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隱一看到這些村長們身體上的新傷，就氣不打一處出。
當即毫不留情地張口就罵開了，“你們一個個也都是有些生活閱歷的人了，老子問你們，往年大旱之后，你們的日子是怎么樣的？”
“是不是拖兒帶女逃饑荒？開始還有草根樹皮啃，到了后面賣兒賣女，都未必能活命。”
“再看看你們現在的日子，粗糙點的農具，你們都不屑用了。”
“一戶戶家里的庭院里三弄外三弄的，不愁吃不愁穿，你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竟然聚眾鬧事？”
“難不成你們覺得莊稼旱死了，連明年秋收都等不到，你們就要餓死了？”
“好歹你們周邊還有河流經過，再看看你們隔壁那些沒有河流的村莊，他們有沒有像你們一樣，為了搶水源，大打出手？”
“鄉里鄉親的，雖說是兩個村子，但也是沾親帶故，你們當真下得了手啊！”
宋隱罵的話糙理不糙，這些村長、里長、甲長們，一個個都羞愧地低垂著頭。
“宋大人教訓的是，老夫白活了大半輩子，這些道理都不懂，差點釀成大禍。”
“是啊，誰家里有點紅白喜事，哪次不是鄉里鄉親幫忙？”
“幾個村子中更是相互通婚，早就是一個大家庭了，現在卻為了一點河水，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簡直是沒臉見人了。”
“幸好被宋大人罵醒了咱們這些老糊涂，否則還不知會釀出多大的禍端。”
一眾村民都滿臉誠懇地道歉。
“諸位能夠明白過來，那是再好不過。”
宋隱眸中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就對了，鄉里鄉親的理應互相照應，不過就是一個旱災，理應攜手共渡難關，怎么能大打出手呢？”
“況且現在家家戶戶都有存糧，也有存款。”
“而且燕王殿下已經讓人從各州府收購糧食。”
“即便今年是一個大旱年，導致田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諸位也不用擔心沒有糧食。”
“燕王殿下早已經為了應對旱災年做出了準備，到時整個北平府的糧食都不會漲價。”
“即便個別村民家中沒有余錢，北平府也有很多工坊都在招人，諸位去打工的錢也比賣糧食的錢多。”
“諸位就不用杞人憂天了。”
“謝謝燕王殿下，謝謝宋大人！”
一眾村民都喜形于色，掩飾不住心底的笑意。
宋隱緩緩點頭，“本官不妨給你們透個底，燕王殿下已經快要統治朝鮮了，攻打倭國也提上議程。”
“要知道，朝鮮和倭國都是一個獨立的王國，到時候燕王殿下需要很多信得過的人去治理朝鮮和倭國。”
“美好的日子還在后頭，所以諸位要齊心協力，互相團結，形成一個和睦的大家園。”
“宋大人放心，我等回去后立刻就好好地約束那些混蛋小子。”
一眾村長、甲長和里長們都滿臉興奮，心里盤算著自己家族哪個子弟有資格去朝鮮、倭國為官。
“很好！”
宋隱微微頷首，接著繼續道，“今日本官過來也不是專門為了勸阻你們而來。”
“畢竟旱災之下，人力也無法勝天。”
“老天爺再不降水，河流里的水只會一天比一天枯竭。”
“只要河流的水，還能保證人畜有水喝的同時，也要對莊稼進行澆灌，不能放棄。”
“但是你們需要錯開澆水的時間，比如說兩三日一個村子澆灌，輪流下去。”
“為了保證人畜用水，不能一次性給莊稼澆灌太多的水，能夠保證莊稼能存活著就行。”
“好，宋大人，我們都聽你的。”
眾人連連點頭。
在宋隱的監督下，各個村子的村長們坐在一起商議。
很快就定好了每個村子澆水的時間以及每次的澆水量，都做了詳細的約定。
分派完后，宋隱過目了一下，覺得還算合理，認可地點了點頭。
宋隱離開時再次交代，“你們要說話算話，不可以再打架斗毆了。”
“否則讓老子知道哪一個村子對老子的話陽奉陰違，老子會派官兵來把不管別人死活，肆意澆水的人關進大牢。”
“你們的莊稼什么時候旱死了，什么時候再放你們出來。”
“宋大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再如此自私沖動鬧事了。”
眾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沒有人敢懷疑宋隱說的話是玩笑話。
宋隱這才滿意地啟程返回北平府。
休息一夜，宋隱繼續前往另外一個縣。
所到之處，就跟昨日一樣，怒罵跟講理相結合。
接著，同樣是將這個縣的各個村長，里長，甲長喊過來訓斥一頓，然后恩威并濟，臨走時不忘了給他們畫上一張大餅。
一些還算明事理的甲長，里長們基本上都會順著宋隱給的臺階下來，答應宋隱會約束自己的村民。
遇到一些混蛋，不愿意講理，也不愿意跟眾人同甘共苦的自私自利者，就直接通知官差抓人，關上三五天再放出來，以儆效尤。
如此這般，恩威并濟下來很多人都老實了。
即便如此，宋隱可謂是馬不停蹄地忙碌了大半個月，才跑完了歸屬北平府的州縣。
這時旱情更加嚴重，很多河流已經開始干枯了。
而那些田地里的莊稼，即便是隔幾日澆一次水，存活率也不到一半。
如此下去，秋收時收獲的糧食連養家都不行，更別說還有余糧出售。
整個北平府，愁云慘淡。
……
這日，宋隱終于忍不住去找了朱棣。
“燕王殿下，布政使和按察使有沒有跟朝廷稟報北平府大旱的事情嗎？”
“朝廷是否知道北平府大旱，下撥賑災糧食？”
“現在秋收已過了那么長時間，為何朝廷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樣一個地區的旱災年，朝廷也會出手賑災嗎？”
朱棣瞪大了眼睛，“宋師的意思是說，本王封地發生天災也可以請求朝廷賑災嗎？”
宋隱翻了個白眼，“燕王殿下封地里的子民也是大明子民，百姓都無糧可以飽腹了，請求朝廷賑災，還要請求朝廷減免賦稅，跟百姓徭役。”
一旁的李文衛眼睛都瞪圓了，竟然還能這么操作。
“宋師說得沒錯，不過父皇已經減免了北平府百姓的賦稅和徭役。”
“但是北平府的布政使和按察使不知是不是怕影響到他們的業績，并沒有請求朝廷賑災，而且也沒有開放糧倉，對百姓賑災。”
“那么，燕王殿下有必要插手此事了？”
宋隱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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