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陽冷著臉,一路走進了內院。
陪在她身側的,是一臉焦慮的顧致遠。
“安陽,你這是怎么了?”顧致遠半躬著身子,滿臉都是擔憂與愧疚,“莫非你還是懷疑清秋?”
微暗的房間內,顧致遠通身的儒雅氣度,仍叫裴安陽傾心不已。
可在這一瞬間,她的耳邊所響起的,卻是顧寧的字字句句。
她憋著一股氣,不悅道:“寧兒所說不無道理,將清秋嫁出去,對大家都好。”
顧致遠陰影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異樣的神色,但很快,在裴安陽剛抬頭看來時,他便恢復了方才溫和的模樣:“好,都依你就是了。”
“我相信,你一定會替清秋尋一門好親事的。”
裴安陽微微點頭:“夫君放心便是,我在京中結交的夫人眾多,加之清秋在京城內素有美名,想要替她找個好夫婿不難。”
“安陽果真是為夫的解語花。”顧致遠溫柔一笑,牽住了裴安陽的手。
裴安陽依偎在他懷中,渾然不覺心上人正將一只手搭在她面前的茶杯中。
顧致遠的手細微地抖了抖,白色的粉末混入了茶水中,再無痕跡。
門外,琥珠停下腳步,她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方才控制住自己要推開門的手。
她默不作聲地退出了院子,行色匆匆地朝著外面走去。
……
“沒想到,這誤打誤撞,倒是讓我的計劃更進一步。”顧寧趴在欄桿上,一下沒一下地喂著湖中的錦鯉。
裴安陽要給顧清秋議親,無論是顧清秋還是顧致遠,都一定會因為此事亂了陣腳。
說不準在太后壽宴上,她都不用自己動手,他們就能勾搭在一處了。
“郡主身邊的琥珠姑姑來了。”
隨著春玉一聲輕喚,顧寧被迫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
“琥珠?”
“正是。”春玉提醒道,“琥珠姑姑是當年大長公主送去郡主身邊的。”
顧寧恍然大悟。
想必這位琥珠姑姑,一定是個厲害的人物,不然也不會被大長公主送去保護裴安陽。
她拍了拍手,正襟危坐道:“去請她進來。”
琥珠一進院子,便瞧見了一臉乖巧的顧寧,與剛才咄咄逼人的女子判若兩人。
“奴婢拜見縣主。”琥珠朝著顧寧拜了拜。
直到顧寧抬手,她才快步走到了顧寧身邊。
“奴婢今日來,是想要提醒縣主一件事。”琥珠的臉色不太好看,一字一句道,“務必要小心老爺!”
顧寧眨了眨眼,還未點頭,就又聽琥珠說道:“他這人心思最是深沉,且手段狠辣,您與郡主今日之舉,一定會讓他感到不安,說不準還會發覺您與大長公主的動作。”
“奴婢知曉,您是心中有成算的,可是郡主……郡主壓根就沒懷疑過他!”
“郡主性子單純,身子骨也弱,這些年沒能陪在您身邊,她心中一直有愧,但她的心中,您的分量比誰都重!您一定要幫幫她!”
琥珠說著,已是淚如雨下。
“發生了何事?”顧寧皺著眉,心中忽地浮現出一絲愁緒。
琥珠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郡主深信顧致遠,顧致遠幾句話,就能讓她拋下心頭顧慮,可奴婢自小跟在郡主身邊,從前她不是這樣的。”
“就算是性子單純,她也不至于處處聽顧致遠的話,咱們下人都能察覺到的異常,郡主不可能察覺不到。”
顧寧眼神一凜:“所以你懷疑……顧致遠是在母親身上使了什么手段?才會讓母親對他深信不疑?”
琥珠拼命點頭,顫抖著說道:“奴婢還懷疑……郡主當年生您難產一事,也是他動的手腳!還有這些年郡主明明按照太醫所說調養身體,但卻每況日下,這樁樁件件,都透著異常!”
她字字泣血,眼中滿是憤恨。
“這些事你可有跟外祖母說過?”
“奴婢也是今日才發覺的!”琥珠咬牙道,“奴婢親眼瞧見顧致遠將一些白色粉末抖入了郡主所用的茶水中!”
“來尋您的路上,奴婢將這些年的種種異樣回想了一遍,方才察覺到此人的狠毒心腸!”
“您一定要幫幫郡主!顧致遠他不是人!郡主一心待他,他卻做出這樣狼心狗肺之事!奴婢被他的人盯著,若去了裴府,只怕會引起他的懷疑,如今只能靠縣主您了!”
琥珠素來端莊,現在卻哭得兩只眼通紅,如兩只紅腫的桃子。
對上她的目光,顧寧輕輕摁住了她的手:“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同外祖母說的!但你也要記住,務必要將此事深藏在心,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琥珠重重地點頭:“奴婢來尋您,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顧寧坐回了石凳上,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心情十分沉重。
顧致遠這人,一心攀附權貴,為此不惜拋下白月光,但憑他的手段,還弄不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藥。
正如大長公主所言,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皇帝……
顧寧輕輕閉上雙眼,只覺得所有的神經緊繃住了。
她從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皇帝處心積慮,不過是為了楚云逸。
在原書中,她病逝只怕也是皇帝動的手腳,如此一來,既能借了裴家的權勢幫助楚云逸穩固地位,又能讓楚云逸無后顧之憂。
好深的心機!好毒的手段!
顧寧冷冷一笑,在琥珠與春玉兩人驚訝的目光中,她緩緩道:“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有辦法處理,當務之急,是查清母親所中的是什么毒!”
“這么多年來,替郡主把脈的太醫數不勝數,可無一人能察覺到郡主被下了毒。”琥珠憂心忡忡道,“只怕是難啊……”
“再難也得做。”顧寧眼神凌冽,“琥珠姑姑難道忘了嗎?我的身體也弱極了。”
此話一出,琥珠神情大變。
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在這一瞬全都涌上了她的腦海。
“這么說來……縣主您這,也極有可能被他做了手腳?”
“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這樣的。”顧寧悠閑地托著下巴,雖是笑著,可眼底卻無半點笑意,“就讓我這個女兒,來找一找他送來的大禮吧!”
說著,她就站起身來,徑直往內室走去。
琥珠正想要跟上,卻見顧寧朝她擺了擺手:“你還是將淚水擦拭干凈,早點回去伺候母親吧,不然的話,只怕顧致遠要生疑了。”
“是。”琥珠定了定心神,小步離開了。
內室燈火通明,如白晝般。
顧寧將所有侍女都屏退,只剩下了春玉跟謝宴兩人。
“你們說,若顧致遠想下毒害我,將這毒藥下在哪最合適?”
顧寧說話時,不忘戳了戳裝死的系統:“我病弱并非娘胎里帶出來的,而是被人下毒導致!這樣重要的事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系統一如既往地沉默,顧寧卻從這沉默中讀出了一絲它的所想:“看來你并非故意看我笑話,而是你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當然了!”系統罵罵咧咧道,“一來這破地方,不僅所有的氣運值都沒了,竟然還是負的,咱們寸步難行,哪還有多余的氣運值來掃描身體!反正這具身體的病,只要你完成任務就能自動恢復,何必還當冤大頭,花不該花的氣運值!”
顧寧冷哼一聲,陰惻惻道:“原來你也知道沒有氣運值會寸步難行!”
“快給我掃描這間屋子,我要知道毒藥在哪!”顧寧咬牙切齒道,“我可沒有多余的氣運值來修補這具身體了!”
張牙舞爪的系統瞬間萎縮:“可是您現在也沒有足夠的氣運值來掃描啊!那可得要30的氣運值!您如今氣運值為……”
“2!”
極大的一個血紅的數字擺在自己眼前,顧寧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戳破了這個面板。
謝宴見她動作,眼中劃過一抹不解。
顧寧見狀,手在空中亂抓了幾下,一臉的不悅:“我剛才瞧見了幾只蚊子!春玉,你可要讓人好好地將這房間打掃一遍!”
“是!”春玉不疑有他,正色道,“想必是顧府的下人偷懶,奴婢這次會盯著他們打掃!”
顧寧微微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在這房間內搜尋。
她還就不信了,憑借她內卷王的聰明才智,還不能將這一個小小的伎倆看透!
這房間頗大,但真正待的久的地方,也就內室。
內室的擺設也并無其他異常,平日里用來喝茶的茶壺與茶杯里,也都沒有下毒的痕跡,就連熏香也是正常的。
那毒究竟被下在了什么地方?
顧寧皺著眉,短短一刻鐘內,她已經將不大的內室來回轉了好幾圈。
而春玉,也未從這間內室中發覺任何異常。
正在這時,顧寧眼中映入一片開得正燦爛的牡丹。
她心中一咯噔,一個箭步就要沖出去。
但她的手,卻被一人牢牢攥住。
慣性的作用下,她撲進了謝宴的懷中。
耳邊是謝宴劇烈跳動的一顆心,顧寧耳根發燙,下意識看向謝宴。
“縣主不要著急。”謝宴避開了她的視線,不自覺地看向窗外,他的耳尖已經微微泛紅,“既然有了懷疑的對象,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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