互不信任。
小的道統害怕被大的道統吞噬。
大的道統害怕小道統揭竿而起。
同樣體量的道統害怕各種算計。
……
在這般混亂的局面下,真正愿意聯合起來的人族骨修,反而是那群修為低下,沒什么出身的人族骨修。
這樣的人族骨修確實是骨修世界的最底層,可也只有他們,是愿意把人族二字牢牢地記在自己心中的。
人族如此。
現實如此。
倒也不怪其他生靈種族的生靈會那樣想,換了是其他生靈種族遭遇此等境地,人族也會這樣想的。
這樣的局勢,在這大荒世界的蕓蕓眾生之中,尚且有諸多生靈看得一清二楚,想的明明白白。
他古青陽又如何不知?
然而,作為罪血帝庭的真正決策者,作為真正能背負“帝”之大名的存在。
他光是想到這些是沒用的。他所處的位置實在是太高,他的每一個決策都將影響無數生靈的存亡。
所以他必須要把問題想得更深刻一些。同樣都是一件事,別人只需要預想一步,那就可以了。
但他不行。
別人只需要想一步,他可能就需要去想三步、十步乃至是百步千步萬步,甚至是無數步之多。
這可不是什么夸張的說法。
古青陽一直都明白,這就是他必須要面對的現實。作為這大荒世界中最大的那個逆天而行者。
至高天和自在天是永遠都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至高天和自在天更不會輕易放過追隨他的那些生靈。
這世上的其他生靈在做事的時候可以錯很多次,甚至是無數次。他不行,一次都不行。
做對一件事未必會有好的結果。
做錯一件事就一定會失去什么。
這是古青陽在品味兩世人生的經歷時,于偶然之中才品悟出來的一個道理。
他深刻地明悟到……這世上有太多的人,他們明明是從一開始就擁有著一切。
可后來,當那些人選擇前行的時候,他們便會因為一時的錯誤而失去一些東西。
而那些人卻是只知道痛苦,卻不知道反思,不知回想。
故而這樣的痛苦經歷往往都是不斷被重復,不斷變化。直到最后,那些人會失去一切。
“一定要有所失才有所悟嗎?”
片刻時間,古青陽已帶著古青螢來到那家小酒館里面,并在一個已經有人的酒桌前面默默坐下。
在坐下去的一瞬間,古青陽更是還在喃喃自語。
總而言之,擺出這副模樣的古青陽絕對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他明明和酒桌上的酒客是素不相識的關系,可他偏偏就能在坐下去的時候表現得如此自然。
而且他所說的話,更是和他做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這……大抵就是他最為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哥——”
這是古青螢的心聲。
古青螢并沒有說話,更沒有同那個身披寬大黑袍、頭戴兜帽的神秘酒客講話。
她只是始終都沉默著,并向古青陽投以擔憂的眼神。她當然還是原來的她,還是只會擔心她的哥哥。
于她而言,這個神秘酒客究竟是誰,又為何要吸引她的哥哥來到這里主動找他……這些事都不重要。
她只是擔心她哥哥的安危。
自從古青陽悟道破境以后,古青陽一直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她本以為古青陽這是在修行。
可在此刻,自從古青陽莫名地喃喃自語出那句話以后,她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對。
但她養氣的功夫也是極其高深。
為了確保自己不會耽誤自己哥哥的大事,她終究還是選擇沉寂,打算就這么默默地觀望下去。
“吸溜——”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
無形中已過去許久。
那個神秘酒客一直都在喝酒。
古青陽在落座一段時間以后也是如此。自行取了一個酒碗,有一口沒一口地緩緩地喝著,似是在品味。
他們兩人的嘴里不時地就會發出小口飲酒時的那種聲音,古青螢見狀倒也不覺得奇怪。
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原地,就這么陪伴著古青陽。無形中,倒也吸引了諸多來往骨修的目光。
而與此同時,古青陽的內心世界可沒有那么平靜。因為他的內心世界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那客人很神秘。
但那位客人的氣息還是無比可怕的,頗有一種要蓋壓一切邪祟,要鎮殺一切邪惡的可怖勢頭。
“你終于來了。”
古青陽的心聲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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