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老了！”
周琛當即回了一句。
老朱老不老的不是關鍵，關鍵是周琛感覺此時此刻自己該說些什么，畢竟老朱表達了對自己的關心，來而不往非禮也。
聽到周琛的話，老朱心里頭咯噔一下！
“難不成咱大限將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既然周琛這小子如此說，想來咱是快死了吧....”
老朱很快就放寬了心。
大限將至？
不用怕！
咱有明君點！
“看來是時候兌換一顆延壽丹了！”
看了眼自己兜里的余額，還是比較充沛，問題不大。
......
一時之間，君臣相宜，氣氛十分和諧。
而此時老朱身后，齊泰等人的臉色卻是黑了下來.....
這場面...這情形....
周琛這該死的玩意兒怎么出去幾個月回來之后還能圣眷依舊的？
齊泰想不通。
練子寧，黃觀同樣是迷茫。
尤其是黃觀，心里頭不服啊！
我堂堂六首狀元，不如周琛這廝？
就算不如，那也該稍稍寵幸一下我吧？結果我比周琛這家伙早入朝，現在還在打醬油，這不合理啊陛下！
當然，黃觀也就在心里念叨念叨，說是絕不可能說的。他可不想當無頭狀元。
.......
而就在周琛和老朱手牽著手，相互的目光之間滿是激動的時候....
“父皇~！”
忽然，一聲激動的聲音打破了這氣氛....
“？？？”
老朱一愣，扭頭一看，卻見朱樉正滿面春風地走上前來。
“老二？”
“父皇，兒臣終于又見到您了！”
朱樉一臉的激動，正準備上前和老朱親熱親熱....
“嘭！”
人還沒到呢，朱樉猛然間感受到一陣巨力，猝不及防之下連連后退了幾步，隨后一個屁股蹲兒坐到了地上....
朱樉一臉錯愕地看向老朱，目瞪口呆....
“父皇？”
被老朱踹了一腳的朱樉滿腦袋的疑惑。
“孽障！你還敢回來？”
“咱打死你個不肖子孫！”
看到朱樉，原本還心情算是比較平靜的老朱頓時整個人都陷入了暴怒狀態。
媽的！
就是你個完犢子玩意兒！坑爹貨！
要不是你把老子騙回應天府，這親征歸來的就應該是咱！
想到自己御駕親征，平定扶桑，繳獲六千萬兩白銀，八百萬俘虜，五百萬石糧食，并為大明開疆拓土，為后世子孫留下亙古功績老朱激動不已。
然后隨即就想到了朱樉.....
毀了！
一切都被這坑爹貨給毀了！
老朱越想越氣。反腳脫鞋就甩了過去。
朱樉感受到了危險，戰斗的本能讓其下意識一閃，鞋子砸了個空。
老朱眼睛一瞪！
“好小子！幾月不見，長能耐了？你還敢躲？”
這要換成以前，朱樉是萬萬不敢躲的，可現在。
朱樉絲毫無懼。
咱現在是有夢想的人，是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你給咱過來！”
老朱怒。
“我不過去！”
“你過來！咱不打你！”
“我不過去！您必打我！”
“咱是皇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不打你就不打你！”
“我是秦王，也是一言九鼎，我說不過去就不過去！”
“你過不過來？”
“父皇，你可別逼我！”
“咱逼你了又如何？怎么？你要弒父？”
“兒臣不敢，擔父皇你要是再逼我，我扭頭就回扶桑去了，天高皇帝遠，您也管不著！”
和周琛待久了之后，顯然朱樉也是受到了深刻的影響。
如今的他對于老朱沒有了多少的敬畏。
之前老朱向來威嚴，無論是朱樉、朱棢還是朱棣對于老朱都是打心底里的畏懼。
而對此，周琛就說了一句話，三人就悟了——他是你爹，還能真殺你們不成？還要點臉不？
此言一出，振聾發聵！
三王一想。
他娘的真有道理！
如今，三人已經徹底悟了。
尤其是朱樉。
監國監了幾個月，對于當皇帝朱樉非但沒有了絲毫的向往，反而極為反感。
無欲無求，那還怕個登兒！
老朱氣得不行。不過心中卻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自己的孩子什么尿性再清楚不過了，要是擱在以前，萬萬不敢如此違抗自己的命令的。
老朱猛地扭頭看向朱棢。
“老三，你過來！”
朱棢站在原地，撓了撓頭。
“那什么....父皇，要不然您先消消氣，兒臣覺得還是得讓二哥過去，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我....”
“滾！”
老朱又是脫下一只鞋子甩了出去。
朱棢屁股一扭也是閃過。
“老四，你過不過來？”
“額....”
朱棣看著老朱，面對老朱逼人的目光，尬住了，扭頭看向周琛.....
“老周你勸勸父皇啊，咱好歹也是有功之臣，可得給個面子才是。”
老朱：“......”
文武百官：“....”
文臣武將們看著這天子家事，想笑卻又強忍著不能笑，憋得極為辛苦，嘴角一抽一抽的。
老朱氣的喘了兩口粗氣，不過這會兒他的心里卻莫名的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就好像....說不出來，但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身為皇帝，孤家寡人，威震四海，名震八方，誰也不敢忤逆自己，哪怕是兒子！
尤其是在馬皇后死后，老朱更為孤獨了。
身居高位，高處不勝寒，老朱這一站就是二十多年.....
有時候他也羨慕普通人家，可他也知道，自己肩上扛著的東西太多了，有些東西，一旦扛起來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
一時之間，場上局勢陷入了一種極為微妙的狀態中。
看上去好像是老朱生氣了，但又好像沒有，可卻又沒有人敢開口說話，擔心惹怒老朱。畢竟誰知道他這會兒心情如何？萬一開口趕上心情不好，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了嗎？
而在這種情況下，文武百官，無論是否和周琛敵對的官員，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周琛.....
要說這大明還有一個人能面對老朱面不改色，無所顧忌的話，非周琛莫屬了！
周琛瞬間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不過無所謂。
哥早已習慣。
看了眼老朱，見老朱滿臉的怒容，周琛心中暗喜。
雖然有丹書銅卷托底，可要是能夠早點回家，那又有何不可呢？
腳下一動，挺身上前。
“陛下！”
周琛的目光直視老朱。
老朱怒而扭頭，隨后看到周琛，臉色驟變，轉瞬之間如春風化雨。
“周卿啊，叫咱何事？”
“陛下，臣有罪！是臣蠱惑秦王，晉王，燕王，以至今日之境地，同時臣還無詔出兵，擅攻扶桑，隨后又從扶桑長驅直入，驚擾圣駕以至陛下勞師動眾率兵前來，臣自知罪無可赦，請陛下殺臣以儆效尤，殺臣一人，可堵天下悠悠之口，臣，死而無憾！”
周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相當的有道理。
在思路上，周琛也是十分清晰。
首先指出，蠱惑儲君，恰好朱樉，朱棢，朱棣又惹怒了老朱，老朱正在氣頭上呢，這罪不是必死？
其次，兵權素來是君王最忌諱的東西，自己手握五十萬大軍，擅自出兵攻打扶桑并且還將之滅國，這樣的舉動，哪個君王能忍？這不得猜忌一波？
還有，沒有請示朝廷直接帶著二十五萬兵馬從海上入長江，甚至準備直達應天府！
這意味著什么？
應天府護衛的京營人馬總共也就二十萬左右，你帶二十五萬兵馬？這是要做什么？
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周琛不光說了自己的取死之道，還說出了殺了自己之后的好處！
皇帝皇帝，雖然說一言九鼎，但也是要考慮天下人的看法的，除非皇帝準備擺爛那無所謂。而顯然，老朱并不是一個擺爛的皇帝。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我難道就不該死嗎？
周琛一頓擺事實講道理，隨后一臉希奕地看向了老朱....
自己在這大明也不知不覺間待了快一年的時間了，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鬼子也滅了，該給大明指定的戰略方向也都做了，本事也都傳授給了朱樉，朱棢和朱棣，尤其是朱棣，對于自己的發展思路已經初步掌握。
就算自己離開，這大明也會因為自己曾經來過留下無數的傳說。
到時候，哥不在大明，但大明將永遠留下哥的傳說！
如此，走而無憾！
萬事俱備，只欠回歸！
周琛想的是挺好的，沒有任何的問題。
.......
“陛下！”
而就在老朱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方孝孺挺身上前。
“陛下，周大人殺不得啊！”
“剛得滅國之功便殺功臣，這天底下哪有這等事情？”
“是啊陛下，周大人乃我大明之肱股，他若是死了，那是我大明的損失啊！”
李慶之也站了出來仗義執言。
周琛一陣錯愕。
好家伙，老李，老方，虧我和你們關系還不錯，你們就這么害我？
周琛還在錯愕，就在此時，三道身影齊齊上前來到了他的身邊。
“父皇！你要殺就殺我吧，大明可以沒有朱樉，卻不能沒有老周啊！”
“父皇，老周這潑天之功你要是真問罪，那我對你就很失望了！”
“老周不能殺！大明需要他啊！”
“......”
朱樉，朱棢和朱棣已經站在了周琛的面前。
而此時的周琛，扭頭看向三人，眼睛之中已經濕潤。
這尼瑪比！你們仨是真朋友！我特么怎么就和三頭豬當了朋友呢？
凸(艸皿艸)！
周琛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而就在這會兒，朱棣伸手拍了拍周琛的肩頭。
“老周，莫慌，有我們在呢，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我大明，我們都記在心里呢！”
“別哭，別感動，兄弟情義在心中！”
朱樉也上來拍了拍周琛的肩膀。
而此時的周琛，想罵卻又罵不出來。
三頭豬，真是三頭豬啊！
而隨著朱樉三人開口說完后，忽然，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陛下！臣以為，周大人殺不得！”
聽到聲音，周琛猛地一怔。
不僅僅是周琛，方孝孺，李慶之都不由得看向了說話之人。
齊泰！
“老齊？”
方孝孺愣住了。
這齊泰什么時候也變成保琛黨了？
“哦？”
齊泰開口倒是讓老朱來了興趣，不由看向了齊泰。
“齊大人有何高見？”
“陛下，周大人所為，剛剛我們不是都說了嗎？這滅扶桑乃是為了給扶桑國人一個機會，一個超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我大明駐留扶桑，乃是為了教化，為了給扶桑百姓帶去更加美好的生活！”
“我齊泰與周大人雖然有些摩擦，政見不合乃是尋常之事，但周大人此舉，臣以為不可殺也！不僅不能殺，還需要大為嘉獎！立下大功是實打實的事實，臣以為，周大人，無罪！有功！”
說完，齊泰瞥了一眼方孝孺和李慶之。
齊泰說完，頓時，全場一陣寂然....
隨后，文武百官齊齊開口，勸諫老朱！
方孝孺湊到齊泰身邊。
“可以啊老齊，什么時候你也不針對老周了？”
“哼！”
“你以為齊某與你一般嗎？我看不慣周琛那廝囂張的樣子，但我齊某也不屑用莫須有之名中傷！你當我是宋之秦檜呼？”
齊泰一臉的傲然。
他是文人，政見不合可以相互攻殲，看他不爽可以下死手，但身為大明文臣，洪武文臣，有著屬于自己的高傲！
方孝孺豎起了大拇指。
“厲害厲害！老齊啊老齊，牛啊！”
齊泰淡然處之，不再言語。
而此時。
面對著滿朝文武的求情。
周琛懵了....
麻痹！
我特么究竟做了什么事？
短短幾月時間沒有回朝，如今我都已經滿朝皆敵了嗎？
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啊，走之前這朝堂之上大家關系都還挺好的，全是隊友來著。
化友為敵了這是？
面對滿朝文武的勸諫。老朱也是笑了。
他本身就沒有想對周琛出手的意思，如今就更加了。
老朱露出了憨態可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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