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一離開,顧寧小臉就耷拉了下來。

  春玉在一旁忍笑。

  顧寧瞥了眼她,幽幽道:“若是想笑就笑吧,憋著不難受嗎?”

  “奴婢絕無此意。”春玉連忙搖頭,但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作為顧寧的貼身丫鬟,她很是清楚顧寧與謝宴兩人究竟是進展到哪一步了,她看得出來,大長公主身經百戰,自然也瞧得出來。

  而今日桂嬤嬤同顧寧說的這些話,分明是大長公主在警告顧寧,凡事不要做得太過,絕不能奉子成婚。

  顧寧一個頭兩個大,她揉著臉頰,悶聲道:“外祖母究竟是從哪看出來的?”

  春玉忍著笑,低低的說了一句:“只怕是從您與殿下出去后夜不歸宿看出來的,或是見您同殿下兩人關系親密……”

  “好了好了。”顧寧立刻打斷了春玉的話,“若是沒什么事,我就要回去歇息了。”

  今日這一出,可真是累壞她了。

  然而,剛是回到房間,顧寧便一個翻身,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春玉滿眼的不安:“郡主,您這是怎么了?”

  “我沒事。”顧寧輕輕地擺了擺手,但臉上的神情倉皇又蒼白,春玉見此情景,心中咯噔一聲,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春玉的眼神幾經變化,最后就在她要去找周神醫的時候,顧寧喝止住了她。

  “我沒事。”顧寧重復了一遍同樣的話,在春玉的注視下,她緩慢的睡在了床榻上。

  半刻鐘后,顧寧平穩悠長的呼吸聲響起,春玉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帶著滿腹疑問走出了內室。

  與此同時,顧寧睜開了雙眼。

  此刻她的這雙清亮的桃花眼中,再無半分疲憊。

  她死死地捏緊了一雙手,想到了謝宴今日在她耳邊說出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話。

  他說他都知道了……

  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顧寧的臉色十分凝重,她抿緊了唇,下意識便要去找謝宴。

  就在這時,窗戶一陣響動,門外的春玉卻沒有動靜,顧寧知道,謝宴來了。

  她半靠在床榻上,如瀑的長發披在腦后,漂亮的眉眼間滿是探究,就這么看著謝宴。

  顧寧不開口,謝宴也不開口。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對方,等待著最先按捺不住的那個人。

  最終,還是顧寧最先繃不住,她赤著腳跳下床榻,一只手緊緊地扣住了謝宴的手腕,坐在了謝宴身上,與謝宴四目相對。

  “你都知道了什么?”

  顧寧紅唇輕抿,冷著一張小臉問出了這個問題。

  聞言,謝宴眼中劃過一抹惆悵,他抬起手,突然將手放在了顧寧的腦袋上。

  謝宴伸出手時,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手穿過了那串數字,但無論他怎么做,那串數字始終在顧寧的頭頂。

  經過這些日子的分辨,他也已經知曉了一些規律。

  譬如說,這串數字越多,顧寧的精氣神就越好,有譬如,顧寧突然冒出來的那些能力,都要消耗這串數字,又譬如……一旦顧寧跟自己親密接觸,顧寧頭頂的數字就會往上升。

  這么一來,顧寧之前的異常就全部解釋得通了。

  “寧兒,我都知道了。”謝宴輕輕地喟嘆了一聲,“為何你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轉變對我的態度,為何你會討好我,千方百計地同我親近。”

  聽著謝宴的話,顧寧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變得僵硬,她企圖說些什么,但一張口,竟不知從哪開始說起。

  一開始她接觸謝宴,的確就是為了氣運值,她根本說不出辯解的話,當然,她也可以說謊,可是瞧見謝宴這雙幽暗的鳳眸,她那些早已打好的腹稿,這會兒全都憋在了心中,根本說不出。

  顧寧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住了,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讓她感到害怕的事。

  “我……”顧寧張了張嘴,艱難地捏住了謝宴的衣襟,“不要離開我。”

  誠然,她一開始接近謝宴只是為了氣運值,可到后來,這一切都變質了,她若僅僅將謝宴當做工具,又何須這么拼命的替謝宴尋找解救他的寒霜玉芝?又何須花費她好不容易蹭來的氣運值對付皇帝,幫謝宴堂堂正正的獲得皇位?

  顧寧漂亮的眼睛中溢滿了淚水,將落不落,看上去十分可憐。

  謝宴輕輕地嘆了口氣,他伸出手,仔細輕柔的替顧寧將眼角的淚水拭去,輕聲道:“我怎么會離開你?”

  “是我求你才對。”謝宴在顧寧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將顧寧眼角的淚水吻去,“寧兒,不要離開我。”

  “我……你原諒我了?”顧寧錯愕的眨了眨眼,淚水失控地落在了臉頰上,劃出了兩道淚痕。

  見她這般模樣,謝宴在心中嘆了口氣:“我從未怪過你。”

  他不是傻子,一個人的真心假意,他分辨得十分清楚,更何況……

  “廢帝突然吐露當年真相,是你所為?”

  聞言,顧寧點點頭,揚起下巴,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誰知謝宴冷笑了一聲,將她翻了個身,掀開了她的衣裙。

  在意識到謝宴要做什么后,顧寧的一張臉紅得像是柿子:“謝宴!你瘋了!你要做什么!”

  “啪”“啪”兩聲響,顧寧感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她拼命地掙扎著,但卻被謝宴輕易掌控,并且將她扔到了床榻上。

  顧寧趴在床榻上,小臉上滿是憤怒:“你干什么!”

  謝宴剛才所做的事,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或者是找個地洞將謝宴扔進去!

  紅色一直從顧寧的臉頰蔓延到了她的脖子處,長這么大,顧寧就沒有經歷過這么丟人的事。

  誰知在對上顧寧不悅的視線后,謝宴反倒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

  “寧兒,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懲罰。”謝宴傾身上前,高大的身軀將顧寧完全籠罩。

  顧寧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你若是再敢擅自行動,可就沒有這么簡單放過了。”

  “我會讓你下不來床。”

  謝宴用這張冷峻的臉,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顧寧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駁。

  最后,她只能兇巴巴的將謝宴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拍開!

  “我是為了你!”她咬牙道,“他若是死不承認,縱然有著傳國玉璽與傳位遺詔在,你也是得位不正,今后是要被人議論的!”

  “被人議論又何妨?”謝宴搖了搖頭,“這都比不上你的萬分之一重要。”

  聞言,顧寧小臉一紅,但很快,她又嚴肅起來,正色道:“可我想要讓你的父親母親,還有啟辰之變枉死的人討回公道。”

  “廢帝無能狠毒,弒父殺兄,還栽贓嫁禍給佑德太子。”顧寧一字一句道,“這些他犯下的罪行,我要讓他無可否認!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皇帝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惡心透頂。

  顧寧想到這,面露嫌棄。

  聽得顧寧的一番話,謝宴眼中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笑意。

  顧寧很會看臉色,見謝宴顯然是既往不咎,她順桿子往上爬提出了要求:“我想要出去逛一逛。”

  “不行。”

  謝宴當即拒絕了她。

  聞言,顧寧面上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你拒絕我?”

  “你身子虛弱。”謝宴輕輕地拂過顧寧的臉頰,聲音低沉道,“為了讓廢帝說真話,你廢了不少功夫,我瞧見你頭頂的數字下降得極快。”

  顧寧聽著這番話,只覺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謝宴看穿了。

  她在心中將系統狠狠地罵了一通,但還沒等她開口,謝宴便俯身在她耳邊,聲音沙啞道:“寧兒,不如讓我幫幫你,將你用了的東西補回來。”

  “等等……”

  顧寧雙手抵在謝宴胸膛。

  “你……”

  “乖,聽話。”

  謝宴聲音沙啞,不由顧寧拒絕,薄唇印在了顧寧的唇上,然后緩緩往下。

  春玉站在門外很遠的地方,就是不肯靠近房門。

  與此同時,在前廳內。

  大長公主與裴老將軍面對面的坐著,裴老將軍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直至大長公主的眼神沖著他看來。

  “發生了何事?”大長公主皺眉問道。

  裴老將軍低聲道:“你別忘了,顧清秋還留了個孩子呢。”

  并非是裴老將軍害怕顧清秋的手段,而是……

  他眼神一暗:“如今謝宴還未登基,朝中人便有不少小動作,若是被他們知道顧清秋的兒子還活著,那豈不是……”

  聞言,大長公主方才還是平和的臉上,如今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

  她將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冷眼看著裴老將軍:“難道你是讓我去對一個孩子下殺手?”

  大長公主行事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她卻始終堅持父母之罪禍不及子女,更何況顧清秋的兒子自從生下來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幾乎都是在跟顧清秋各地奔波。

  “不過是個孩子。”大長公主幽幽道,“派人盯著他們便是了,若是有異動,立刻將那兩人殺了,再挑選一戶人家,讓那孩子在普通人家中長大,若是沒有……那就繼續留著他們。”

  裴老將軍不知想起了什么,嘆了口氣:“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怕什么?”大長公主冷笑道,“什么樣的父母生出什么樣的孩子,就楚云逸與顧清秋那樣的品性生出來的孩子,你指望有什么好?”

  “再說了,縱然那孩子與謝宴一樣,是天縱奇才,但他沒有母家扶持,更沒有我們相助,他能夠掀起什么風浪來?”

  裴老將軍聽得大長公主這番話,便知大長公主已經下定了決心。

  片刻后,他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自然也不會對那孩子動手。”

  “你本就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大長公主沉聲道,“若真對那孩子動手,你與廢帝有何區別?我們裴家從不做落井下石之事,他的父母縱然是犯下滔天大罪,如今也已經死了,一個剛剛滿半歲的嬰孩難道還要替他們頂罪不成?”

  “你最好老實點。”大長公主警告的看了眼裴老將軍,“別讓我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

  裴老將軍頂著大長公主的冷眼,根本不敢反駁,飛快道:“你就放心吧,我何時沒聽過你的吩咐?”

  大長公主輕哼了一聲,倒也沒說什么,只道:“你知道就好。”

  桂嬤嬤站在門口,聽著兩人拌嘴,無奈一笑。

  與此同時,在南下的一艘貨船上。

  船身隨著波浪上下起伏,不曾坐過船的北方人,早已是吐得昏天黑地。

  半夏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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