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
朱慈烺悶聲道：“皇伯母，您讓孩兒怎么低頭？軍國重事啊，孩兒近日監國，在前面剛剛以競買的方式，解決了九邊的問題，這還過去沒有兩天的時間，父皇直接就在后面給我撤了梯子，將競買的標的直接賜給了嘉定伯，有這樣的嗎？孩兒怎么向其他幾家競買的商賈交代？這還是小事，九邊軍鎮的軍資供應啊，孩兒哪里還隨便交給別人？那可是會壞了國家大事的！”
“朱慈烺！”
崇禎怒喝道：“此事，是你母后今日來找朕，請求朕賜給國舅一些產業！朕登基以來，到如今十七年了，你母后跟隨著朕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向朕開口過，這是唯一的一次，怎么？難道朕連這點愿望都不能替你母后實現了嗎？你不是不答應嗎？好，你母后就在這里，你跟你母后說，將賜下的產業要回去！”
我尼瑪……
朱慈烺直接傻了眼，他大可以張口跟崇禎鬧，可是怎么跟母后鬧？父子之間跟母子之間，那完全是兩碼事啊，自己要是逼迫母后，那改日朝堂之上群臣的唾沫星子會把自己淹死，即便是英國公都不會給自己半點好臉色啊！
“母后，這是您要的……”
朱慈烺欲哭無淚的問道。
周皇后這個時候方才知道，原來父子兩個吵架竟然是為了自己的事情，現在是皇上為了滿足自己的心愿，賜下了產業；可是自己親兒子不答應，而且涉及到了軍國重事，自己算是徹底被夾在中間了？
向著皇上說話，那兒子這兩年來辛辛苦苦為的什么？不就是為了中興大明啊，自己當娘的還要扯他后腿，那兒子還有沒有活路了？
可是向著兒子說話，那皇上怎么辦？皇上為了彌補自己，直接下旨賜給娘家產業，一片好心，若是自己這個時候倒打一耙，那豈不是在皇上心窩上捅刀子？
周皇后無奈道：“烺兒，這是母后為你舅舅請的賞賜，如今你外公年事已高，你父皇有身負重傷，母后應你外公的請求，所以方才向你父皇開口的，你要怪就個怪母后，不是你父皇要為難你……”
說著話，周皇后將眼神投向了張皇后，示意皇嫂替自己解圍，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都對皇嫂敬重有加，現在也只有求助張皇后了。
張皇后一陣無語，你們一家子的事情，現在搞到哀家頭上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妹子，你真的想讓哀家開口？”
張皇后無奈道。
周皇后苦笑道：“讓皇嫂見笑了，這是咱們自己家的事情，若是讓外廷知道了，豈不是成了笑話，皇嫂，您好歹給拿個主意？”
“烺兒！”
張皇后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母后這么多年來陪在你父皇身邊，你自己也見到了，每天里恨不得布衣荊釵，節衣縮食，大明立國以來，有哪位皇后像你母后如此拮據過？說到底，是你們父子虧欠你母后的，既然你母后開了口，無論如何，賞賜是必須的！”
朱慈烺澀聲道：“皇伯母，賞賜沒有問題啊，孩兒也沒有不同意賞賜啊，只是這九邊軍鎮關乎邊疆穩定安危，豈能隨意假手他人，不是孩兒妄議長輩，實在是嘉定伯父子能力平庸，風評太差，孩兒真的不敢將這樣的重任交在他們的手上啊……”
“難不成，他們兩個還能去通敵賣國不成？”
崇禎喝道。
朱慈烺心頭苦笑，你個棒槌，你死了你不知道，李自成剛剛入京，這個嘉定伯就直接跑去舔了李自成的腚眼啊，你以為他多有骨氣？
只是這樣的話，打死朱慈烺，朱慈烺都不敢說，即便是崇禎饒了自己，皇后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皇上，多打點事情？”
張皇后微微沉思，答道：“如今國庫雖然緊張，可是烺兒幾次出手，財政已經不必從前了，給嘉定伯換點賞賜不就成了？加倍的給，還不成嗎？這樣皇上跟妹子也不至于被人說薄情寡恩；而且烺兒監國，朝堂上的事情，皇上還是要多支持他才是，若是皇上都不支持他，那朝臣們豈不是都來欺負他年幼了？”
“朝臣欺負他？”
崇禎怒哼道：“哪一個敢欺負他？禮部尚書錢謙益不過是提了兩句意見，就被他上就是一通拳腳，他哪里有當朝太子的風范？整個就一個地痞無賴！”
“他要是還敢口無遮攔，誣陷兒臣，兒臣照樣還揍他，而且絕對打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朱慈烺狠聲道：“這個奸佞小人，當朝誣陷兒臣企圖謀逆挑撥我們父子之情，我沒有直接砍了他已經是看在他閣臣的面子上了！”
“你放肆！”
崇禎氣的連連咳嗽，咆哮道：“人家犯顏直諫，那不過是在盡人臣的本分，這有何錯，這點度量都沒有，讓朕如何放心百年之后將江山交在你的手上？”
“好了，烺兒！”
周皇后臉色哀怨，低聲道：“母后讓皇上撤回賞賜就是，你們父子何必爭得如此面紅耳赤，怒目相向……”
“妹子！”
張皇后沉聲道：“事關軍國重事，撤回旨意就撤回旨意吧，酌情讓皇上賞賜點別的！”
周皇后苦笑道：“皇嫂，實在是丟人的很，自家父兄，小妹自家知道，不是皇上不夠洪恩廣大，也不是烺兒不曉事理，實在是他們父子兩個爛泥扶不上墻啊，哀家命苦，能怎么辦……”
“朱慈烺！”
崇禎看到周皇后說的如此哀切，心頭火大，低吼道：“你、你個逆子，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你母后傷心嗎？逆子，逆子！”
朱慈烺頭皮一陣發麻，今日若是不松點口，別說自己親娘了，就是父皇跟皇伯母都得要自己好看啊！
“父皇！”
朱慈烺無奈道：“不就是賞賜嗎，不就是皇家顏面嗎？賞賜他不就完了？您當初入股興明銀行二十萬兩銀子，占據了銀行近三成的股份，兒臣提議，您將其中一成的股份拿出來，賜給嘉定伯，足夠他受用幾輩子了，另外那五萬兩罰金，孩兒替他補交給國庫，總可以了吧？”
“哼哼，你還有臉說！”
崇禎怒道：“你那個什么銀行，朕連個銅板的分紅都沒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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