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有問題？”
老朱也是懵了。
他感覺自己下達的命令沒有太大的問題啊，說的也沒毛病啊，讓商賈好好交稅，這商賈賺得多又奸詐狡猾的，這讓人多看著點，沒問題吧？
而且咱也沒有說啥啊....
就在老朱懵逼的過程中.....
“叮咚，恭喜宿主以正確姿勢挨罵，獲得明君點+1。”
聽到系統的聲音，老朱是真的愣住了.....
原本他還在遲疑，還在疑惑，系統聲音響起，立刻就一錘定音了！
自己確實是錯了！
只是這....究竟錯在了何處？
老朱皺眉，依舊想不明白。
而此時，奉天殿上。
周琛剛準備開口，一邊的朱樉急脾氣已經忍不住了！
“父皇你可知這些戶部的王八蛋都干了些什么？”
“兒臣和老三，老四還有老周以及涼國公去新城，城門口排著長長的隊啊！所有人，商賈也好，行人也罷，全都要交錢，過路費，進城費！官兵勾結，老周不愿意給錢，這戶部官吏甚至揚言要廢了老周一只手！”
“父皇你說，這是誰的問題？”
朱樉氣的怒不可遏。
想自己堂堂秦王，居然在新城門口被攔住了，而且還被人給圍攻了？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剛剛入宮之前怒氣值已經控制住了，但現在，此刻，朱樉又性情了！
他倒是想控制，可完全控制不住啊！
越想越氣，越想越虧！
“對啊父皇！你是沒有看到他們那囂張的樣子！他們哪里來的膽子？不就是你給的嗎？”
“你說，你是不是有主要責任？”
朱棢也忍不住了。
“二哥三哥所言不錯，父皇，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要知錯就改啊！”
“兒臣還記得小時候兒臣犯錯了你就會用藤條抽我們。現在您犯錯了，我們....”
朱棣話說到一半。
龍椅上，原本老朱還在反思自己呢，正想著自己錯在哪里呢，聽到朱棣的話，頓時眼睛一瞪。
“咋滴？老四你想抽咱？”
嘎....
朱棣頓時噎住了。
不好，罵嗨了....
朱棣趕忙看向周琛，用眼神尋求幫助。
“陛下，燕王殿下抽不抽您先放一邊，為今之計，您得改正這才是關鍵啊！”
周琛來了一手春秋筆法，直接轉移了矛盾。
果然，老朱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新提出來的問題給吸引了，暫時忽略了朱棣。
朱棣松了口氣，趕忙向周琛投以感激的目光。
差點，差點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那豈不是浪費了我朱某人的天縱之資？
.....
想了半天，老朱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周卿，這咱還是想不明白，咱這話是錯在哪里了？”
群臣也是紛紛看向周琛。
剛剛朱樉三人開口的同時，大家也都在思索老朱下達的命令，而一番思索之后大家卻和老朱一樣，完全找不出來這話的毛病。
這吩咐，怎么看也不該有毛病啊。
讓商人納稅，稅率是十抽一和周琛頒布的保持一致，這可以說就是幾乎沒有改動么，怎么會造成這樣的情況呢？
在眾人的注目下，周琛緩緩開口。
“陛下，您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這話之中您充滿了對商人的鄙視！”
“你從打心底里看不起商人所以命令之間流露出對商人的不屑，甚至你還叮囑讓戶部的這些官員盯住商賈，您可知，您的簡略政策，任何的一絲一毫的問題都會在實行的時候造成巨大的變化？”
官員們體會到了您對商賈的鄙視和不屑之后他們就敢于欺壓商賈。
商賈哪怕是告到官府，這些狗官搬出您的命令，也可以順利脫險，根本不可能受明律制裁！
或許您想的是很好，政策很不錯，但政策終歸是要落到實處的，這個過程中，只要是大方向的政策，其中的各種細節就會被無限的放大！
您覺得，這戶部官吏如此囂張，是仗了誰的威勢？
“轟！”
周琛說完，頓時，整個奉天殿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宛若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老朱也是恍然！耳邊想起了系統的聲音。
老朱心神劇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對啊，一個君王帶著情感去頒布政策，這特么的能不被人放大情緒嗎？
明晰了這個原因之后，再去看這些戶部官吏的作為，其實就都能理解了。
他們完全就是沒把商人當人看啊！
至少一般的商人在他們的眼里是不當人的。
.......
周琛的話說完，老朱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般！
瞬間，他就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事實上這樣的錯誤老朱也已經不是第一次犯了，但事實就是如此，你永遠防備不了有人想要鉆漏洞。
任何的政策從最高層下發，經過層層轉移到最底層落實的時候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可能政策本身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實施政策的人！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大多數有點小權力的人總喜歡在自己的權力范圍之內去盡可能地為難別人，或者方便自己。這是人性！
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比比皆是。
就比如計劃生育，提出的時候是倡導，但發展到了最后就是強制，最底層的執政者總喜歡玩一刀切，因為這最符合他們的利益。
事實上當權者本身也都是矛盾的集合體。
最高層希望的是國家欣欣向榮，希望國家富強，因為他們這些人大多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他們追尋的是名，是社會的貢獻，他們希望在自己有限的時間內給世界留下些什么，實現自我的價值。
而地方就不同了，地方的訴求各種各樣，窮的地方希望能弄到錢，富的地方希望能兜里弄點錢，有的地方希望能夠高升，有的地方希望不被高層注意當自己的土皇帝。
其中，不犯錯且立功是所有人共同的訴求。而不犯錯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刀切。
解決問題總是極為困難的，但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或者造成問題的人，這個很容易。
老朱的腦海里此時也響起了系統的聲音....
“滴滴滴，恭喜宿主明晰理由，獲得明君點+10。”
.....
在知道了問題所在之后，老朱再次看向了周琛。
“周卿，那依你之見，咱現在該怎么做才能亡羊補牢？”
“這個簡單啊父皇！”
周琛還沒有說話呢，一旁的朱樉已經跳出來了。
“哦？”
老朱看向朱樉，有些訝異。
怎么滴，現在自己的兒子們都已經這么出息了嗎？
你爹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們都能想到？
正欣慰著呢，朱樉的聲音已經傳入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父皇，兒臣覺得想要解決你說的這個問題并不難，事實上我和老三老四在路上也已經討論過了，之所以造成現在目前的這種情況，其實也怪不得父皇你，父皇你有錯，但錯并不大。”
“哦？”
老朱眉頭一挑，心中大為欣慰。
看著朱樉，有種這個兒子沒白生的感慨。
果然，最貼心的還是自己的兒子啊。都說養兒防老養兒防老，現在兒子們都懂事了，長大了.....
老朱真兀自想著，笑容滿面地看向朱樉。
“咱有錯是肯定的，不過依樉兒你之見，此時該當如何？”
朱樉微微一笑以示回應。
“父皇，你的錯其實并不在于政策，老周說的是政策本身有問題，但提出這個政策的您沒有錯啊！”
“啊？”
老朱有些錯愕。
政策錯了？
提出政策的我，沒錯？
這是為啥？
老朱想不通。
不光是老朱，場上群臣也都聽懵逼了....
政策錯了，陛下沒錯？
這是為啥？
難道是秦王殿下想要硬洗？
群臣的目光紛紛看向朱樉。
“那個...樉兒啊，那你說，這是為啥？”
“父皇！”
朱樉挺胸抬頭。
“其實很好理解，這個政策雖然下達的時候本身具有問題，但你的初心是好的，就憑這一點，您就沒有錯！”
老朱臉上開始出現笑容。
然而，就在他笑容剛剛浮現一半的時候....
“政策有問題，父皇您又看不出來，想要看出政策的問題，得老周或者我們這樣的能力，您這只是屬于能力不足罷了，并不算是過錯，老周還是太苛責了，人無完人，您的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大明日新月異，時代變化這么快，您跟不上時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您也不必在意糾結，這都是徒增煩惱罷了。”
“以后啊，這種事情您不懂就不要亂搞，您可以問一下老周，問一下我們啊。您實力不足，我們實力夠啊！您看，您這政策要是在實施之前給我們看上一眼的話，我們必然能夠幫您給把問題看出來，那這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不就不會發生了嗎？”
朱樉說完。
整個奉天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齊泰瞪大了個眼睛盯著朱樉，直接傻眼。
練子寧也是一臉的懵逼....
百官都被朱樉的一番話給雷的外焦里嫩的。
朱樉監國過一段時間，對于朱樉的性子，百官們也是有所了解。
這位秦王做事就一個字——勇！
如果再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莽！
果然，秦王之勇，一如往昔啊！
朝堂上對朝臣如此，對待陛下，居然也這么勇？
百官們算是徹底服了！
.......
而此時的老朱，臉色青白相間，不斷交替。
看著朱樉，要不是在上朝，他是真想動手把這家伙給抽死！
逆子！
逆子啊！
孽障！
好家伙，虧咱還覺得你長大了，還欣慰？
欣慰個屁！欣慰你媽呢！
該死的混賬玩意兒！
咱怎么就生出了你這么個癟犢子玩意兒？
當聽到朱樉說自己老了，跟不上時代，能力有限，所以無錯的時候，老朱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能力不夠所以不能發現問題所在？所以無錯？
這特么的，你還不如直接和我說都是我的錯呢。我老朱，我朱重八是那種扛不起事的人嗎？
咱老？
咱六十五歲老嗎？
咱特么能再向天再借五百年！哦不，五千年！
咱能活穿大明上下五千年！
按照這個年歲算，咱現在才只是一個嬰幼兒而已！
老朱被朱樉一番話給氣的跳腳。
......
老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三兒子，晉王朱棢。
“棢兒，你怎么認為？”
老二是廢了，老三總不至于和老二一樣吧？
老朱心里也是沒底，緊張的看著朱棢。
“父皇，兒臣以為您還是有錯的，二哥所言太過絕對了。”
朱棢此言一出，老朱頓時大喜。
沒錯沒錯，咱有錯！咱有錯啊！
咱有錯就對了！
老朱臉上開始浮現出了笑容.....
然而笑容剛上臉一會兒....朱棢繼續開口。
“兒臣認為，父皇您的能力還是值得認可的，在處理大明老舊事情的能力還是獨樹一幟的，我們遠遠不及。不過面對新事物，您以后還是多問我們吧，或者干脆把事情都甩給我們，以后就別不懂裝懂了。”
“兒臣以為父皇您就是局部犯錯，能力也是局部不行，您有錯，但不多，還有亡羊補牢的機會！就比如把這整個新城都還給我們管理，以我們這碾壓父皇您的能力，必然是不容易出現問題的。”
嘎.....
朱棢說完。
整個大殿更安靜了.....
局部不行？
老朱的臉色徹底黑了.....
神特么的局部不行。
你老子我行不行用你說？
咱行！咱很行！
咱可行的很！
被自己兒子當面說不行，老朱臉色更難看了。
最終他的目光鎖定住了一直沒有吭聲的朱棣身上....
尼瑪！
咱就不信了，咱這么多個兒子，就沒有一個不是逆子？
“老四，你怎么看？”
“啟稟父皇，兒臣認為二哥所言以及三哥所言....”
“怎么？”
老朱眉頭一挑。
“有理！兒臣覺得都是各有各的道理啊，二哥說您能力欠缺這是客觀事實，三哥說您不行也是現實存在的問題，兒臣覺得吧，您就別自責了，您沒有問題，您已經盡您所能了，能力不足不是您的錯。身為您的兒子，我們能力強些肯定會幫助您的，您也不用過多的糾結。”
老朱聞言，臉色更黑了....
看著眼前的自己三個兒子....
老朱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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