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秋剛是離開大殿,里面就傳出了陣陣聲響。

  半夏被嚇得一個激靈,顧清秋卻依舊淡定自如,她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對半夏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不必擔心,他也就只能呈這一會兒的威風了。”

  聞言,半夏的臉色白了白。

  作為顧清秋的貼身侍女,半夏十分清楚顧清秋在說這話時的殺氣,只怕楚云逸當真是觸怒顧清秋底線了,之前顧清秋可沒這么迫切地想要除掉楚云逸。

  思及此處,半夏有些擔憂道:“太子妃,可您不是還想要得到那支私兵嗎?”

  “是啊。”顧清秋勾唇一笑,“我自然是想要得到那支軍隊的,但要想得到那支軍隊,也不一定要靠他。”

  “今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顧清秋將手搭在半夏的肩上,輕飄飄地吐出了一句話,“當初殿下知曉自己被種下了傀儡蠱,卻依舊還是將徐卿卿放走了,他是不是以為徐卿卿是他唯一的期望了?”

  “您是想要……”

  “找到徐卿卿。”顧清秋輕緩道,“只要找到徐卿卿,自然就能知曉那支軍隊的下落。”

  “而徐卿卿的下落……”顧清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我已經快得到了。”

  半夏倒吸一口涼氣:“可那支軍隊不是只認……”

  “不必擔心,他們都是人,自然也會有私心,究竟在燕山中苦苦等待一個虛無縹緲的信物到來,還是跟著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妃起事,只要他們是聰明人,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你可別忘了,我手中還有一張最好的底牌。”

  顧清秋此話一出,半夏心中一凜,當即便道:“您是說小皇孫?”

  “是啊。”顧清秋笑得溫婉大方,“我為殿下生下了小皇孫,我總比徐卿卿這一個東宮逃妾更可信,他們都會認為,我會為了成兒付出一切。”

  半夏見顧清秋平緩的表面下,那隱隱露出的猙獰之色,由衷的感到了害怕。

  “太子妃,你可要三思啊,此事太過冒險了!”半夏不安道。

  “如今的我已經別無退路。”顧清秋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十分平緩,“你也是知道的,我根本沒有辦法解除殿下身上的傀儡蠱。”

  “就算是我真有這個能力。”顧清秋瞇起了雙眼,露出一抹冷笑,“你以為失去傀儡蠱的控制后,殿下還會留下我的性命嗎?”

  聞言后,半夏身子僵硬住了。

  就顧清秋跟楚云逸這不死不休的局面,的確是不可能有折中的辦法。

  要么是顧清秋死,要么是楚云逸亡!

  半夏到底是閉上了嘴,低聲道:“奴婢明白了。”

  “既然藥材都找好了,那就好好按照我給你的藥方配制。”顧清秋叮囑道,“可不能出了差錯。”

  半夏連連點頭:“奴婢明白!奴婢定會將此事辦妥!”

  “半夏,你放心,待我大業一成,我定會厚待你!”顧清秋一字一句道,“絕不會讓你再受那些委屈!”

  聽得顧清秋的話,半夏輕輕地搖了搖頭:“奴婢跟在您身邊,圖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我知道。“顧清秋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你待我的忠心,我都知道。”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顧清秋說到這,輕輕地握住了半夏的手,“我們只要再辦成這件事,就不必再跟之前一樣伏低做小了。”

  “這些年來,我真是受夠了!”

  顧清秋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她的眼眸也逐漸變得赤紅。

  見此情景,半夏心中咯噔了一聲:“太子妃,您要冷靜啊!如今正是關鍵時候,您決不能被那些蠱蟲控制住心神!”

  半夏的話,瞬間讓顧清秋警醒起來。

  她眼神一冷,深吸一口氣,方才是控制住了內心的躁動,對于她而言,現在的確是需要冷靜的關鍵時候。

  瞥見顧清秋眼中的血絲逐漸消退,半夏總算是松了口氣。

  半夏走到顧清秋身邊,低聲道:“太子妃,您還是不要動怒,一旦您動怒,蠱蟲便會順勢反噬!”

  聞言,顧清秋涼薄一笑:“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又怎么能不動怒呢?”

  楚云逸的不配合,還有在外的徐卿卿,都是讓她憤怒的來源。

  好一會兒,顧清秋壓抑住了心中怒火,輕聲對半夏說道:“順著密道出宮,問問咱們的人,可有徐卿卿的下落?她只要知曉那支軍隊的存在,就必定會出城,她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一定會按捺不住出城的。”

  半夏聽著顧清秋的吩咐,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在半夏離開前,顧清秋囑咐了一句:“萬事小心。”

  如今她的身邊,也沒什么能用的人了。

  半夏重重點頭,快步往外走去。

  ……

  此時的京城街頭。

  徐卿卿坐在一處破落的小院中,她這些年來,從未親手做過什么事,而倉皇從東宮逃出來后,她只能自食其力,在京城存活下來。

  她知道顧清秋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她做了偽裝,每天去做最臟最累的活,就是為了將身上弄臟,讓顧清秋的人認不出自己。

  將今日漿洗的衣裳全都放在了一旁,徐卿卿緩慢站了起身。

  一旁的婦人只以為她是要去方便,提醒道:“主管待會就過來了,你可要抓緊時間!不然的話,待會兒工錢都被扣沒了!”

  聽著婦人的話,徐卿卿眼中劃過一道憤恨。

  若非她被顧清秋一步步逼著,又怎會淪落至此?

  她在婦人奇怪的注視下緩緩點頭,走到了門口。

  但還沒等婦人反應過來,她拔腿就跑。

  “唉!你跑什么!你的工錢不要了?”

  婦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徐卿卿飛也似逃跑的身影,驚得愣在了原地。

  主管婆子走了進來,瞧著滿屋的人不做事,就盯著門外看,不由得罵了起來:“瞧瞧你們這群人的模樣!你們是當真不想要銀子了?”

  婦人指著門外,喃喃道:“小丫她!她跑了!”

  “什么?”主管婆子一聽這話,聲音變得極為尖銳,“這死丫頭前幾日還問我預支了工錢!”

  想到此處,她也趕緊就要出門去追徐卿卿,然而在她愣神的那一會兒的功夫,徐卿卿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主管婆子只能自認倒霉,破口大罵起來。

  而徐卿卿跑出了這個小巷,她將臉與脖子上白皙的膚色全都用黑灰遮住,好在是這些日子的勞作,讓她變黑了許多,如今融入在人群中,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

  徐卿卿松了口氣,混入一伙村婦的隊伍后,保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準備跟著這群村婦出城。

  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她這一路十分順暢,根本沒人認出她的身份。

  出城后,幾個村婦見到模樣陌生的徐卿卿,眼中皆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徐卿卿卻一句話也不說,沉默著越過她們,朝著燕山外的那幾個村子走去。

  徐卿卿渾然不覺,在自己身后,早有人跟了上來。

  半夏帶著幾個太后留下來的暗衛,一步步跟在徐卿卿身后,動作十分輕緩。

  徐卿卿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她來到燕山腳下后,稍作停留,就毅然往山中走去。

  見徐卿卿的動作,半夏心中松了口氣。

  看來太子妃真的說中了!徐卿卿果然知道那支軍隊所在何處!

  半夏按捺住激動,帶著身后的幾個暗衛,一步步走向了悶頭超前進的徐卿卿。

  徐卿卿仍未察覺,她按照楚云逸的吩咐,在城中打聽了許久,終于打聽到燕山的確是有一個山谷,不過燕山猛獸眾多,尋常百姓根本不敢深入,就連勇猛的獵戶都不敢往那邊走。

  徐卿卿這些年來不曾受過皮肉之苦,原本以為在京城當漿洗婦人的日子已經足夠艱辛,但走進燕山,她才發覺艱辛。

  前往山谷的每一步,徐卿卿都走得十分艱難。

  她踩在泥濘的小路上,不知走了多久,幾個日夜過去,她突然瞧見了一處緩坡。

  緊接著,她看到了那獵戶所說的半山腰的松樹!

  “找到了!”

  徐卿卿激動的握拳,眼見下方的山谷中若隱若現的人,她的眼睛瞬間變得亮了起來。

  她抬腳就要往山下沖去。

  誰知就在這時,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脖頸,這股巨大的力道,將她拖向了身后的密林中。

  徐卿卿拼命的想要掙脫開這只手的桎梏,然而她越是掙扎,這只手就越是大力,一直到她再也沒了力氣,拖著她的人方才松手。

  “太子妃,您要的人帶來了。”

  男人低低的一句話,讓因為窒息而神志混亂的徐卿卿瞬間變得清醒。

  她努力睜大了雙眼,用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清秋:“又是你!顧清秋!你竟然追來了!”

  “追云,你先帶著兄弟們去四周警戒。”顧清秋沒有理會徐卿卿,而是沖著先前將徐卿卿拖進密林的男人吩咐道。

  追云一口應下,幾個人高馬大的暗衛立刻走遠了。

  “站住!你們都被她給騙了!”徐卿卿企圖揭穿顧清秋的真面目,然而她還沒說完,就被顧清秋一只腳狠狠地踩在了心口。

  她受不住這樣大的打擊,“哇”地一聲,一口鮮血自她嘴中吐出。

  顧清秋一只腳踩在徐卿卿的胸口,突然低下身子,與徐卿卿靠得很近:“怎么?死到臨頭還想拉一個墊背的?”

  “我堂堂太子妃,小皇孫的生母,而你只是一個低賤的逃妾!”顧清秋輕聲道,“你說她們會信誰?”

  聽見顧清秋的話,徐卿卿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她的嘴角不斷往下流著鮮血,看上去十分猙獰。

  顧清秋見到她這副模樣,笑得更加愉悅了。

  “徐卿卿,我還要多謝你才是,若不是你,我又怎么能找到這支軍隊的下落呢?這就是殿下最后的指望了吧?”

  顧清秋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徐卿卿瞪大了雙眼。

  徐卿卿咬了咬牙,顫聲道:“顧清秋,殿下待你那樣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為何不敢?”顧清秋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起來,“他若是真的愛我!就不該將你帶回來!可偏偏他憐惜你!”

  “憐惜了你一個還不夠!”顧清秋說到這,聲音一字一句都透著狠戾,“他竟然還想休了我?我顧清秋豈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我可不是你!”

  徐卿卿聽得顧清秋的叱罵,眼神中充滿了恨意:“所以你就給殿下下了毒?你讓殿下再也不能生育!你還害死了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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