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一件事情，臣還需要與您商討一下……”
李巖低聲說道。
朱慈烺淡然道：“什么事情，你說來聽聽？”
李巖連忙將科恩想要進行火箭貿易的事情向著朱慈烺說了一遍，最后說道：“皇上，如今朝廷連年大戰，國家消耗實在是太大了，不光是朝廷如今欠下了興明銀行近千萬兩的白銀，而且歷年來積累下來的虧空也是不少，臣想著若是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只怕絕對要影響國計民生的，終究窮兵黷武不是長久之計，歷史上的殷鑒可是不少，所以臣以為這個貿易倒是可以進行……”
“李大人！”
一旁的石維屏皺眉道：“您可是兵部尚書，火箭乃是國之重器，事關大明安危，豈能輕易賣給西洋人？萬一日后與西洋人發生沖突，那豈不是成了資敵之舉了？”
李巖苦笑道：“石大人，您固然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大明戶部也不容易啊，看看馬大人，現在都成了什么樣子？便是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架不住這樣的花銷啊，如果我們在不想辦法開源節流，那朝廷財政只怕真的難以維持了啊……”
地上的馬士英登時一咕嚕身爬了起來，叫道：“李大人，老弟啊，多謝，多謝啊，老哥哥記下您這份情了！”
這兩三年的時間，馬士英實在是已經凄苦到了極點，別人的日子都漸漸的好過了，唯獨他馬士英啊，作為大明的財神爺，管著整個朝廷的錢糧，皇上連年來不斷地征戰當真是要將馬士英給逼瘋了，就是短短的幾年時間，光是向著興明銀行借貸就已經高達一千多萬兩了，即便是減去已經償還的部分，如今依舊有近千萬兩白銀呢，這可都是欠債啊！
只要馬士英一想到戶部背負著千萬兩白銀的舉債，就寢食不安，睡覺都睡不踏實！
李巖微微點頭，接著說道：“皇上，雖然火箭威力不小，乃是國之重器，可是臣倒是以為并不是我們敝帚自珍的理由，現在朝廷急需開源，這火箭乃是重器，科恩也向我們承諾了，一套火箭，售價八百兩銀子，他們可以代銷十年，每年銷售兩千套火箭，不說十年，單單是一年，就足以讓我們獲得上百萬兩白銀的收益啊……”
“嗯！”
朱慈烺問道：“李巖，你已經跟科恩簽訂了協議了？”
李巖連忙答道：“皇上，事關重大，臣哪里敢自專？只是跟科恩達成了初步的意向，具體如何，還需要皇上親自定奪！”
朱慈烺緩緩說道：“還好，你沒有簽訂協議……”
李巖一愣，愕然道：“怎么，皇上，您也不建議將火箭賣出去？”
朱慈烺笑道：“不，火箭固然威力巨大，可是也僅僅是現在可以維持一定的火力優勢，任何技術都是不斷向前的，就如同火槍一般，最早的火銃，然后到后面的火繩槍，再到后面的燧發火槍，再到現在的線膛槍，以及剛剛完成制造的轉輪手槍，火銃剛剛出來的時候，就被朝廷是為國之重器，可是現在呢，火銃早已經棄之不用了，為何？還不是又有更加厲害的火器出現了？火箭也是如此，現在我們認為火箭威力巨大，可是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只怕這些火箭就有些中看不中用了啊，所以，向外售賣，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科恩可是一個老滑頭，哪里會將大把的利潤真的讓給你？”
李巖茫然道：“皇上此話何意？”
朱慈烺笑道：“很簡單，你被他給擺了一道，李巖，你治國理政開疆拓土，都是難得的人才，可是在經商一途，你卻還少了一份機敏，當然，科恩這個老家伙，在東西方貿易商已經干了數十年，早已經歷練成了千年狐貍了，你被他給擺一道也在情理之中！”
李巖臉色微變，被科恩給擺了一道？
“皇上，他怎么擺了臣一道？”
李巖問道。
朱慈烺笑道：“很簡單，科恩不是說了嗎，現在英荷之間有矛盾，英法之間有矛盾，還有西班牙，都在世界范圍內爭奪殖民地，甚至有可能在接下來爆發大范圍的戰爭，可以說，任何增強自己實力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的，一千五百兩銀子，嘿嘿，只怕這還不是在西洋的最終價格；第二，他們給我們六百兩銀子的價格，你想過沒有他會有多少的利潤？”
李巖答道：“皇上，科恩也說了，從大明到西洋，路途數萬兩之遙，一路之上，風急浪高，還有各地的海匪海寇，風險極高……”
“哈哈哈……”
朱慈烺大笑道：“你太老實了！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第一，從大明到西洋數萬里之遙，一路上風急浪高不假，可是你不想想，這海路荷蘭人都走了上百年了，而且東印度公司都是大型海船，哪里來的風險？再說海匪海盜，荷蘭人號稱海上馬車夫，縱橫世界，掌握著世界上大半的貿易量，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之一，哪一個海盜那么不長眼，敢去撩東印度公司的虎須？風險？哪里來的什么風險？不過就是一路之上的路費跟人工的費用而已，東印度公司掌控東西方貿易，每一單生意，他們的利潤從來沒有低于過一倍過，這一次也不例外，照著你這個價格，只怕他們還會是一倍利潤不止，我們也不過就是賺一個零花錢！”
李巖的臉色登時黑了下來，媽的，差點被科恩給坑死啊，這個小子未免也太不是玩意兒了，竟然讓自己在皇上面前丟了面子，下一次見到他，絕對不能輕易饒了他！
朱慈烺接著說道：“出售火箭沒有問題，給他獨家的代理權也沒有問題，而且價格不變也沒有問題，甚至朕可以給他大明所有武器的獨家代理權，可是，這代理費嗎，可不僅僅是十萬兩就足夠的，他未免也太黑心了！”
李巖連忙問道：“皇上，您打算怎么辦？”
朱慈烺答道：“第一，我們這一次可以先行拿出一千套火箭來，就按照六百兩一套的價格，賣給東印度公司，也讓他們嘗嘗甜頭，同時還可以用其抵扣一部分需要跟東印度公司結算的款項；第二，想要簽訂真正的代理權協議，那就讓科恩親自來跟朕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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