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原耕種征討草原游牧,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從羊背到馬背上的草原游牧,就如同草原上的風一樣,永遠沒有定所。
強敵來,則退之。
敵退,則歸。
而在長城之外,茫茫無垠的大漠草原,便是熟悉的人也能走錯路,貳師將軍前車之鑒,自古都被將軍們牢記心中。
遼闊的草原,漫長的補給線,才是中原軍隊所面臨的最重要的問題。
自洪武二十四年開始,張志遠投身北平都司,入圍燕王府,久在關外領兵征討。
他的軍略核心很簡單,以少量的軍馬征討草原,就食于敵。兵馬少,則可以在征討如星辰一般散布草原上的部落之后,將敵人的物資化為自己的補給。
張志遠麾下的兵馬,是十人到百人,再到千人。
而如今他已經是北平都司的指揮僉事,燕王府護衛都司指揮,以他的權位以及燕王對他的信任和器重,足以在北平調動萬余兵馬出關征討。
然而,張志遠依舊保持著最多不過三千人的兵馬,為大明出關打掃草原。
小殺神的威名是蒙古韃靼部的人傳出來的。
當張志遠以小殺神的名頭縱橫在長城東側草原上后,蒙古韃靼部終于是摸清了他的用兵之法。
韃靼部的上層甚至是有意借張志遠的手,去推動散落草原上的族群聚集,如此才好更有效的統治長城東側的勢力。
在草原上,人們始終相信,中原人來了終究還是會走的。草原上的土地只能長出牧草,卻永遠都不可能長出莊稼。
“收兵!各隊召回!”
“收兵!各隊召回!”
“收兵!各隊召回!”
當傳令兵駕馬穿梭在彌漫著的硝煙里,天邊已然擦亮,空氣中飄散的硝煙伴隨著血腥味,一整夜難以散去。
一頂頂的帳篷化為烏有。
碧綠卻因為季節而開始泛黃的草甸上,被鮮血染紅。
驚慌的牛羊踐踏出無數的印記,離著遠遠的,在高崗上,在溝壑間,驚懼的望著被中原人來回踐踏的家園。
“收集牛羊,收集干肉,收集尸骸。”
新的傳令兵接到了新的軍令,開始御馬策動在結束后的戰場上。
正在嚴格執行不留活口的軍令的明軍將士,開始在各自的小旗官、總旗官、百戶們的召集下聚攏起來。
隨后開始執行新的軍令。
收集牛羊,是為了帶回關內,作為功勞。
收集干肉,則是為了保證大軍班師路上能有充足的糧草補給。
至于收集尸骸,這是為了不讓敵人的尸骸暴露在草原上,引發可能會出現的瘟疫。
唐可可站在一堆牧民們收集的牧草堆上,看向四周:“老子的刀呢!”
在他身邊的草堆上,插著一根不知從哪里撿來的長槍,紅纓因為沾染了太多的鮮血而緊緊的貼在槍桿上,鮮血猙獰的從槍頭一直蔓延生長到了草堆里面。
唐可可的呼喊聲沒有人在意。
當一個韃靼部族群徹底消亡后,作為征討者,還能站著喊話已經是一件充滿運氣的事情了。
“殺不了了,往后只能是長城后面的大軍盡出,才有可能取得戰功了。”
面甲向著里面凹陷的張志遠提著已經卷了刃的刀,從遠處走上草堆,有些疲倦的說著話,杵著刀坐在了草堆上。
張志遠兩腿撐在草堆上,雙手搭在膝蓋上,只是少頃的功夫,土地的力量便開始牽引著浸透進他衣袍中的血水,一滴滴的滴落下來,融入草堆里面。
唐可可吐了一口血沫,懨懨的冷哼一聲坐在了張志遠的身邊:“殺了一整夜,你還在想著殺人的事情?當真是將自己當成小殺神了?”
“不殺不行!”張志遠搖搖頭,干澀的笑著:“朝廷這幾年,南征、東征先后滅國,朝廷屢屢增設新道。交趾道、占城道北運糧草物資,瀛洲一地每年供應數百萬金銀。可是盛世卻還沒有到來,因為我朝最大的敵人還在這里!”
唐可可轉頭,白了張志遠一眼:“這不是你該想的事情,自有朝廷去思量定奪。”
緩過氣的張志遠還帶著些脫力的撐起雙手,艱難的取下頭上的頭盔,露出滿是血漬的臉,散落的發梢上亦是開始不斷的滴落著血珠。
“瓦剌部派出使臣前往應天了。”張志遠低著頭說了一句,隨后又道:“你我都清楚,如今韃靼部的勢力已經經由我等之手,集中在了幾處。朝廷只要等新政帶來的影響消化掉,開始出現效果,南征、東征那邊投入的兵馬就會調集到九邊。到時候就是我大明真正走向盛世的最終一戰!”
唐可可雙眼定定的看著張志遠,冷笑了兩聲:“舉國之戰,豈是你我能夠置喙的?屆時數十萬大軍,你都沒資格領軍一路,最多為一軍前鋒罷了。你該想的是,什么時候能回應天城,能和嫂夫人還有兒女們過上真正安生的日子。”
“此非我等可想之事。”
張志遠伸手沖著臉上抹了一把,試圖擦去那些開始變得黏糊糊的血漬。
唐可可長嘆一聲,雙手撐到身后,抬頭看向逐漸泛藍的天空:“朝廷這些年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像你這樣的人,可以和家人團聚。”
“吾輩獻生,后世綿延,這是我張志遠的期望!”
“和你說不通!”
唐可可罵了一聲,站起身拍拍屁股,目光向著四周張望了一圈。
“老子要去找老子的刀了!”
……
“刀……”
“取……老夫的……刀來”
大明。
中都。
鳳陽城。
信國公府。
前院主屋里間,信國公府湯家男女子嗣,從屋里一路站到了屋外。
四下里,仆役們垂手頓足,不敢有半點的動靜。
前院外頭,管事們已經開始派出一路路的信使,往中都各處功勛家中送信,更有一隊人馬直出鳳陽城,往京師應天城而去。
大明開國功勛、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榮祿大夫、柱國、俸祿三千石,信國公湯和,已到藥石難醫,油盡燈枯之日。
“取老夫的刀來!”
里屋,滿臉斑斑,頭發蒼白,卻忽然雙目透亮,面上漲紅的湯和,挺起上半身,沖著床榻旁的妻兒怒吼了一聲。
“取刀!”
“取公爺的刀來!”
“快將父親的刀取來!”
床榻旁,湯和的妻兒沖著屋外悲愴的嘶吼著。
原本在床榻上挺起身子的湯和,聽到妻兒的嘶吼,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緩緩的躺回到床上。
“要老夫洪武五年追隨徐王爺征討關外的那把刀!”
洪武五年,湯和以右副將軍的身份,追隨當時的大將軍徐達北伐,在斷頭山遭遇敵軍,不利戰敗,指揮使張存道不幸陣亡。
皇帝并沒有對此予以追究,而讓湯和與李善長一同駐扎中都宮闕。隨后又北上鎮守北平,修筑章德城。
隨后,湯和繼續跟隨大將軍徐達征討草原,在定西將擴廓擊敗,平定寧夏,向北追擊至察罕腦兒,擒獲蒙古猛將虎陳,繳獲馬牛羊十數萬頭。而后繼續用兵,功克東勝、大同、宣府。
洪武五年接連大戰之后,湯和因功獲封,賜爵中山侯。
那是湯和成為大明信國公最重要的一年,在六年之后,也就是洪武十一年的春天里,湯和晉封信國公,參商軍國大事,操練地方軍馬。
“取洪武五年,封侯佩刀!”
屋里,再也不用湯和催促,自有兒女沖著外面呼喊了起來。
湯和躺在床榻之上,早些年南征北戰留下的道道傷痕,如今像是一并重新蘇醒,折磨著他的肉體和靈魂,而他的臉上卻只有那一縷淡淡的笑容。
一如當年,大明的國號,第一次在應天城里響起時一樣。
“還要什么?”
信國夫人謝氏帶著紅透了的雙眼,靠坐在床邊,深情的望著床榻上的丈夫。
“好想再回一次應天……”
湯和臉上的笑容透出了一絲苦澀。
“已經讓人去應天報信了。”
湯和艱難的轉動著腦袋,看向屋里擁擠的人群,笑了笑:“徐王爺走了,常王爺走了,老夫也要走了,可我大明的盛世就要來了……”
最后幾個字,湯和說的很用力。
屋里再一次響起了悲鳴聲。
“刀呢?”
湯和的聲音越發的低了,望不見自己的佩刀,他的眼底終于是多了一些害怕,不是對死亡的害怕,而是誰也分不清的畏懼。
“披甲……”
“去前廳……”
湯和靜靜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而后便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鼻間只剩下最后那一縷久久都不肯斷掉的呼吸。
謝氏遲疑了一下。
“為公爺披甲!去前廳!”
一名湯和的子女,低吼了一聲。
人們終于反應了過來,紛紛開始忙碌起來。
屋里擁擠的人群被驅趕走,湯和的兒女們親自搭手抬來了軟榻,將湯和挪到了榻上,隨后又驅趕走想要上前的仆役們,親自抬著軟榻往前廳趕去。
被塵封在信國公府多年的甲胄,被人們找出來,擦拭干凈。
人們走的很慢,卻又顯得很快。
所有人都清楚湯和此刻的心愿,大抵就剩下看著自己著甲的模樣,再去一遭應天城。
應天城是去不成了,著甲的遺愿卻要落實。
少頃,湯家眾人終于是抬著湯和到了前廳。
一直閉眼躺在軟榻上,已經開始進氣少出氣多的湯和,似是心有所感的睜開雙眼。
“灌藥吧……”
湯和的聲音虛弱的開始發顫。
而他剛一說完,趕到前廳里的所有人,終于是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灌藥。
那藥飲下之后,所能灌入力氣,可盞茶的功夫便會再無生機。
藥很快就被送來。
一同送來的還有湯和的戰甲和佩刀。
藥下肚,臉色蒼白的湯和,終于是讓人覺得多了一絲生機,臉上也散發著怪異的緋紅之色。
在眾目睽睽之下,湯和竟然是撐著手在軟榻上坐了起來。
“著甲!”
湯和聲音蒼勁有力的低喝了一聲,亦如當年他在軍中,號令親兵為自己披甲一般。
謝氏與兒女帶著滿臉的不舍和痛惜,將湯和從軟榻上攙扶起來。
湯和張開雙臂,架在兒女的肩膀上。
謝氏領著兒女,開始一件一件的為湯和穿上明軍軍袍,系上一件件的戰甲,批上那一襲殷紅的披風。
堂前廳外,湯府的人已經跪了滿地。
終于,謝氏與兒女們終于是為湯和批上了左右的甲胄。
將軍椅被放在堂上,湯和張推虎坐,雙手杵著長刀挺直腰板,端視前方。
坐北望南。
那南。
是應天。
“老夫壯否?”
“公爺壯哉!”
“老夫雄否?”
“公爺雄哉!”
“老夫愿為大明再戰四十載!”
“公爺勇傳三軍兮……”
四十年前,至正十二年,湯和帶著十多名壯士投身郭子興的紅巾軍,因功獲封千戶。信與朱元璋,邀來參加義軍。
大明的開場,就是這般。
四十載,而今姑息,功勛將逝。
“老夫雄哉兮!”
“老夫壯哉兮!”
“老夫勇傳三軍……”
接連三聲豪邁之言而出,卻有一字落下。
聲已歇。
余音繞梁。
將軍持刀端坐,不動如山,如中流砥柱!
謝氏慌張的抬起頭,眼中帶著悲愴,淚如雨下。
“大明信國公,薨!”
管事雙目落淚,大聲的朝天悲鳴著。
“大明信國公,薨!”
仆役們開始向外哀嚎著。
堂前廳外,管事仆役們早有籌備,素縞伴著余音纏繞上梁。
噠噠噠。
馬蹄踩在鳳陽城的街巷中,顯得有些凌亂。
“快!”
“再快一點!”
朱允炆掀開幕簾,望著前路,沖著車夫嘶啞的叫喊著。
晃動的幕簾后,馬車里,端坐著一名新婦。
馬車乃至信國公府前。
尚未停穩,朱允炆已經是跌跌撞撞的跳下馬車。
“老公爺!”
“老公爺!”
沖入信國公府,朱允炆站在堂前,望著堂下端坐不動如山,披甲持刀的湯和,雙眼頓時一紅。
……
應天城開始下雨了。
在這個深秋里,掀起了幾分凄涼。
霧氣從泥土中泛濫而出,讓人早早的圍爐取暖歇息。
一場秋雨一場寒。
似乎,洪武二十八年的冬天,要比往常來的更早一些。
一隊身著素服的人,從龍灣碼頭登岸,牽馬而出,駕馬沖入外金川門。
沒人敢于阻攔,即便是守城官兵。
那素服,插著大明信國公府的旗號。
這是報喪!
大明第一個榮養在家的開國功勛,薨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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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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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