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陽對面的男子一襲白衣。
在古青陽凝視著他的時候，他也在凝視著古青陽。
而在這個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古青陽，他們的眼中都是一片沉寂。
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但那些話又沒有被說出來的意義。
因為，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想說什么，可能說什么……
他們太了解對方了。
作為一對已經斗了兩世，明里暗里斗了幾千年的老對手。
很多話都不需要去說，甚至是見面，都有些多余了。
……
現在的古青陽就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立身在他面前的人，其實就是真正的天道、完整的天道。他的對手終于完整了。
他面對的終于不再是至高天，更不是什么所謂的自在天，而真的就是簡簡單單的天道。
這樣的解釋或許是有些繞口。
但這就是不爭的事實，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事情。
在兩千多年以前，至高天敗了。
眾多的生靈都知道至高天失敗的事情，但它們不知道后續。
而古青陽知道一切，古青陽知道至高天和自在天又融合了。
“你會堅持下去的，對吧？”
終于，他們兩方之中有人主動開口。這個人不是古青陽，而是看似淡定的自在天。
“是。”
古青陽毫不猶豫地點頭，表現地無比淡然，就仿佛是在表達一個沒有多大影響的小小決定一樣。
可實際上，他的這個決定，可是能影響整個大荒世界未來的決定，是真真切切的無比重要。
“那么好，你請回吧。”
自在天突然淡然一笑。
他大手一揮，使得一套玉質的桌子顯化，桌子上擺放著的，赫然是一套瑩白如玉的棋盤、棋子。
他確實是在趕人，但那是言語層面上的。他嘴上趕人，行動卻是實際地很，身體特別誠實。
古青陽見狀，同樣淡然一笑。
他明白，自在天這樣做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就是自在天是在試探他，看他敢不敢現在就決一死戰。
第二種可能，就是自在天是真的鐵了心了，就是要和他決一死戰。
自在天可能是真的想要讓眾多生靈同雨之生靈一族，就這樣繼續廝殺下去，直到分出成敗勝負。
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再一步步地完成他理念中的計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古青陽不阻止他。
“你想打嗎？”
古青陽并沒有展露出無比強橫的氣勢，他只是無比淡然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本人沒有任何變化，既沒有慌亂，更沒有那種符合這種場面的淡定。
他就是平平淡淡的。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他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都好像是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就很是平常。
“不想。”
自在天盯著古青陽，盯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很長一段時間后，他才緩緩搖頭，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但古青陽卻在他給出這個答案的那一刻大步上前，然后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椅子是。
在自在天的注視之下，古青陽一把抓起五六枚棋子，手指緊握，剎那間就讓那些棋子化作虛無。
“我說過，我不介意同你玩一些有意思的游戲。”
“但你得清楚我的底線，如果我的底線受到挑戰。”
“那——”
“我是不會給你任何面子的。”
“我相信，你應該明白，我有不跟你繼續玩下去的能力。”
“你想滅世，我也想滅世。”
“我們之間，沒有誰比誰更高尚更了不起。”
“歸根結底，我們一樣，都不過是想要創造一個符合理想的世界。”
啪！
古青陽一拍桌子，又碾碎諸多棋子。但這些棋子和之前的棋子不同，因為這些棋子代表的是罪血帝庭。
自在天見狀，不由得眉頭緊皺。
可古青陽就是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在拍碎那些棋子后，他又很是隨意地嘆息道：
“僅此而已。”
至此，場面徹底沉寂。
……
直到很長一段時間以后，自在天才慢悠悠地點點頭。
而古青陽則是始終都將目光定格在自在天的身上。
從始至終，古青陽似乎都沒有要看這棋盤一眼的意思。
見狀，自在天忍不住問道：
“你不想看看我的布局嗎？”
古青陽搖頭，給出一個回答。
“你就是布局。”
自在天笑了。
古青陽沒有笑。
在自在天大笑的時候，古青陽已經默默起身。
至此，他和自在天的對決還沒有結束。
但他已經可以離開了。
因為很多事情都塵埃落定，都已經得到了一個該有的結果。
在這次對決中，他和自在天并沒有像很久以前那樣，廝殺。
這是因為他們都變了。
盡管他們看上去還是和很多年以前一樣，可實際上，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古青陽。
而現在的自在天，也是因為已經吞掉至高天的關系，正一步步，緩緩地變回原來的天道。
他們都變了，他們對決的方式自然也應該有所變化。
于是就有了今天這樣，一場特殊而又荒謬的對決。
下面的世界，那些生靈明明是打得天昏地暗，水深火熱的。
可他們兩個卻像是一對故人，在見面以后，竟然就只是聊聊天，說一說棋局的變化，談談對弈之道。
這些當然只是表象。
實際上，他們的對決是無比兇險的。本質上，他們兩個都不想像過去那樣開戰了。
因為那樣做就只能解決一時的問題，從長遠來看，反而會影響事情的發展，會一再拖慢各自的節奏。
所以他們都不想開戰。
但無論是古青陽還是自在天，他們都有底線。一旦這個底線真的被觸碰到了，他們就會開戰。
而相應的，如果沒有被觸碰，那他們就可以選擇忍耐。這就要考驗他們兩方談判的能力了。
從宏觀大局來看，是自在天占據了上風。
因為他已經沒有什么在意的東西了，而古青陽有。
他唯一在意的可能就是這個世界本身，而古青陽還在意許多生靈。
現在與過去相比，貌似是對換了雙方的位置。仿佛是真的輪到古青陽被威脅了。
可一旦那些生靈隕落，這個世界對于古青陽而言，就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到那時候，古青陽會出手毀滅一切。無論是他自在天，還是他創造的那些生靈，都沒得玩。
所以他得退步，得保留古青陽的底線。而相應的，古青陽也應該留給他時間和空間，讓他滅世。
否則，他還是會殺死那些生靈。
這是一個極其焦灼的局面。
他們兩者都在與對方斡旋。
他們都想要殺死對方，卻都要很有默契地維持那份已經存在的微妙平衡。
而與此同時，那戰場之上卻是有無數異變，因為他們之間的這場特殊對決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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