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營地內就發生了動亂。

  冷譽跟方未名都被抓住了,黑騎早已是喪失了戰斗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方未名被抬了出去,但裴家軍那邊卻是一陣動蕩,好不容易鎮壓了下來,但還是要時刻警惕他們的反撲。

  雷明坐在營帳內,身邊是被捆得跟粽子一樣的冷譽跟方未名,還有幾個被堵住了嘴的武將。

  見狀,冷譽大笑了起來:“雷明,你果然心懷不軌之心!你要謀逆!”

  然而雷明卻搖了搖頭:“我并非是謀逆,而是在清君側!”

  “殿下離奇去世,我們本該團結起來找到殿下離世的真相,但你卻閃爍其詞,非要將殿下的死推到我的身上,還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殿下身死的消息,動搖軍心,你才是那個心懷不軌的人!”

  “至于你……方未名……”雷明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格外冰冷,“你為何在找到了殿下的尸骨后不告知我們,而是悄悄地派人將尸骨掩埋起來?你這么做,是不是與人圖謀著什么?”

  “譬如陸家。”雷明陰惻惻地說道,“黑騎是陸家一手培養起來的,你是受了陸家的指使,想要謀害殿下,然后讓陸家坐上皇位!”

  “你們一個效忠裴家,一個效忠陸家!你們都有嫌疑!”雷明大義凜然道,“我定要為殿下討回一個公道!”

  聽了這話后,冷譽低低的笑了出聲,他的笑聲越來越大,一直到雷明皺起了眉,他才說道:“那你呢?你謀害殿下是為了誰?是為了讓你的父親能夠自立為王?”

  “一派胡言!”雷明厲聲呵斥道,“我與父親對殿下忠心耿耿!怎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雷明依舊警惕,任由冷譽怎么罵,他始終都咬死了自己對謝宴忠心耿耿。

  “冷譽、方未名謀害殿下性命!”雷明拍了拍桌子,擲地有聲道,“來人!將二人拖出去,斬首示眾!”

  “是!”

  鐵一的聲音極大,身后也迅速走出了幾個人,押著兩人就要往營地中間走。

  只是,剛走到營地中間,在層層疊疊的人群中,鐵一瞧見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見狀后,鐵一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他立刻轉身,將眼神投向了雷明。

  此刻雷明的臉上劃過一道陰霾,他倒是忘了,這軍營中還有一個棘手的角色——顧寧!

  但雷明在迅速回過神來后,臉色便恢復如初,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跟顧寧說話:“驚動了郡主,是下官之過錯。”

  “雷將軍不必說這些假惺惺的客套話。”顧寧皺著眉頭,冷聲道,“我今日來,就是想要瞧瞧你是如何是非不分的!”

  “郡主何出此言?”雷明裝作不解的模樣,看向顧寧,“冷譽在戰時擾亂軍心,按軍中的規矩當斬!而方未名埋藏殿下尸骨,假借殿下之令行事,這是偽造軍令!按照規矩也當斬立決!”

  “下官只是在遵守殿下定好的規矩罷了!郡主為何要黑白不分,說出這樣讓人寒心的話來?”

  雷明不悅開口,他面對顧寧時,背脊挺得直直的,眼底深處更是藏著不屑。

  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想到這,雷明又道:“郡主您難道不想為殿下報仇嗎?殿下待您這般好,您難道還要包庇害死殿下的兇手嗎?”

  然而就在雷明滿意的感受著四周對顧寧的敵意浮現時,顧寧開口了:“你可有證據?”

  沒等雷明開口,顧寧冷笑了一聲:“你說了這么多,不都只是你的猜測?”

  “你難不成親手抓住了方將軍在掩埋殿下的尸骨?”顧寧咄咄逼人道,“你怎知那尸骨就是殿下呢?”

  “雷將軍這么肯定,難道……”顧寧雙眸突然挑高,凌厲的視線直視他,“你親眼目睹了殿下的死亡?”

  雷明臉色難看,這女人怎么這么難纏?

  “郡主為何偏幫冷譽與方未名?”雷明反駁道,“郡主什么時候跟他們這樣熟絡了?”

  顧寧毫不顧忌他言語中的惡意,坦然道:“我不信他們,難道還要信你嗎?”

  “方未名是殿下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殿下忠心耿耿,冷譽對我忠心耿耿,又怎會謀害我未來的夫婿?”顧寧意味深長道,“說起來,還是雷將軍你更像是那幕后布局之人。”

  雷明看著顧寧這張明艷灼目的臉龐,心中突然咯噔一聲,劃過了一道不祥的預感。

  這個看起來蠢笨的女人怎么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如此精明?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顧寧給駁了回來,而那些原本狐疑地盯著顧寧的眼神,也逐漸有了變化,他方才所費的那些功夫,竟然是一點作用都沒起!

  思及此處,雷明暗暗捏緊了一雙手。

  偏偏身邊還圍攏著這么多人,雷明縱然心中有些別的念頭,也只得是沉聲道:“既然郡主極力作保,那我就暫且繞過他們的性命。”

  “但這二人嫌疑最大,絕不能再擔任軍中要職!”雷明沉聲道,“還是讓下官派人將兩人嚴加看管為好。”

  顧寧盯著雷明看了許久,最后幽幽地吐出了一句話:“若是他們兩人……”

  “下官以項上人頭作保,在證據尚未找到之前,下官定保二人性命無憂!”

  “好吧。”顧寧點了點頭,再也沒看冷譽他們一眼,轉身就朝著人群外走了,口中還輕飄飄的吩咐了一句:“快些將軍中的事情處理好,殿下還在等著你呢。”

  雷明聽了這話,背脊發寒。

  然而顧寧漫不經心的神情又讓他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只怕顧寧還是不肯相信謝宴身死的真相。

  “都去訓練。”鐵一呵斥著圍攏在這的將士們,高聲喊道,“若是再不訓練,你們的刀劍都要生銹了!”

  “到時候匈奴軍隊殺了過來,你們是想要等死不成?”

  隨著鐵一的話,圍觀的將士們也都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了被強迫跪在地上的冷譽跟方未名。

  冷譽的臉上是桀驁的笑,他盯著雷明,一字一句的說道:“人在做天在看,雷明,你且等著吧!”

  “別以為有郡主撐腰,我就不敢殺你。”雷明冷笑了一聲,“鐵一,讓他去嘗一嘗我們雷家獨創的審訊手段!”

  “是!”鐵一拖著冷譽,往樹林深處走去。

  雷明回想起今日的每一樁事,臉色一陣變化,一會兒興奮,一會兒臉色難看。

  最終他閉上雙眼,揉了揉眉心。

  也罷,那就再等上幾日。

  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裴家軍那邊還未被徹底收服,好幾個武將都叫嚷著要給冷譽討回公道,加上顧寧的突然出現,雷明只得是留下了兩人的性命。

  他一邊派人在軍中散播謠言,一邊讓人去營地外留意山武的蹤跡。

  只要山武能夠帶來京城的消息,那他就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這樣的局面,一直維持到了山武回來。

  鐵一站在營地外翹首以盼,這幾日他奉了雷明的命令,日日夜夜都守在這個出入口,就等著山武回來。

  于是在看到落日余暉下那道狼狽的身影后,鐵一立刻站直了身體,三步做兩步趕緊朝著山武走去。

  “你終于回來了!”鐵一激動的握住了山武的手,“這幾天你跑哪去了?不是說好了五日就回來!怎么拖了好幾日?”

  天知道在外面守著的這幾日他是怎么過的,要是山武再不回來,他就要親自率人去找山武了。

  聞言,山武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可別提了,自從上次秦州城被匈奴圍攻后,秦州入城出城的人數都有限制,我在城中足足逗留了三日!若非是有人在城中支援我,只怕我都要餓死了!”

  “為何會突然戒嚴?”鐵一并未關心山武的身體,他在聽見山武的話后,腦子里就蹦出了這個疑問。

  就算是防備匈奴,也不該是攔著出城進城的人啊!一定是還有其他原因!

  山武有氣無力的說道:“是因為京城的風波不斷。”

  說到這,他眼中迸出了精光,在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后,這才開口:“聽說京中已經被將軍掌控了!”

  “當真?”鐵一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跟山武確認道,“可是從京城傳來的消息中說的?”

  山武賊兮兮的點了點頭:“正是!我那日將這封信拿到手后,就按照大公子的吩咐仔細讀了一遍,再加上城中游商們傳出的那些話……將軍奪下京城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聽著山武的話,鐵一內心一陣激動,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山武遞過來的這封信。

  眼見著信上的內容,他瞳孔緊縮:“將軍竟然……竟然跟大公子想到了一處去!”

  “大公子也是這么想的?”山武也是一驚,“這么多人,都要殺了?”

  鐵一臉上滿是糾結,他仔細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跟山武說道:“前幾日我也勸過大公子,但大公子覺得既然無法收服,留著也是隱患,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山武打了個寒顫:“這……這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你放心,大公子知道你的膽子,不會讓你去辦這些事的。”鐵一拍了拍山武的肩膀,“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晚點大公子還要召見你的。”

  山武連忙點頭,小跑走了。

  鐵一則是仔細的將這封信收到了袖籠中,運上輕功來到了主帳內。

  雷明的神情凝重,在綠洲待著的這幾日,他根本不敢跟外界通信,只敢讓親信來回秦州與綠洲之間傳遞消息。

  然而山武久久沒有歸來,到底是讓他心中存了些不安。

  事實上,這么多天以來,這股不安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愈發煩悶,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將那些攔在他面前的人全都除掉。

  這時候,門口急促的腳步聲讓他回過神來。

  只見鐵一滿臉的興奮:“大公子!”

  聽著鐵一的稱呼,雷明有些恍惚,但下一刻,他的眼中就迸發出了亮光:“山武回來了?”

  只有在父親出現時,鐵一才會換了對他的稱呼。

  這么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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