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謝宴立刻否認。
顧寧一雙桃花眼中波光瀲滟,卻又躍動著委屈的光芒,謝宴心頓時慌了,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只是呂玉還在。”
他該如何解釋?
說他并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與顧寧親近?
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謝宴,眼中出現了一抹極為罕見的無措。
顧寧見狀,輕哼了一聲:“行了,我也只是嚇唬嚇唬你。”
“誰讓你總是在外人面前吃醋的?”顧寧不滿道,“若是今后你再這樣,那我可就……”
“可就……”
顧寧這兩個字在嘴邊,怎么都沒能將剩下的話接上。
她沒好氣的看了眼謝宴,掙脫開了謝宴的手,馬鞭一揮,便騎著馬往前跑去了。
謝宴整顆心都系在她身上,見狀也立刻跟上。
呂玉跟岳榮幾人在一塊,見狀是嘖嘖稱奇。
“五年前我見到的殿下,還是喜怒不形于色。”呂玉調侃道,“怎么這么長時間不見,他竟像是變了一人?”
聞言,岳榮跟岳明齊齊的嘆了口氣。
不只是呂玉,就連他們這些一直跟在謝宴身邊的,時至今日,在看到謝宴對顧寧的態度時,也是不敢相信。
“呂公子,莫說是您了,就算是屬下,偶爾也會有些晃神呢!”岳榮嘆了口氣,“若非親眼所見,我是怎么都不敢相信殿下會對一個女人百依百順。”
呂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片刻后又道:“長寧郡主究竟有何魅力?能讓殿下討好至此?”
岳榮仔細地想了想,便皺起了眉:“說起來,屬下也不知道殿下為何會對郡主情根深種。”
而岳明冷哼了一聲,兩人的視線齊齊的朝著岳明看去。
岳明沒好氣道:“你難道忘了?在江南的時候,是郡主舍身相救,不然殿下早就沒了性命。”
“當時那樣兇險,我們都沒能趕過去,是郡主擋下了那支毒箭。”岳明提醒道,“從那時起,殿下對郡主的態度就變了。”
聞言,岳榮回過神來,他一拍大腿,激動道:“我怎么忘了這件事!”
“是啊!”岳榮滿臉的激動,“當時郡主差點都沒命了!若我是殿下,也定會被郡主的心意所打動!”
“而且郡主早就喜歡上殿下了。”岳榮常年跟在謝宴身邊,對兩人的那些來往很是清楚,“是郡主癡癡地跟在殿下身邊,殿下被她的神情所打動。”
呂玉聞言后,在心中嘆了口氣。
就他剛剛瞧見的那一幕,哪像是女追男啊?
分明顯得更深的是謝宴!
然而他看向岳明,想要找一個同盟時,卻見岳明也在不住點頭,顯然對岳榮的這一說法,他也十分贊同。
于是,呂玉只得是將心底的那點念頭壓了下來。
罷了罷了,他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最起碼現在看來,裴家還不是威脅。
岳明比岳榮聰明些,在說完這些話后,他心中便泛起了嘀咕,眼珠不住地朝著呂玉的方向瞥。
呂玉自然察覺到了他的眼神,但此時此刻,呂玉只能當做自己沒看見,他看向前方,任由岳明打量。
岳明有意拉遠了跟呂玉的距離,岳榮終于發現了古怪,一雙眼睛立刻瞪大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還是放慢了速度,來到了岳明身邊。
“大哥,怎么了?”岳榮一邊說話,一邊警惕地看著呂玉所在的方向。
“收斂些!”岳明沒好氣道,“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聞言,岳榮趕緊將目光轉到了岳明身上:“你是發現了什么?”
片刻,岳明臉色沉著,點了點頭:“的確是發現了一些異常。”
“難道是呂公子的身份有問題?”岳榮見他神情嚴肅,思維立刻發散了很遠。
“你難道不覺得……呂公子方才話里有話嗎?”岳明無奈的看了眼自己這個蠢弟弟,幽幽道,“他表面上是在打聽郡主與殿下兩人之間的感情,實際上卻在問……郡主是用何種手段引得殿下對她癡心至此。”
岳榮一愣,撓了撓腦袋:“有……有嗎?”
“只希望是我的錯覺。”岳明低低的說了一句,“畢竟殿下與呂公子,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了。”
岳榮聽著這話,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他眼珠子轉了轉,低聲道:“那你準備怎么做?”
“自然是將這件事告訴殿下了。”岳明沒好氣地揮了揮手,“不然的話,萬一養出了第二個雷明怎么辦?”
此話一出,岳榮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嚴重?”
“我覺得,呂公子對郡主本人沒意見……”岳明壓低了聲音,“他恐怕是對裴家有意見。”
岳榮眼中滿是不解:“為何?”
“呂公子此人十分自負,他看似是溫和的性子,實則根本瞧不上女人,在他眼中,郡主可沒有這樣的城府能算計到殿下。”
“他恐怕是疑心裴家使了美人計,勾引殿下。”
這些字每一個岳榮都聽過,但組合在一塊,卻讓岳榮陷入了震驚中。
他怎么都沒想到,僅僅是幾句問話,還能牽扯到這份上?
“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岳榮一顆心胡亂跳著,怎么都想象不出呂玉會想到這一步。
而面對岳榮的驚訝,岳明只是嘆了口氣:“是與不是,還要讓殿下做分辨,我們懂什么?”
“是啊是啊!”提到謝宴,岳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忙點頭,“待我們去到了營地,再找殿下說這件事也不遲。”
岳明眼中生出擔憂,見著呂玉在草原上疾馳的身影,一顆心已經沉了下去。
他跟在謝宴身邊多年,不會有這些無緣無故的猜測。
實在是呂玉剛才的眼神……著實不像對顧寧抱有善意。
再者裴家勢大,還有大長公主坐鎮,堪稱是京城最顯赫的家族,呂玉會懷疑上裴家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在眾人眼中,裴家押對了寶,一定會牢牢地抓住謝宴不放。
岳明憂心忡忡,根本沒留意到一旁岳榮不安的眼神。
……
是夜,月明星稀,草原上的夜空黝黑,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這片夜空。
隊伍駐扎在一處背坡的地方,很是安靜,只有一些人的竊竊私語。
而主賬內,顧寧已經陷入了沉睡。
自從從匈奴王庭離開后,謝宴跟顧寧吃住都在一塊,毫不顧忌,軍中將士們從一開始的震驚,變成了習以為常。
謝宴跟顧寧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
更何況楚國民風開放,對于未婚夫妻之間的那些親密的舉動,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謝宴見顧寧恬靜的睡顏,批注手下公務的速度加快了。
而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岳明細微的聲音:“殿下,屬下有事稟告。”
謝宴皺起眉,但他知道,既然岳明選在這時候來稟告,那便意味著此事關系重大。
他正準備將岳明喚進來,卻聽岳明道:“此事屬下只能同您一人說!”
言外之意,就是不愿意顧寧也在場。
謝宴只是猶豫了一會兒,便只身往外走。
見到謝宴出現,岳明松了口氣。
在他身邊,岳榮一張臉上寫滿了不安,顯然是在糾結著什么。
見此情景,謝宴的眸光比夜色還要幽深:“何事?”
岳明緊閉著嘴,就是沒有說話,他抬腳快步往前走,那是遠離營地的地方。
謝宴沒有懷疑,跟上了他。
走到這后,岳榮就守在了十米開外,仔細地觀察著四周,避免被人偷聽。
岳明小聲道:“屬下覺得呂公子有些不對勁。”
聞言,謝宴眼中的神情變得幽暗許多:“哪里不對勁?”
“今日呂公子主動找到了屬下跟岳榮兩人,問著您與郡主的關系。”岳明斟酌著,努力還原當時的景象。
而謝宴這張冰冷的臉上,比寒風還要凜冽。
岳明描述完當時的景象后,補充了一句:“屬下是覺得,呂公子的神情有些冒犯,仿佛您與郡主恩愛非常,是因為郡主刻意設局,勾引了您。”
謝宴修長的一雙大手緊握成拳:“我瞧他是在匈奴待久了,腦袋也生銹了。”
“這樣的猜測他都敢想。”謝宴冷笑道,“那一日究竟是意外還是故意設局,難道孤會看不清楚?”
岳明憤憤點頭:“屬下也是這么想的!郡主在您面前的那些手段一覽無遺,根本瞞不過您!”
“這些猜測,未免也太不信任裴家與郡主了!”岳明沉聲道,“屬下認為,裴家對您有大恩,而您能拿到那些證據定了廢帝的罪,大都是靠著郡主幫忙!”
“咱們做人不能過河拆橋!”岳明一邊說著,一邊瞥著謝宴的臉色,有意提醒,“殿下,您說是吧?”
回應他的,是謝宴涼颼颼的眼神。
“孤對寧兒的心始終不曾變過。”謝宴聲音很冷,“對裴家也是如此,若無大長公主與裴家,就沒有孤的今日。”
岳明訕訕一笑,撓了撓頭:“屬下這不是擔心……”
“無需你擔心。”謝宴冷聲道,“明日一早,去將呂玉請來。”
聞言,岳明頓時來了精神:“殿下您放心!明日就算是綁,我也把他給綁來!”
岳明興沖沖地離開了,他罪看不慣的就是那等白眼狼的行徑!
“事情談的怎么樣?”岳榮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答應了嗎?”
“明日你就知道了。”岳明冷笑了一聲,“有殿下在,他掀不起什么風浪!”
就在這時,一道形同鬼魅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正是春玉。
兩人松了口氣,若是春玉倒還好辦些。
然而,緊接著他們便看見了春玉復雜的眼神。
瞬間,兩人背后一寒。
顧寧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見到兩人,她勾唇一笑:“誰要掀起風浪?”
岳明跟岳榮正想敷衍過去,卻見顧寧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難不成是……呂公子?”
岳明的冷汗“唰”的一下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一路順著臉往下。
見到兩人驚慌失措的模樣,顧寧冷笑了一聲:“說說吧,你們鬼鬼祟祟地在謀劃些什么呢?”
岳榮縮了縮脖子,趕緊躲到了岳明身后。
“大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岳榮立刻撇清了關系,“我就是幫你望風的!”
所有的壓力給到了岳明,岳明眼一閉、心一橫,開口便道:“還不是呂公子擔心您與殿下成婚后,裴家功高蓋主!會步了姜家后塵!”
果然!
顧寧在心中道了一句。
今日她就覺得呂玉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直到今日岳明悄悄地來找謝宴,還不想讓她聽見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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