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捏著下巴,仔細地想了想,最后靠在春玉耳邊,小聲道:“我有一個計劃,不知道可不可行。”

  “郡主請說。”春玉立刻答道,“若是可行,奴婢這就去做。”

  “皇上知道頭頂戴了一頂綠帽子便氣成了這副模樣,若是他知道自己頭頂同時戴了兩頂綠帽子呢?”顧寧沖著春玉眨了眨眼,“咱們不妨讓皇上知道此事。”

  “總不能眼睜睜地瞧著他被人蒙在鼓里吧?”顧寧無辜地睜大了一雙眼睛,“那多可憐啊。”

  春玉聽著顧寧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實話,她倒沒有覺得皇帝被蒙在鼓里可憐,相反,按照顧寧的這個計劃,皇帝只怕是最后一絲顏面也留不下來了,那才叫做可憐。

  但想到皇帝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春玉沒有過多考慮,迅速點頭應下:“郡主所言極是,那奴婢這就去辦。”

  “帶上我。”顧寧拽住了春玉的衣袖,“我也要去。”

  沒等春玉拒絕,顧寧就眨巴著眼睛說道:“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按照外祖母的脾氣,我只怕許久都出不了門了,這樣的熱鬧,我一定要去湊一湊。”

  這的確是顧清秋說得出口的理由,春玉正在猶豫,就被顧寧率先拉著走出了昭陽殿。

  此時的慎刑司中。

  韋妃雙目無神,靠在冰冷的墻壁上。

  她的面前,有好幾只老鼠正在吃著碗里的饃饃,若是換做之前,韋妃早已是被老鼠嚇得大叫起來,可現在,她連大喊大叫的力氣都沒有。

  在她的身上,肉眼可見的傷痕遍布,還有幾道傷口深可見骨,她的眼淚都在受刑時流光了。

  門外傳來了幾道腳步聲。

  韋妃如夢初醒,下意識抱緊了全身,害怕的看著門外,她口中喃喃道:“我沒有跟人私通……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跟人私通。”

  兩個宮女站在了門口,身量較高的那一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帶著悲憫。

  韋妃的眼中浮現出了疑惑之色:“你是誰?你們來做什么?”

  顧寧聲音平和,聲線與她原本的聲線截然不同:“自然是來幫你洗刷冤屈的,你難道愿意看著自己去死嗎?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難道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族受你牽連嗎?要知道,真正與侍衛私通的人可不是你。”

  聞言,韋妃的瞳孔瞬間緊縮:“你……你能幫我?”

  “自然。”顧寧緩緩地點了點頭,“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定能替你洗刷冤屈,讓真正與人私通的人得到嚴懲!”

  韋妃的一顆心,在此刻飄揚氣來。

  然而她很快又冷下了一張臉:“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你是誰派來的人?”

  “看來韋妃娘娘是不愿意替自己洗刷冤屈了。”顧寧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韋妃,“皇上明日就要醒了,他現在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你不妨推測一下,他在清醒過來后,會對你做什么?”

  “韋妃娘娘出身高貴,想必活了這么多年,也不曾受過這些苦楚吧?可這都遠遠不及皇上的手段,您知道的,皇上連自己的父母都敢殺,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他又怎會放過一個背叛他的女人呢?”

  “我沒有背叛皇上!”韋妃厲聲道,“我沒有與人私通!”

  “可是有人相信嗎?”顧寧嘆了口氣,輕搖著頭,“怎么到了現在,韋妃娘娘還看不透呢?只要楊妃與馬妃一口咬定了是你與人私通,那就沒人會相信你。”

  聞言,韋妃的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

  “你都知道……”韋妃低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娘娘您洗刷冤屈。”顧寧放低了聲音,“您難道不想讓污蔑您的人自食惡果嗎?”

  韋妃死死地咬住了壓根,她的眼神幾經變化,最后定定地看向顧寧:“你當真能幫我?”

  “就算不能成功,韋妃娘娘您的下場也不會變呀。”顧寧笑盈盈道,“您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信我一次。”

  韋妃閉上雙眼,好一會兒后,她聲音顫抖道:“好,我相信你。”

  “你想讓我做什么?”

  顧寧笑著說了幾句,韋妃的眼睛頓時睜大了。

  在顧寧即將離開時,她喊住了顧寧:“你……你怎么肯定她們一定藏有這樣的東西?”

  “自然是我放進去的。”顧寧笑著擺了擺手,抬腳就往外走了。

  韋妃愣在原地,眼神幾經變化,最后她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試就試!

  次日一早,皇帝悠悠轉醒。

  他醒過來時,盯著頭頂的帷帳看了好一會兒,最后磨了磨牙根,恨聲道:“去將韋氏那個賤人拖上來!”

  李德海連忙道:“奴才這就讓人去辦,皇上,您不妨先喝藥。”

  皇帝一口將這苦到人心都發苦的藥一口喝下,身體又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人呢?人怎么還沒來?”

  李德海跪在地上,小聲道:“皇上您放心,人已經在被押來的路上了。”

  “還有楊妃與馬妃,讓她們一同過來!”皇帝的眼睛往外凸,看上去尤為猙獰恐怖,李德海卻像是沒瞧見一樣,繼續應道:“是。”

  就在李德海要離開之際,皇帝又道:“讓整個后宮的人都過來!朕要讓她們親眼瞧見背叛朕是何等下場!”

  ……

  承恩殿內。

  “皇上醒了!”

  隨著嬤嬤的一句話,楊妃如夢初醒。

  半晌,楊妃才顫聲道:“皇上可有說什么?”

  嬤嬤聞言,小聲道:“皇上說,要讓后宮的人全都去太極殿外的空地上,親眼看著韋妃被處刑。”

  “這是皇上的意思?”楊妃的眼神無助地看向嬤嬤,“我能不去嗎?”

  “娘娘,您別害怕。”嬤嬤輕聲道,“現如今韋妃私通的罪名已經做實了,那個侍衛也已經死了,您跟馬妃娘娘說的話,自然是比韋妃的一面之詞更可信。”

  楊妃點了點頭,但內心依舊充滿了恐懼。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后悔地說道:“我錯了!我當時就不該聽信馬妃的花言巧語!我怎么能被她的那些話騙了呢?”

  嬤嬤在心中輕嘆了一聲,事到如今,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呢?

  但她在面上仍然安撫了楊妃一番:“娘娘,您別擔心,您不會出事的。”

  話雖如此,但嬤嬤眉間,仍是因為此事浮現出了幾道褶皺。

  而在此刻,馬妃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見到楊妃這副模樣,她便不耐道:“現在你后悔有什么用?我告訴你,待會你表現得越是鎮定,皇上就越是會相信我們的話!但你若是跟現在一樣……說幾句話便哭成了這副模樣,那咱們兩人就等死吧!”

  馬妃的一番話,成功地讓楊妃止住了哭聲。

  她閉上雙眼,最后喃喃道:“我知道了,我不哭就是了。”

  ……

  太極殿外的空地上,妃嬪們全都站在了最前面,唯有宸妃一人坐在椅子上。

  她撫著小腹,臉色是止不住的擔憂。

  好在是瞧見身邊的燕草與顧寧,她一顆心暫且放了下來。

  “皇上這是何意?”宸妃小聲問道。

  “殺雞儆猴。”顧寧簡短的一句話,說明了此事的本質。

  聞言,宸妃身體微微顫了顫,對于皇上的手段,她早就知曉了,對待尋常的人,皇帝都能那樣心狠手辣,更何況是背叛了他的人?

  想到此處,宸妃不由得捏緊了扶手。

  燕草連忙上前,低聲道:“娘娘,您若是害怕,就掐奴婢的手!”

  宸妃見燕草將手伸了出來,想也沒想就將燕草的手推了回去:“我若是害怕,握緊扶手就夠了。”

  顧寧站在一旁,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句話:“其實……今日到底是殺哪只雞還不一定呢。”

  “難道說……”

  “噓。”

  顧寧打斷了宸妃的話,眼神朝著上面瞟了一眼。

  宸妃見狀,立刻閉上了嘴。

  只見在上方,皇帝已經在李德海的攙扶下緩慢走出來了。

  這還是顧寧這么多日第一次看到皇帝,一段時間不見,皇帝早已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現在的他垂垂老矣,比起身邊的李德海看上去更像是個六旬老人。

  顧寧眼底劃過一道譏諷,可就算是這副尊容,皇帝依舊覺得自己是天命之人,會長生不老。

  皇帝顫顫巍巍的在上面坐定,他的目光冰冷,掃了眼下方的人。

  楊妃跟馬妃就坐在宸妃一側,她們兩人妝容精致,看不出一點兒別的情緒。

  唯有楊妃知道,自己害怕極了。

  她手指顫抖著捏了捏馬妃的手。

  馬妃冷晲了她一眼,無聲的說著:“記住我的話。”

  “將韋氏帶上來。”皇帝陰惻惻的聲音在空地上響起。

  聞言后,眾人紛紛朝著腳步聲的來源處看去。

  韋妃滿身傷痕,但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寸是好的,她拖著這副軀體,在侍衛的拖拽下緩慢前行。

  “賤人!”皇帝見了她,重重地一腳便踹在了她的胸口。

  韋妃被踹得倒在地上,皇帝生完氣,覺得自己胸口的氣開始不順暢了。

  而韋妃捂住胸口,顫聲道:“皇上!臣妾對您忠心耿耿,從未做過任何不忠于您的事啊!真正與侍衛私通的人,是楊妃!還有馬妃!”

  “那日臣妾只是途徑那一處小花園,不料被他們三人發現了蹤跡,她們為了避免臣妾將她們的秘密說出口,便倒打一耙,污蔑臣妾與那侍衛有染!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她們的宮殿中搜查!”

  “她們既然敢同侍衛私通,必定是早早就有了來往!”韋妃聲嘶力竭道,“皇上!您可不要被她們賊喊捉賊的戲碼給騙了啊!”

  韋妃的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除了顧寧。

  楊妃跟馬妃迅速跪在了地上,氣憤的指著韋妃道:“胡說八道!你就是被我們發現了私通一事心有怨恨,于是就將此事栽贓在我們身上!你好狠毒的心!”

  楊妃嘴上說著害怕,但到了這樣的危急關頭,她比誰都會演,她跪走到皇帝面前,哀戚道:“皇上!您可不要信了她這些胡話!”

  誰知皇帝竟然在這時輕輕地將她的手給撥開了。

  察覺到皇帝的動作與意圖,楊妃的一顆心涼了半截。

  她竭力想要露出一個笑容,然而皇帝卻在這時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查一查。”

  聞言,楊妃與馬妃皆是震驚的抬起了頭。

  皇帝的臉色陰沉,顯然不是在說笑。

  “你們各說各的,朕不想偏幫誰,不如就直接讓人去查上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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