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寒死死地咬住了牙根,因為呼延亮的一句話,他臉上扯出了一抹譏諷的笑。

  看來他這么多年所做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

  他閉上雙眼,復而又睜開,一字一句道:“你贏了。”

  聞言,呼延亮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這些做什么?我千辛萬苦找到你,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句話的。”

  耶律寒抬起頭,狐疑地盯著呼延亮。

  見狀,呼延亮冷笑了一聲:“你可千萬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君子,對你可沒有趕盡殺絕之意。”

  此話一出,耶律寒頓時愣住了。

  呼延亮又道:“你該知道,如今我們匈奴朝局不穩,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恰巧,咱們最缺的就是大將!”呼延亮道,“那些文官,咱們是不敢用了的,只能用些有腦子的武將。”

  “但是有腦子的武將是少之又少,我便想到了你。”

  呼延亮的話一出口,耶律寒便陷入了震驚。

  他不敢相信這會是呼延亮說出的話,他跟呼延亮一直都是死敵,兩人從年幼被選入王庭侍衛開始,便一直針鋒相對,即便是到了現在,他與呼延亮依舊是互相看不順眼。

  耶律寒的眼神毫不遮掩,呼延亮早已是察覺到了,此時他便冷笑了一聲:“怎么?不信我說的話?”

  “那你總該信可汗吧?”呼延亮說著,就扔給了耶律寒一封圣旨。

  匈奴各種制度都是沿用了楚國的,即便是圣旨,也與楚國一樣,是明黃色的。

  見到這封圣旨,耶律寒更是不敢伸手。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宇文拓竟然愿意放他一馬?

  要知道,當初與宇文旭合謀殺了老可汗的是他,當初要將宇文拓跟呼延亮趕盡殺絕的人也是他!

  見耶律寒始終不肯伸出手,呼延亮冷笑了一聲:“耶律寒,別讓我瞧不起你!這你都不敢拿?”

  片刻,耶律寒伸出了手。

  倒不是因為呼延亮的激將法,而是他心中好奇。

  宇文拓當真愿意放過自己嗎?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這道圣旨。

  只見上面寫的赫然是封他為鎮北大將軍,即刻前往與燕國交壤的兗州,從此以后,非詔不得入王庭。

  相當于他的后半生都要在黃沙漫漫的兗州度過了。

  但耶律寒并無不忿。

  “圣旨總不會有假。”呼延亮見他眼神復雜,涼颼颼的說了一句,“這回你總算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聞言,耶律寒鄭重點頭:“臣遵旨!”

  他跪在地上,眼中滿是對宇文拓的敬佩:“臣必定不會辜負可汗所托!”

  宇文旭傷他太深,他對宇文旭已經沒了指望。

  既然宇文拓愿意再次用他,那想必是不會對耶律一族趕盡殺絕。

  為了保全耶律一族,不成為族中的罪人,縱然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他也甘之如飴,更何況只是去邊關鎮守!

  耶律寒如此識趣,倒是讓呼延亮心情好了不少。

  雖說是他主動推舉的耶律寒,但他在耶律寒點頭之前,心中也很是忐忑,唯恐耶律寒這人還是跟之前一樣心高氣傲,一個不高興,就自盡隨宇文旭去了。

  還好!還好宇文旭比他們的動作更快!在他找到耶律寒之前,宇文旭派出來的殺手已經出動過兩次了,已經徹底讓耶律寒對他死心。

  想到這,呼延亮嘴角的胡須翹了起來,他心中很是不錯,尤其是在眼下這樣的關竅,眼中的笑意更是明顯。

  “事情宜快不宜遲,你拿了圣旨,就帶著人去兗州。”

  呼延亮說道:“不過你可要記住,兗州與燕國交壤,而燕國那邊與你們有來往的人,也全都被處理掉了。”

  “你要小心些。”呼延亮意味深長地說道,“別再上當了。”

  聞言,耶律寒眼中劃過一道明顯的尷尬之色。

  他點了點頭,神情鄭重道:“臣都記住了。”

  說罷,耶律寒便翻身上馬。

  他看著手下的不少傷兵,有些猶豫的將眼神投向了呼延亮。

  而呼延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這時候便揮了揮手:“你放心便是,我會替你將他們帶回去的。”

  耶律寒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問道:“那匈奴……”

  見耶律寒眼中的不安,呼延亮苦笑了一聲:“都到了這般田地,你就別再做那些美夢了。”

  “如今我們已經是楚國的附屬國了,再過幾個月,楚國除夕前,我們朝貢的使臣便要出發了,爭取趕在楚國除夕之前,將東西奉上。”

  聞言,耶律寒愧疚道:“若非是我與宇文旭……”

  “就算沒有你們……”呼延亮無奈道,“也會有其他人謀反,就算我們一直相安無事,楚國的大軍也遲早會踏破王城。”

  “相比于國破家亡,現在這個情況,已經算是不錯了。”呼延亮自嘲一笑,“人總不能什么都想要。”

  耶律寒慢慢地捏緊了韁繩,想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瞥見耶律寒眼中的神情,呼延亮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拍了拍耶律寒的肩膀,道:“你走吧,剩下的事,我與可汗自會處理好的。”

  耶律寒點了點頭,便拉了拉韁繩,騎馬離開了此處。

  瞧著耶律寒遠去的背影,親信小心翼翼地上前:“可汗就不擔心他會再次反叛?”

  “耶律寒這個人,可不是什么善人。”親信提醒道,“就算是再缺人,也不該讓他去鎮守邊關吧?”

  聞言,呼延亮冷哼了一聲:“你當駐守邊關是什么好差事嗎?”

  “屬下這不是擔心他手握兵權后,會再起那些心思……”親信小心翼翼地說道,“畢竟這樣一個人有著軍隊,可算一個極大的隱患。”

  呼延亮揮了揮手,放心吧:“可汗沒那么好的心,會讓他去執掌一支厲害的軍隊。”

  “如今的兗州,只有殘兵幾支,其他的都死在燕國軍隊手中了。”呼延亮嘆了口氣,“讓他過去,也只是為了讓兗州還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若燕國當真出兵,他這條命……”

  話說到這,已經無需他再解釋了,親信什么都明白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同親信說完,呼延亮便快馬加鞭回了王城。

  王城正是百廢俱興的時候,宇文旭一死,整個王庭都亂成了一團,好在是呼延一族養在族地的私兵及時出現,將這些混亂全都鎮壓了。

  那些趁著混亂想要擁兵自立的家族,也悉數被宇文拓用鐵血無情的手腕鎮壓了下來,一時間,王城血流成河,就連護城河都被染紅了。

  而等到呼延亮回到王城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整個王城煥然一新,若非路上沒有太多行人,恍惚間呼延亮都以為自己回到了匈奴鼎盛時。

  他一下馬,便急匆匆地奔向了崇德殿。

  原本可汗處理政事的中殿,已經被他換了一個名字。

  見到崇德兩個字,呼延亮眼神復雜。

  “可汗為何要用這兩個字?”呼延亮小聲道,“這不是楚國人最崇尚的嗎?咱們就算是楚國的附屬國,也不該事事向著楚國學啊!”

  “多拗口啊!”呼延亮吐槽了一句。

  而聽了這話,宇文拓卻是搖了搖頭:“這只是障眼法罷了,既然成了楚國的附屬國,總該是做出些樣子,左右是一個名字而已,影響不了什么。”

  說完,他便盯著呼延亮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耶律寒已經啟程前往兗州了,算算日子,應該也到兗州了。”呼延亮急忙道。

  宇文拓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盯著呼延亮,顯然,他想要的答案并不是這個。

  呼延亮在他的注視下,還愣了愣。

  但很快,呼延亮就恍然大悟了。

  “您是在想長寧郡主?”呼延亮提及這個名字,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依舊沒有看到楚國那支隊伍的蹤跡。”

  聞言,宇文拓只是微微頷首,便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可落在呼延亮的眼中,宇文拓此舉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嘆了口氣,用長輩的口吻安撫著宇文拓:“我知道郡主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也是一個舉世罕見的聰明女人。”

  “但她與楚國太子兩情相悅,斷然不會拋下他來匈奴。”呼延亮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況且您現在王位不穩,您如今真正要做的,不是掛念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您應該好好想想,該選那幾家的女兒入王庭。”

  說罷,呼延亮就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等著宇文拓的回答。

  宇文拓眼中滿是掙扎,然而他還沒開口,呼延亮就像是能夠預知他心事一般,開口就道:“可汗,為了您好不容易得來的王位,您必須這么做,沒有別的選擇。”

  “舅舅……”宇文拓艱澀開口,“可我對男女之事并無……”

  “那幾個家族要的只是您的一個態度。”呼延亮搖了搖頭,“不管您寵幸與否,只要您將她們接入了王庭,那就代表了您的態度,他們才會真心實意地輔佐您。”

  “現在正是百廢俱興的時候,若是沒有這些家族相助,我們的每一步都要艱難許多。”

  片刻后,宇文拓閉上了雙眼,聲音顫抖著說道:“舅舅的話,我都明白。”

  “罷了。”他聲音幽幽,“就全部將她們接進王庭。”

  呼延亮見他終于想通了,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個稍顯和藹的笑容:“殿下,您不會后悔今日之舉的。”

  說話時,呼延亮又滿臉笑容地將懷中的一樣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臣在入王庭前,耶律寒給臣的東西。”

  宇文拓的思緒稍稍被帶回來了一些,盯著擺在桌上的這塊破布,宇文拓眉間有些褶皺,疑惑道:“這是什么?”

  “您一看便知。”呼延亮笑道,“這可是好東西!”

  聽得呼延亮的話,宇文拓來了些興趣,小心翼翼地將破布拿在了手中。

  待他拎起破布的一角,這破布上的幾條線條就出現在了他眼前。

  呼延亮笑得眼睛都快沒了:“耶律寒說了,這上面都是宇文旭藏鹽的地方!”

  聞言,宇文拓眼中迸發出了奪目的亮光:“當真?”

  “耶律寒之前可是宇文旭最信任之人,他的話不會有假。”呼延亮搖了搖頭,“一定是真的!”

  宇文拓在這個念頭出現后,便將其拋下了,他眼中異彩連連,沖著呼延亮道:“立刻叫上外公,我們這就出發!”

  作為無法產鹽的國家,鹽的存在對于匈奴而言極為重要,再多的鹽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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