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顧清秋的,是楚云逸一聲擲地有聲的厲喝。

  見楚云逸的臉色愈發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了血色,與臉白得一樣,活像是個從水里撈出來的水鬼。

  顧清秋瞇起雙眸,剛才被她忽視對那些異樣在此刻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突然盯緊了楚云逸,說出了一句、輕飄飄的話:“殿下,您都知道了?”

  “什么知道了?”楚云逸皺眉,“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好生奇怪。”顧清秋仔細地看著楚云逸,打量著他臉上的神情,最后留下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之前云天將情蠱給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聞言,楚云逸背后發冷,偏偏在這樣的情形下,他還是咬緊了牙根不肯承認自己已經知道了情蠱一事:“清秋,你在說什么?”

  楚云逸試圖做出之前對顧清秋的溫柔神情,然而他的心境變化后,即便再怎么裝,都無法表現出讓顧清秋為之沉迷的溫柔了。

  楚云逸眼睜睜地看著顧清秋眼中的笑意一寸一寸地冷了下來,又聽見顧清秋幽幽說道:“殿下,您果然是已經知道了了。”

  “徐卿卿是您放走的吧?”顧清秋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她的臉色極為平淡,顯然是早已知道了這件事。

  楚云逸閉上雙眼,在沉默一會后,緩慢地點了點頭。

  顧清秋低低的笑了出聲:“果然!我猜的果然沒錯!我果然還是那個最了解殿下您的人!”

  那日她就有所懷疑了,只是一直沒能確認,一直到了今日,她才從楚云逸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回答。

  楚云逸閉上雙眼,心口劇烈的疼痛使得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結結巴巴的說道:“為何……為何要這么狠心?”

  顧清秋半蹲在了地上,看著楚云逸的眼神似是有著哀傷,又似是劃過了一抹愛意:“殿下,這話該是我問您才對。”

  “您為何要對我這么狠心呢?”顧清秋幽幽地說道,“我究竟是哪里讓您不滿意了?才讓您這么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我?”

  “我為您費勁千辛萬苦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讓您的太子之位得到了穩固,您不應該跟我和和美美地撫養他長大嗎?可您為何還是那么貪心?您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再讓人有孕了嗎?您就不能收收心,將全部的心血傾注在我們母子身上嗎?”

  顧清秋一連幾個問題,讓楚云逸瞪大了雙眼。

  他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對顧清秋毫無保留的楚云逸了,他在懷疑上了顧清秋以后,對顧清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保持懷疑的態度,尤其是在聽得顧清秋說他不能使女子有孕后。

  幾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楚云逸就想到了一件事。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著顧清秋道:“是你!是你對我下了毒!”

  聞言,顧清秋的側臉上露出了一抹輕快的笑意,她像是放下了一個重擔一樣,輕松地笑了笑:“是啊,是我做的。”

  “沒辦法,誰讓你如此狠心呢?”顧清秋無辜地看向楚云逸,“如果我不這么做,那你勢必會讓徐卿卿騎在我的頭上,我為你付出了這么多,可不是來看你跟徐卿卿和和美美的!”

  “好在是上天眷顧我,讓我得到了那一種毒藥,能讓您沒了生育能力,能將徐卿卿腹中的孽種弄死!”

  顧清秋說著說著,眼神就變得猙獰起來。

  見她面目猙獰,楚云逸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顧清秋,你好狠毒的心!”

  “我能怎么辦?”顧清秋的聲音比楚云逸更大,她的眼睛瞪大了,像是幾欲噬人的野獸,“是你太過薄情!你當初說了要一輩子對我好!你也說我會是你未來的伴侶!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先是將徐卿卿養在了外面,在我身世曝光后,你更是想要廢了我去娶顧寧!”

  “就連我為你生下了成兒,你都想要廢了我給顧寧讓位!”顧清秋咬牙切齒道,“這世上誰都可以說我心狠手辣,唯獨你不可以!”

  “是你將曾經那個顧清秋變成這副模樣的!”顧清秋一字一句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恨意。

  楚云逸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而顧清秋的眼神已經又變得溫和起來。

  “殿下,有的秘密就讓它永遠封存罷了,為何你偏偏要尋根問底呢?”顧清秋上前一步,在楚云逸愈發驚恐的眼神中,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這很疼吧?”

  楚云逸下意識點頭,隨即又死死地盯緊了顧清秋:“你這個女人!究竟還想做什么?”

  “情蠱一事是徐卿卿告訴你的吧?”顧清秋笑瞇瞇地說道,“她既然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你,那有沒有告訴你,你的體內還有另一只蠱蟲呢?”

  顧清秋說到這,已經用云天交給她的方法,將體內的母蠱暗暗運作起來。

  楚云逸揪緊了胸口,疼痛讓他無法呼吸。

  這時候,顧清秋又笑了:“殿下,實不相瞞,那蠱蟲是我廢了不少功夫才拿到手的,也是我費了不少功夫才給您種下的,您知道這東西有多重要嗎?”

  因為疼痛,楚云逸只能死死地盯著顧清秋,他深知無法張開嘴,因為一旦張嘴,慘叫聲就會從他的嘴里喊出。

  顧清秋笑道:“傀儡……您知道的吧?”

  聞言,楚云逸眼中的驚恐像是化作了實質。

  顧清秋滿意的看著他的神情變化,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本來是想要晚一些給您用的,但既然您都發現了我的秘密,那我也只能提前行動了。”

  “殿下,我還是愛您的。”顧清秋輕聲道,“我這么做,也只是想要讓您永遠留在我身邊罷了!”

  楚云逸急忙想要阻止顧清秋,但他剛是張開嘴,痛苦的慘叫聲就不由宣泄了出來。

  顧清秋聽著他的慘叫聲,不僅沒有感到驚慌,反倒是露出了一抹愉悅的笑意。

  “你終于怕了。”顧清秋幽幽道。

  楚云逸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死死地抓住了顧清秋的手:“清秋,放過我!放過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楚云逸艱難開口,“只要你愿意放過我。”

  顧清秋搖了搖頭:“情蠱告訴我,你心中已經恨極了我,幾乎都要沖破它的桎梏了,我怎么敢相信您?”

  “再說了,我相信過你許多次了。”顧清秋嘆了口氣,“是你自己不珍惜。”

  顧清秋說完這話,再也沒有一絲憐憫,直接發動了傀儡蠱。

  瞬間,楚云逸痛苦的神情就變得平和起來,他的眼神也變得木然起來,不過這些變化都只是一時的,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他眼底的木然逐漸消失。

  他像是忘記了剛才那段記憶,皺著眉頭,跟顧清秋說起了一件關系重大的事:“清秋,我有些擔心!我總覺得今日這場刺殺,是有人故意針對我設下的!”

  而在他面前,原本面色猙獰的顧清秋,也恢復了那副溫柔端莊的模樣,只是顧清秋的眼中有著淚痕。

  “殿下,我也被算計了。”顧清秋撲在了楚云逸的懷中,哽咽道,“一定是裴家故意為之!”

  “可今日在朝堂上,是裴老將軍出面救下了我……”楚云逸有些遲疑。

  但卻聽見顧清秋擲地有聲道:“他們一定是為了麻痹您!”

  “您是不知道,今日我分明瞧見顧寧推到了宸妃,可宸妃醒來后,竟說是我推倒了她!”顧清秋眼中滿是淚水,“宸妃這么做,正是因為我撞破了她跟鄭統領的奸情!她想要借此機會除掉我!”

  聞言,楚云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顧清秋冷笑道,“我可是親眼瞧見的!”

  “我本是想要將這件事藏在心中,等到時機成熟或是有了證據時再將此事同父皇和盤托出,誰知道宸妃竟然早就跟裴家聯系上了!他們設下了今日這個局,就是為了引我上鉤!好將罪名栽贓在我頭上!”

  顧清秋臉上的妝容早已因為淚水哭花了,不過她本就生得一副清麗柔弱的模樣,這樣看上去倒是更加惹人憐惜了。

  楚云逸輕拍著她的肩膀,將她納入了自己的胸膛中,嘆了口氣:“你受苦了。”

  “是我不好,竟然險些誤信了賊人。”

  顧清秋搖了搖頭,依偎在楚云逸的懷中,輕聲道:“殿下待我極好,是我對不起殿下,讓您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困境。”

  兩人緊緊相擁,只能感受到彼此不斷躍動的心跳聲。

  良久,楚云逸才因為頭疼閉上了雙眼。

  顧清秋柔柔的替他揉著眉心的褶皺,見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顧清秋溫柔的臉色方才變得冷凝起來。

  半夏小心翼翼地站在殿外,在這時聽見了顧清秋的聲音。

  “還不進來?”

  “太子妃。”半夏跪伏在地上,小聲道,“奴婢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聞言,顧清秋平和的眼神中劃過了一抹狠厲:“什么消息?是有關裴家的?還是有關皇上的?”

  “二者皆有。”半夏小聲道,“裴家事先與宸妃并無聯系,當初您被困在偏殿時,大長公主就在您的隔壁,不曾離開過偏殿,宸妃娘娘一直都跟皇上兩人在寢殿中。”

  “從現有的線索看上去,這件事與裴家似乎沒有關系,僅僅是宸妃臨陣反水罷了。”半夏斟酌了一會,說到了那件最關鍵的事,“至于皇上那……奴婢打聽到了,之前伺候皇上的禁軍全都換了新面孔,之前的那批人不知去哪了。”

  顧清秋揪著花瓶中的牡丹,見牡丹明艷奪目,只覺得格外刺眼,她掐住了牡丹的花瓣,花瓣中的汁水流在她手上,像是沾滿了鮮血一般。

  “那批人恐怕已經去見閻王爺了。”顧清秋冷笑道,“今日那批刺客,只怕就是他們假扮的!”

  不過皇帝行事向來狠毒,他不愿意將這個把柄留下,自然是將這群人全部處死比較好,只有死人才能替他保守住秘密。

  瞥見顧清秋眼底的恨意,半夏暗暗在心中捏了把冷汗。

  現在的局勢對顧清秋來說是難上加難,被幽禁在東宮之中,即便無法給楚云逸定罪,但皇帝既然存了這份心,就絕不會再給楚云逸離開東宮的機會!

  這么一來……

  半夏眼中滿是擔憂,她們主仆該不會這輩子都離不開東宮了吧?

  正當她心中冒出這個念頭時,卻見顧清秋眼中含笑,低低的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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