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七跟在江清嵐裊裊婷婷的身姿后邊，上了樓。
江清嵐推開一間廂房的門，一陣淡雅古樸的檀香，絲絲縷縷的鉆進陸七七的鼻息。
步入廂房，里面沒有絲綢緞料，只有一張大大的案臺，案臺后面是一個陳列著各色書籍的書柜。
陸七七猜想，這應當就是江掌柜辦公的地方了。
“陸姑娘，請坐。”江清嵐道。
兩人落座后，江清嵐的婢子就上了一壺茶水，為兩人倒茶。
茶湯的香氣隨著熱氣，四散開來，光是聞味道，陸七七就能斷定這茶不一般。
兩人淺嘗一口茶，默契的沒有提方才大堂發生的事情。
陸七七把籃子放到案臺上，開門見山道，“江掌柜，我有白菜和萵筍兩種新鮮時蔬，每日五十斤，可供兩個月給醉仙居。”
每日五十斤，供兩個月就是三千斤的青菜，這個數量在當下的環境，已然是不小的數量了。
是以，江清嵐喝茶的手微微一頓。
江清嵐放下茶杯，淡淡笑道，“這大好的事，陸姑娘為何會選擇我？”
要說陸七七沒有他謀，江清嵐是百分之一都不信的。
就拿對面的無名居來說，想壓醉仙居一頭，早就不是一兩日了。
在潞州府境內有這么多的青菜，無名居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陸七七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與無名居的恩怨告知江清嵐。
“為何覺得我會和你合作，為了一兩道菜得罪無名居，于我而言，可是半分好處都沒有。”江清嵐道。
陸七七胸有成竹，“無名居與醉仙居不合，人盡皆知，并不存在因為這筆生意關系破裂。”
“相反，敵人的敵人就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江清嵐看到陸七七雙眸光彩熠熠，就好像看到了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
愣神片刻后道，“那就定下契約，你必須每日及時供應契約上的數量。”
“醉仙居也會放出風聲，護你經營的面館安穩！”
兩人寫下契約，一式兩份，按下手印，以此為契。
陸七七用手絹擦干凈手，伸出右手道，“合作愉快，江掌柜。”
江清嵐還是第一次瞧見這么新奇的禮節，同樣伸出右手，不到半刻就被陸七七握住。
她微微一僵，很快就緩過神來，淺笑道，“合作愉快，陸掌柜。”
某種程度上的信任，無形中建立在兩人四周，看不見摸不著。
回到面館，一臉頹廢的劉通在趙嬸子喊了一句，“掌柜的回來了。”
劉通立馬驚醒，起身上前道，“七丫頭，門外又有人守著了，不知何時是個頭，要不咱們還是不賣筒骨面了吧。”
陸七七沒想到劉通是第一個打退堂鼓的人，她道，“劉叔，我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今后醉仙居會放出風聲，平常人家不敢打主意。”
“與醉仙居是對家的無名居，也只會把苗頭對準醉仙居。”
聽完陸七七的話，劉通瞬間精神抖擻，大笑道，“我就知你有辦法，一出馬就把事情解決了。”
劉通的聲音滿是自豪，就像是自己解決了面館的問題一樣。
定下了契約，陸七七就要每日按時送菜到醉仙居。
每日親自去送菜，陸七七做不到，只能每日在空間里收取青菜，再用筐子裝好，抓了一個嘴巴最嚴的人，每日給醉仙居和面館送菜。
作為嘴巴最嚴的人，周一。
就只能每日天不亮，就前往潞州郡府的醉仙居，再輾轉回面館送菜。
自從放心大膽地賣筒骨面后，面館的生意就更上一層樓。
不僅僅是尋常百姓，就連有身份的富貴人家也回來面館堂食。
讓面館的名聲，又遠揚了一番。
……
陸七七日子越來越好，每日都有錢進口袋。
身在和平村的陸昌萍，就沒那么好過了。
她每日被婆母逼著去給人漿洗衣服，每根指頭都滿是瘡痍。
半月前，她太過勞累，回到家就早產，五個月就誕下一個女兒。
劉母袁氏看到陸昌萍生了一個女兒，原本煮好的雞蛋，順手就喂給了劉大力的傻子弟弟劉大夯吃。
接連幾日都是給陸昌萍吃菜湯水，喝一碗粥都撈不起米。
陸昌萍自己都吃不飽，更別提有奶水喂養女兒了。
孩子餓了只會哭，哭得陸昌萍心煩意亂。
看到孩子的臉，陸昌萍就會想到，在林子里對她用強的劉大力，一股恨意涌上心頭。
陸昌萍坐在床上，左手抱著孩子，右手顫抖著緩緩往孩子的脖頸靠近。
粗糙的手碰到嬌嫩的皮膚，孩子頓時哭得更用力，渾身哭得通紅，還有些泛紫。
嚇得陸昌萍收回手，雙手抱著孩子輕輕搖晃，希望將其哄睡。
就這么生生熬過了半月，孩子滿月，陸昌萍的公婆也沒當回事，連名字都沒有給取。
張口閉口就是賠錢貨，聽得陸昌萍都想抱著孩子去投湖。
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她心有不甘，憑什么對她不好的人，都比她過得好。
帶著這股不甘，陸昌萍終究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除夕前兩日，二十八晚上。
清水鎮不少人家都掛上了紅燈籠，到處都散發著年味兒。
和平村被黑暗籠罩，陸昌萍頭發散亂，身上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伴隨著孩子啼哭的聲音，淚水打濕的眼眶，眸光慢慢聚焦。
耳畔也能聽到聲音了。
“孩他爹，事情成了嗎？”
袁氏推開門，劉老爺子正給劉大夯把腰帶系上。
他瞥了眼毫無生色的陸昌萍道，“成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拉著劉大夯出了門。
劉大夯，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么，乖乖地跟著劉老爺子出房門。
袁氏見兩人出門，居高臨下地走到床前，扯著嗓子道，“你是我家買來傳宗接代的媳婦，既然大力已經死了，你又生不出兒子，今后就跟著大夯過日子吧。”
“我可警告你別不知好歹，要是你敢有異心，欺負大夯，我就拿著你的戶籍，將你發賣了去。”
躺在床上的陸昌萍，依舊沒有動靜，就像是聽不見一般。
袁氏看今日計劃已然完成，也就不再多做停留。
她躬身把地上的麻繩收走，把房門鎖上，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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