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蝶站在院門口,定定地看著顧寧跟謝宴兩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好奇,勾著春玉的手指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春玉一愣,尷尬的拉著云蝶往里面走。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云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顧寧跟謝宴,小聲的嘀咕道:“不就是男歡女愛那點事嘛?我又不是沒見過。”

  扔下這句話,不顧身后幾個臉色各異的大人,云蝶小步跟春玉往里走去。

  云蝶這話一出,顧寧便松開了謝宴的手。

  她咬了咬牙,沒好氣地瞪了眼謝宴:“都怪你!”

  說著話,顧寧手中也動作了起來,直接將謝宴推出了院門。

  謝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岳榮見狀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他們英明神武的主子,連在縣主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

  待臉上的紅暈悉數消退,顧寧才走進了臥房。

  云蝶早已在春玉的動作下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白白嫩嫩的小臉正皺著,仿佛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顧寧見狀,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臉:“怎么跟我分開后,你就被人追殺了?”

  聞言,云蝶輕哼了一聲,氣鼓鼓地坐在了椅子上,只是由于她身高太矮了,腳無法落地,只能懸在半空中晃著,即便如此,她依舊認為自己霸氣側漏:“早在跟你相遇之前,我就被追殺了!”

  “聽你這口氣,你還挺自豪?”顧寧稀奇的看了她一眼。

  她嘟著嘴,不滿道:“這都是你自己想的,我可什么都沒說!”

  未等顧寧說話,她又接著道:“既然你請我回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我為何會來楚國吧。”

  顧寧挑了挑眉,雙手環抱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又在打著什么鬼主意?當初云山之行后,你不告而別……”

  “好了好了!”云蝶揮著手,氣鼓鼓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到底想不想知道我們南疆的秘密?”

  云蝶一句話,顧寧從善如流地收回了剩下的話,雙眸望向她。

  被顧寧這樣的眼神看得,云蝶不自在地偏移了視線,用尚有一絲稚嫩的聲音說道:“我們南疆其實已經亂了,祭司被圣子殺死,那些還沒養好的蠱蟲全都跑出來了,祭壇的人都死了,我逃走時,祭壇封得死死的,我的王兄也死在了那個白眼狼的手下,為了南疆王室的未來,我被下屬送到了楚國。”

  說話時,云蝶漂亮的眼睛中浮現出了一抹淚光。

  她一向都是嬌蠻的小姑娘,如今兩眼泛著淚光,就這么看著顧寧,饒是顧寧一貫鐵石心腸,語氣也不免軟了幾分。

  “所以你就遇到了顧清秋?”

  云蝶聞言,嘟囔著嘴道:“是啊,當時我太餓了,送我來的下屬都被那白眼狼給殺光了,一邊是餓一邊是追殺,我只能找那個女人躲一躲,沒想到她貪得無厭,竟然還想讓我替她養蠱,做夢!”

  云蝶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雖說在用蠱上天賦卓絕,卻有著王室獨有的傲骨,她絕不愿意被人圈養,成為一個只懂養蠱的傀儡。

  見云蝶氣呼呼的,顧寧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道:“你放心,在我這,沒人敢比你養蠱。”

  “不!”云蝶卻開口打斷了顧寧的話。

  就在顧寧驚訝之時,她擲地有聲道:“你可以讓我幫你養蠱!我也愿意幫你養蠱,前提是……你能幫我抓住拿白眼狼!我要他的命!”

  顧寧挑了挑眉,饒有興致道:“哦?”

  云蝶還以為顧寧是不愿答應,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狠厲,冷聲道:“他是圣子,享了二十幾年的榮華富貴,大祭司傾其所有,將一切傾囊相授,可他不僅不懂得感恩,反倒殺了大祭司,還將祭壇中的蠱蟲放出害人,他還殺了我們王室數百人!我絕不會放過他!”

  “你們千方百計地跟蹤我,又將我請了回來,不就是為了我這一身用蠱之術嗎?”云蝶正色道,“只要你肯幫我,我愿意以我的全部作為交換。”

  未等顧寧回答,春玉先警惕了起來:“怎么你之前不向顧清秋求助?她可是太子妃!”

  云蝶撇了撇嘴:“我年紀雖小,但眼光卻不差,那顧清秋表面和善,卻瞧不起我用蠱,我若是跟了她,她只會將我當做一個最卑微不過的下人,又怎么會幫我報仇?”

  說話時,云蝶兩眼亮晶晶的看著顧寧,一把抱住了顧寧的大腿:“但你就不同了!你長得漂亮,又厲害,我若是跟你合作,一定能將那個白眼狼擒住!”

  云蝶才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出了顧寧的不尋常。

  一個能夠輕而易舉找到先帝私庫的人,怎么看都是厲害的人物,更何況她曾經見過一張畫像,那是先太子與先太子妃的畫像,謝宴的鼻子眼睛,與上面那兩人十分相似。

  她雖然年紀小,但在南疆時聽過不少傳聞,其中就有不少是關于先太子遺孤的,更有傳聞說皇帝一直在尋找先太子遺孤。

  如此以來,她直接就將謝宴同先太子遺孤對上號了。

  謝宴跟顧寧,各個都不是好惹的,她不信楚國這些所謂的身份高低,她只在乎自己選擇的人的實力如何,她接觸到的這些人中,顧寧是最好的選擇。

  在云蝶說南疆的動亂時,顧寧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她托著下巴,撐在桌子上,定定地看著云蝶:“其實你說的這個白眼狼,我或許知道他的下落。”

  聞言,云蝶輕哼了一聲:“他前幾日還在追殺我呢。”

  “但是那個傻大個的武功不高,根本敵不過那些蠱蟲。”云蝶悶聲道,“等我再長大一些,一定能取他性命!”

  “他為何要追殺你?”顧寧捕捉到了關鍵的一點,狐疑地將云蝶上下打量了一眼。

  按照定律,一定是云蝶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東西。

  果然,在顧寧問出這話后,云蝶的眼神飄忽起來,她往上下左右看去,卻始終不敢直視顧寧。

  她再成熟,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小女孩。

  見狀,顧寧揮了揮手:“算了,你不愿意說就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找我也不遲。”

  顧寧這樣的話,倒是讓云蝶遲疑起來。

  “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等你養精蓄銳后,我再告訴你那人的下落。”

  春玉一聽,立刻就要帶著云蝶離開。

  但云蝶抱著顧寧的大腿,黑漆漆的大眼睛中滿是忐忑:“我要是跟你說了,你會想要將我的東西奪走嗎?”

  聞言,顧寧輕嗤了一聲:“你們南疆用蠱之風盛行,能被你們當做寶物的,一定是跟蠱蟲有關的,我對蟲子可沒有興趣。”

  這話一出,云蝶豁然開朗。

  她立刻抬起了頭,清晰又快速的說道:“這是一本書,是我們南疆王室的至寶!有了它,便能通曉一切用蠱之術!而它最寶貴的,是記載了一種蠱蟲,傳說只要養出了這一只蠱蟲,就可以號令天下蠱蟲!”

  “所以,這所有的爭端,都是為了這一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蠱蟲?”顧寧眉心蹙了蹙,“有人成功過嗎?”

  云蝶搖了搖頭,剛剛生出的豪情萬丈,因為顧寧這一句話被粉得稀碎:“沒有人成功過,就連大祭司也沒有成功,甚至還丟了半條命。”

  她說到這,眼眶就紅了。

  “就僅僅是為了這只沒有任何人見過的蠱蟲,我的父王與王兄都死了。”她睫毛上沾滿了淚珠,“若是它不存在,那他們的死……豈不是……”

  “好了好了。”顧寧立刻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等我們回京城后,再找那人算賬!”

  云蝶吸溜了一下鼻子,小聲哽咽道:“好。”

  她小步小步地往外走,淚眼迷蒙的杏眼看上去很是可憐。

  顧寧心軟了片刻,沖著她招了招手。

  “今夜你就睡在這吧。”

  聞言,云蝶頓時高興起來,立刻撲上了床。

  見床上的云蝶沉沉睡去,顧寧看向了春玉。

  “我懷疑在京城跟顧清秋勾結的人,就是云蝶口中的白眼狼。”顧寧皺著眉,眼底劃過了一抹冷意,“他接連拿出的蠱蟲都十分厲害,不是一般的蠱師能養的。”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春玉聞言,震驚的瞪大了雙眼,通過剛才云蝶的只言片語,她也有所猜測。

  可當事實擺在面前時,難免讓人感到震驚。

  顧寧桃花眼中不復笑意,神情變得愈發沉重起來:“南疆的圣子,總不是什么無名之輩,他既然能坐上圣子這個位置,想必在南疆也是頗受重視的,云蝶方才也說了,他在南疆享受了二十幾年的榮華富貴,足見南疆沒有苛待他,他為何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舉動?”

  蠱蟲這東西,養成的都能反噬主人,更何況是沒養成的,他這擺明了是想讓整個祭壇與南疆王室一同覆滅。

  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顧寧與春玉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皆是這個疑惑。

  這時候,顧寧幽幽地說了一句:“我有個猜測,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春玉神情一凜,自家縣主的猜測,十次有九次都是準的,可不能輕易忽視!

  顧寧緩慢道:“你說……他這么做,是不是為了……為了吞并楚國?”

  聞言,春玉雙眼瞪圓了,像是兩盞燈籠。

  而顧寧還在繼續說著:“你瞧瞧他這舉動,云蝶只是一個小姑娘,他想除掉云蝶,根本無需借助顧清秋的手,可他還是給了顧清秋情蠱,甚至還有別的蠱蟲,他在幫顧清秋控制楚云逸。”

  “如果顧清秋的計劃順利,今后楚國就是她攝政,楚云逸跟小皇孫都只是她的傀儡,而這個男人……就可以通過顧清秋把控朝政了,他既然能有情蠱,自然也有其他的東西能讓顧清秋聽令于他。”

  這個猜測,是顧寧一瞬間冒出來的。

  而越是仔細的想著,她越是覺得有道理。

  一旁的春玉細思片刻,瞳孔猛地放大了:“這……這的確是有些道理!”

  若是那男人當真想要謀取楚國,那這個辦法,的確是最便捷最有效的。

  “奇怪,一個南疆的圣子,為何要處心積慮地謀取楚國?”顧寧嘀咕道,“倒也不是說這個念頭不對,而是他的行為毫無邏輯,他若只是為了謀取楚國,大可以直接用這種手段,而不是將南疆王室與祭司全部殺了。”

  “還是說……他所求的并非是楚國大權?”

  顧寧腦子像是一團漿糊,怎么都理不清這個男人的行為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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