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此舉,與她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徑庭。
但謝宴早已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了異樣,這時并未有太多驚訝。
反倒是岳明岳榮兄弟兩人,瞪大了一雙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我怎么覺得縣主像是變了個人!”岳榮驚訝道,“換做之前,這小乞丐非死即殘!”
岳明較為沉著,但他的眼中,也明晃晃地寫滿了震驚。
身為兄長,岳明一向不滿岳榮一驚一乍的性子,但今日的他,卻是點了點頭,正色道:“你說得有些道理!”
顧寧將身后兩道震驚的目光忽略不計,她眼中含笑,待小乞丐回過神來,方才問道:“讓你跑腿的人長什么模樣?”
“是兩個女人。”小乞丐努力回想,“其中一個女人好看極了……”
話未說完,她又飛快地搖了搖頭,堅定地握緊了手中的銀錠。
“不過沒有你好看!”
顧寧聞言,輕笑一聲。
她慢條斯理地攏了攏發髻,慵懶笑道:“多謝你的夸獎,我也覺得我生得極美。”
“謝侍衛,你說是吧?”
她話鋒一轉,直直地看向了謝宴。
今日顧寧盛裝打扮,從指尖到頭發絲,無一處不精致。
而比她明艷絕倫的容貌更為吸引人的,是雙微微彎起的桃花眼,里面似有萬種風情,一顰一笑,便能勾魂奪魄。
謝宴眼神一暗,幽邃的眼眸中中夾雜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又在瞬間被他壓下。
他的喉結微微滑動,最終淡漠道:“縣主風姿,無人能及。”
顧寧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邁開步子,便往前方的齊云樓走去。
江寧繁華,勾欄瓦肆不盡其數,其中最有名的酒樓,便是這矗立在中心地段的齊云樓了。
齊云樓共有七層,越是往上,越是奢華,能上二層以上的客人,非富即貴。
而顧寧一到門口,就有伙計殷勤地迎了上來。
“客官,您是……”
一個藍衣女子快步上前,以余光瞥向伙計。
“這是我家小姐邀請的人,不用你招待。”
伙計看向顧寧的眼神,頓時變了。
若說一開始他態度殷勤,如今他的眼中,便夾雜著幾分不屑。
謝宴有所察覺,鳳眸一冷。
春玉張口還未說話,便見謝宴大步上前,將伙計的目光悉數遮下。
對上這樣一張俊美卻又冷冽的臉,伙計直覺不好。
與此同時,謝宴低沉的聲音也在眾人耳邊響起。
“長寧縣主面前,豈容你放肆!”
聞言,伙計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起來,他身體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在回想起有關長寧縣主的流言后,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重重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朝著顧寧磕著頭:“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縣主饒命啊!”
這般動靜,早已驚動了掌柜與其他客人。
在知曉顧寧身份后,一些人的眼神頓時復雜起來。
藍衣女子的身份,不少人是識得的。
“這不是卿卿姑娘身邊的丫鬟緋云嗎?”
“卿卿姑娘?就是那位江南第一名妓?長寧縣主身份尊貴,怎會與一個……來往?”
眾人的竊竊私語,以及看向緋云的眼神,無一不讓她捏緊了一雙手。
偏偏在這時,那伙計又口不擇言道:“我本以為與卿卿姑娘來往的女子,也定然是……”
“你!”緋云氣得漲紅了一張臉,指著伙計,眼神凌厲,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我家小姐名聲享譽江南,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評頭論足了!”
“行了。”春玉冷冷打斷了緋云的話,“縣主來這,可不是聽你廢話的!還不快帶路!”
緋云從來都以在徐卿卿身邊伺候為傲,況且那些達官貴人為了討好徐卿卿,無所不用其極,她的心氣也愈發高了。
如今被春玉這樣一個侍女訓斥,她的臉色當即便難看起來。
正當她想訓斥春玉一番時,卻見顧寧緩步上前,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中沒有一丁點情緒,淡漠如高山云雪,看得她心中一顫。
這位長寧縣主的惡名,她也曾是聽過的。
如今姑娘的事情要緊,她可不能壞了姑娘的好事!
于是她立刻低下了頭,小步走在前方。
順著彎曲的樓梯直上,一直到了第五層。
顧寧眼神一閃,暗暗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盤,看來這位卿卿姑娘,與齊云樓的關系不淺啊……
緋云揚起下巴,高傲道:“齊云樓的東家仰慕我家姑娘已久,這第五層的雅間,是專門留給我家姑娘的。”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春玉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我家縣主一聲令下,這齊云樓就得易主!”
“你!”緋云一時氣急,指著春玉便道,“只懂得仗勢欺人,搶別人的東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春玉清秀的小圓臉上滿是戾氣,大步上前,將緋云推開,毫不客氣地罵道:“我家縣主性子純善,從不與人為難,她想要的東西,自然有人會雙手奉上!你那個主子,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花娘罷了!還沒資格與縣主比較!”
緋云還想說些什么,卻聽得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雅間的大門已被打開,一個美艷的女子正蹙眉依靠在門口,不悅地看著她。
“緋云,還不快給縣主賠罪!”
緋云咬著下唇,即便知曉眼前此人是身份尊貴的縣主,可心底的那點不甘,卻讓她無法服軟。
明明站在端王殿下身邊的,該是自家姑娘!
這個長寧縣主,不過是被端王殿下厭棄的女人罷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笑聲響起。
顧寧慵懶地搖著團扇,將主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眼。
“有什么好賠罪的?”顧寧輕笑道,“我的確只懂得仗勢欺人。”
說著,她便朝著徐卿卿走去。
緋云以為她要對徐卿卿不利,立刻挺身而出。
但春玉卻出手,將她扔到了一旁,不讓她近身顧寧一步。
顧寧緩步往前,謝宴如門神般守在她身邊,隨時警惕四周的變化。
“就如今日此時。”顧寧幽幽道,“我也準備仗勢欺人,讓你徹底滾出我的視線。”
她說話時,從小乞丐手中拿來的玉佩,赫然出現在了徐卿卿面前。
“這枚羊脂玉玉佩,是楚云逸的貼身之物,為何會出現在你這?”
顧寧高高挑起秀眉,眼中充滿了戾氣。
聞言,徐卿卿不退反進,她直視顧寧,一字一句道:“正如縣主所想,我與殿下情投意合,這正是殿下送予我的定情之物。”
說完這話,她便等著顧寧發怒。
誰知顧寧卻勾唇一笑,把玩著手中的玉佩,笑道:“這么說來……你是在特意向我宣誓主權?”
徐卿卿暗暗握緊了雙手,她的眼底露出了幾分不安。
這與她打聽來的消息全然不同,沖動易怒的長寧縣主,為何會這樣冷靜?
江寧城外的官道上,剛離開不久的楚云逸正騎著馬,朝著城門疾馳而去。
他的臉上滿是不耐,揮揚的塵土讓他心底怒火更甚。
心腹緊隨其后,低聲道:“殿下,您此次爽約,只怕會讓陳家心生不滿……”
“陳家與裴家誰更重要?”楚云逸冷著一張臉,惡狠狠地一甩馬鞭,質問道,“之前讓你盯緊徐卿卿,你是怎么做的?她為何會找上顧寧?”
心腹憋屈地咽回了解釋的話語:“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殿下責罰!”
“若顧寧因此與我生了間隙……”楚云逸陰惻惻地看了眼他,冷聲道,“你便自請去刑堂領罰吧!”
說罷,楚云逸不再分心,一路疾馳,直奔到了齊云樓。
如今的齊云樓,已然被將士團團圍住了。
楚云逸心中一個咯噔,當即翻身下馬,要趕往樓上。
誰知一道魁梧的身軀從暗處走出,正是裴安臨。
“端王殿下留步!”裴安臨嘴上客套,身邊的將士已經跟上,將楚云逸牢牢地擋在了大門口。
見狀,楚云逸心中已然慌亂起來。
這樣的陣仗,只怕……只怕裴家已經知道了徐卿卿的存在!
他心中十分悔恨,恨不該對徐卿卿手下留情,竟然讓她留在了江寧!
“我……”
“殿下不必解釋。”裴安臨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卻十分猙獰,“我們裴家絕非攀附權貴之人,您既然不愿與寧兒成婚,我們自然也不會強求!”
“母親已經說了,待回京后,便去宮中求皇上解除你與寧兒的婚約!”
裴安臨每說一句話,楚云逸的一顆心便被攥緊一分。
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低聲道:“裴將軍,寧兒在何處?這件事有些誤會,我想與寧兒親口解釋。”
裴安臨厭惡極了他,若非身份桎梏,他恨不得將楚云逸一腳踢開,免得被這人臟了眼。
“寧兒還在五樓,殿下那紅顏知己,可是糾纏不休!”裴安臨冷哼一聲,“只怕寧兒沒有那個閑工夫聽你解釋。”
楚云逸朝著裴安臨恭敬地作了一揖,誠懇萬分:“舅舅,此事是我有錯在先,我一定不會推卻責任,但寧兒對我而言與性命一樣重要,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寧兒因為誤會離我而去,還望舅舅通融通融,讓我去見寧兒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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