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依然是民國裝扮,跟個大家主似的,深深皺眉,問一聲:“凜冬呢?”
“他在忙,最近這幾天一直沒回家。”顧玉榮說,忍不住又哭,“我養了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啊!”
是不夠省心的。
“他回來讓他到書房。”江秉昌面色明顯的疲憊。
如顧玉榮所說,江初寒不能坐牢,這事需要運作,但怎么運作,需要找江凜冬商議。
可惜,江凜冬回來之后,面色如掛了寒霜一般,比凜冬的天氣,還要更冷。
“這件事跟哥有關,我雖然是江城市檢,但在這件事上,是要避嫌的。”江凜冬不插手。
一方面是親情,一方面是律法。
就算他想插手,梁局也不會允許他插手。
“呵!好一個不插手!”
江秉昌一雙眼睛盯著他,“凜冬,你是江家最得意最優秀的兒子,你捫心自問,你不插手,真是因為規矩嗎?”
江凜冬最近睡不好,煙癮也大,全身都有著頹廢的氣色,但在這種氣色之中,又帶著冷冽的寒意。
他臉色淡淡:“父親是在說,我對大哥有怨?”
“是不是,你心中有數。只不過一個蘇零月,就能讓你們兄弟反目成仇的話,那她還真是死得活該!”江秉昌直接把話挑明,“你對蘇零月,是什么時候起了心思的?”
江凜冬沒有出聲。
什么時候?
他有臉盲癥,他身邊的人,除了父母,除了陳兵還有梁局之外,其它人都是靠聲音來辯認。
唯獨蘇零月,他于那日下冰雹的街頭撿她上車時,她狼狽的樣子,就永遠刻在了他的心里。
他記住了她的臉,自然也上了心。
可他是江初寒的親弟弟。
親弟弟覬覦自己親哥哥的女人,是真的不好......他后來也克制過,可惜,根本不管用。
感情這種東西,不分先來后到。
悄然抿唇,清冷的聲音也跟著溫和下來:“父親想多了。”
江秉昌瞅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想沒想多,你心里明白。”
外面下了雨,從老宅出來后,陳兵在雨中撐著傘,走近他:“先生,梁局喊您回去。”
江凜冬一身黑色西裝,扣子扣到頂端的最后一粒扣。
他穿得板正,在這般雨色的襯托下,卻顯得越發的肅穆,莊重。
像是在哀悼著什么,滿身都是黯淡的氣息。
“好,上車吧!”
給自己在雨中點了煙,青色的煙霧彌漫出去的時候,很快被雨勢打散。
一如,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但又不能開口的......那份感情。
來得快,去得也突然。
“那片海域的打撈,還在繼續嗎?”江凜冬問,他比江初寒更理智一些。
江初寒已經有些瘋魔了。
他之前心理就有問題,眼下,親眼看到蘇零月墜海,怕是病情會更嚴重。
陳兵看了一眼過去,輕聲說道:“雖然還在繼續打撈,但先生知道的,希望,恐怕不大。”
就算是打撈了上來,也是具尸體。
江凜冬閉了眼,車內氣氛沉了下來,陳兵不敢再說,只是偶爾透過后視鏡往回看的時候,能隱隱看到江先生閉著眼睛的睫毛,帶著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