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敢怒不敢言,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辱的性子,平日里沒少仗著皇帝的寵愛對別人挑刺,可今日當她淪為弱勢一方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多年前曾經感受到的無力感。

  “宸妃娘娘,您放心。”顧清秋意味深長地笑了,“只要您替我辦成了這件事,別說是將幾個微不足道的人弄死了,就算是……你想要跟自己的情郎雙宿雙飛,我都能替你辦妥。”

  聞言,宸妃的心立刻懸了起來,她根本不敢跟顧清秋對視,在她看來,顧清秋就像是吃人的厲鬼,擺明了是要來利用她的。

  “你究竟想讓我辦什么事?”宸妃咬了咬牙,直接問道,“你直說便是,若你再繼續拖下去,其他人該知道你與我私下見面了!”

  顧清秋的眼眸瞬間變得陰冷起來,她定定地看了宸妃一眼,突然道:“你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留不久了吧?”

  她涼颼颼的問出了一句話,宸妃臉色大變,因為太過害怕,她僵硬在了原地沒有動作。

  而見宸妃這副模樣,顧清秋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宸妃一定是想要除掉這個孩子的。

  于是她輕笑了一聲,在宸妃耳邊輕聲道:“我可以幫你解決此事,不過……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場戲。”

  “再過一個月,就是皇上的壽宴,到那時,裴家作為皇上最寵信的家族,勢必是要來宮中赴宴的,而你……就趁著裴家赴宴之際,將你小產一事栽贓在顧寧的身上。”

  宸妃頓時睜大了雙眼:“長寧縣主?”

  “你想讓我害她!”

  “怎么?”顧清秋目光陰冷,冷笑道,“你這么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難道還對顧寧格外心軟?”

  宸妃面對顧清秋幾欲噬人的眼神,自是連忙搖頭:“不!我只是有些害怕!長寧縣主可是裴家的掌上明珠,我若是惹上了她,那豈不是惹了天大的麻煩。”

  “怎么?”顧清秋一笑,“難道你就不害怕我?”

  下一刻,顧清秋的語氣變得異常尖銳,“你若是同意了我的條件,那我可以保你性命無憂,最多是在小產時疼上一會罷了,可你若是不同意……那今日我就能讓你人頭落地!還有你們楚家嫡系旁系幾百口人都要為你陪葬!”

  顧清秋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重重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宸妃的心頭。

  宸妃捏著一雙手,緊咬著下唇,臉色與嘴唇一樣,蒼白極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別無選擇,她閉上雙眼,視死如歸的說道:“好,我答應你。”

  顧清秋滿意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好了,裴家雖說是權勢滔天,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只要你能將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他們又怎么會怪到你頭上呢?”

  “你先回去吧。”顧清秋笑道,“待時機成熟時,我自會讓人聯系你。”

  宸妃離開之時,手腳發軟,一旁的燕草連忙攙扶住了她。

  主仆二人往外走,燕草跟宸妃一樣,臉色也是極為蒼白。

  “娘娘,這件事是否要告訴將軍……”

  “休要胡言亂語!”宸妃的眼神瞬間變得尖銳,“燕草,我們不認識什么將軍!你明白嗎?”

  聽得宸妃的話,燕草明白了她的用意,眼眶頓時變得通紅起來,喃喃道:“娘娘,您這是下定決心了嗎?”

  “我不能再拖累他了。”宸妃捏著燕草的手腕,燕草只覺得一陣刺痛,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宸妃尖銳的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她的手心。

  意識到了這一點,宸妃立刻松開了手,歉意的說道:“是我不好,我一時慌了神,竟然……”

  “娘娘!奴婢不在乎這點痛!”燕草拼命的搖著頭,目光哀戚地看向她,“您真的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我已經拖累了他二十年,不能再繼續拖累他了。”宸妃閉上雙眼,兩行淚水滾落在了臉頰上,留下了兩道淚痕,“他前途正好,怎么能被我毀了?”

  說到這,宸妃將臉頰上的淚水全都擦拭干凈,她的語氣變得平緩:“走吧。”

  她淡淡回答,燕草的眼眶中,淚水滾了滾,終究是沒有落下來。

  半夏站在涼亭邊上,瞧著宸妃一步一步緩慢離開的背影,有些擔憂的說道:“太子妃,她當真會按照您的吩咐去辦嗎?”

  顧清秋自認為已經將宸妃的脾氣家世打探得一清二楚,這時便冷笑道:“不過是個跟顧寧一樣腦袋空空的草包,她現如今被我一句話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只想著要遮掩自己所做的丑事,又怎么會反抗我呢?”

  “只是您若想要將她送出宮,皇上那邊可不會全然不知,危險極大!”半夏皺著眉,不安道。

  聽得這話,顧清秋笑了笑:“將她送出宮?我是傻了不成?這件事做得成,那她在宮外就是一個隱患,若是做不出,我也會被她牽連,我可不是什么百世善人,唯一能夠保守住秘密的人,就只有死人!”

  顧清秋這話,已然將心思全都揭露出來。

  半夏心中顫了顫,但對顧清秋會選擇這樣做毫無意外。

  她一貫都是知道的,顧清秋對人向來心狠手辣,她連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三個親人都能親手殺了,又怎么會對其他人心軟?若她心軟,那一定是因為此人還有利用價值。

  見半夏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顧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半夏,要想在這深宮之中生存,就只有這樣做。”

  “你對別人心軟,別人可不會對你心軟!”顧清秋眼中迸出冷意,“我的目的只有一個,誰若是阻攔我,那就逃不了一個死字!”

  半夏手指都在顫抖,卻不敢當著顧清秋的面說些什么,她只得是勉強用力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讓自己面上不露出那樣惶恐的表情來惹得顧清秋厭煩。

  ……

  鄭立一直都守在路邊,即便是大熱的天,他面上也不曾與其他同僚一樣露出不耐之色。

  旁的人見了此情景,不由得戲謔笑道:“不愧是未來的鄭大將軍,這么熱的天,你也能面不改色。”

  聞言后,鄭立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轉身走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這般模樣,讓開口的那人自討沒趣,于是就冷笑了一聲:“神氣什么呢!還沒當上將軍,就擺上了將軍的譜!”

  現在的鄭立,還不是名義上的副統領,不過誰都知道,他既然入了皇帝的眼,成為副統領也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從前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可如今,他已經真正的擔得起一句“鄭將軍”了。

  鄭立不理會周圍人的視線,他癡癡地看著不遠處,一直到瞧見了一道鵝黃色的身影緩步走過,他才松了口氣。

  而那道鵝黃色的身影走得極快,根本沒有留意到這邊的禁軍。

  見狀,鄭立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安。

  他下意識就要踏出一步,身邊的人卻突然道:“不好了!太極殿鬧鬼了!”

  “鬧鬼?”鄭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極殿怎會鬧鬼?”

  那么多的大臣,難道都被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給騙了不成?

  “別管那么多了!”那人高聲道,“皇上還在里面,務必要將皇上平安救出,不然的話……咱們的腦袋都要搬家!”

  鄭立身體立刻站直了,他在一些人驚訝的目光中,迅速的朝著太極殿的方向跑去。

  那些對鄭立本就十分嫉妒的人見了,一個個撇著嘴道:“難怪被皇上看重,遇上了事,他跑得比誰都快!”

  話雖如此,但他們也立刻加快了速度。

  無論是發生了什么事,他們都必須要將皇帝救出來,沒人想死!

  ……

  彼時的太極殿內,尖叫聲與求饒聲、叱罵聲混在了一起,吵鬧至極。

  顧寧一邊裝模作樣地喊著,一邊往春玉的方向挪動,但很快,一雙大手就將她的腰牢牢禁錮住了。

  來人身上滾燙的溫度讓顧寧不用抬頭也知道他的身份,顧寧輕哼了一聲,不悅道:“誰讓你來的?”

  喧鬧的大殿內,顧寧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從謝宴胸腔處傳出的心跳聲,她耳根紅了紅,好在是現在大殿內的燭火都被風吹滅了,沒人能看得清她現在的神情。

  謝宴無奈地嘆了口氣,牽著顧寧的手道:“寧兒,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待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想讓我怎么認錯,我就怎么認錯,好嗎?”

  謝宴一貫是神情冷淡,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的冰山,但他為了哄顧寧,卻將聲音壓低了許多,沙啞低沉的聲音在顧寧耳邊響起,讓顧寧那顆心動了動。

  顧寧已經心軟了,卻還要嘴硬:“好吧,那就看你表現了。”

  說到這,她就順從地被謝宴握著手腕,一路往外走。

  殿內亂作一團,可謝宴的腳步卻極為堅定,他站在顧寧面前,替顧寧將一切阻礙全都清除,絕不讓顧寧受到一點驚嚇。

  春玉跟在身后,懷中是渾身發抖的楚詩靈。

  楚詩靈左顧右看,但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中,她的一雙眼睛就像是瞎了一般,只能小聲的問著身邊的春玉:“顧寧呢?她人在哪?”

  “您放心,縣主沒事。”春玉安撫道,“縣主如今就在我們的前面呢,有謝大人護著,她只會更安全。”

  楚詩靈點點頭,可她內心的惶恐不減,一邊害怕一邊小聲道:“顧寧那么膽小,現在肯定嚇壞了。”

  春玉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若楚詩靈知道今日這一出是顧寧親手策劃的,便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不過她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替楚詩靈攔下了身邊一個又一個差點踩到她的人。

  太極殿自楚國立國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慌亂的場景。

  皇帝全身都擠在了龍椅上,瑟瑟發抖。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了二十年前那個雨夜的場景,當時他最敬重的父皇已經是瀕死之際,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但他盯著他的時候,即便不曾開口,他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恨意與殺氣。

  他的父皇想要殺了他!

  皇帝的腦海中剛是劃過那一雙充滿了殺氣的蒼老眼眸,在他的眼前,一個身形削瘦的身影就出現了,在黑夜中,他的身影并不明顯,可偏偏他穿著繡著金紋的龍袍,那九爪金龍在黑夜中猙獰極了,仿佛要化作真龍將他撕碎!

  “老三,朕從未想過你是如此歹毒之人!”先帝陰森森的話語在皇帝耳邊響起,皇帝慌亂的朝著四周揮舞著手。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皇帝喃喃道。

  下一刻,太極殿的燭火全都亮起,皇帝眼前的這道身影顯露了真容。

  父皇真的來找他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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