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郡主早就在留意顧寧跟楚詩靈的動靜,眼見兩人要離開,她沒有絲毫猶豫,就跟上了兩人。

  礙于她的身份,沒人敢阻攔。

  只是,和安郡主剛跟蹤了沒多久,面前就沒了顧寧跟楚詩靈的身影。

  她氣得在原地跺腳。

  冷不丁的,楚詩靈幽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在看什么呢?”

  和安郡主只覺得冷汗從自己的身上流了下來,她嘴唇嗡動幾下,剛想開口,卻發覺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

  一直到看清楚了楚詩靈的臉,她才一改剛才驚恐的神情。

  “你干什么?”和安郡主罵道,“楚詩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然而,楚詩靈在聽見這話后,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雙手環抱胸口,沖著她冷嗤了一聲。

  見狀,和安郡主惱羞成怒道:“你別以為有了顧寧當靠山,我就不敢動你!”

  楚詩靈驟然聽見這話,還有些耳熟。

  在仔細一想后,她赫然發現,這不就是這么些年來,和安郡主威脅自己的話語嗎?只不過名字換了。

  之前和安郡主說的是“別以為有大長公主護著你”。

  “我這是在幫你。”楚詩靈語重心長道,“你瞧瞧,那是誰?”

  楚詩靈說完,就指著湖岸處的一對人影兒。

  和安郡主先是狐疑地看了眼楚詩靈,然后便仔細地看著湖岸處。

  那緋色的石榴裙,那道窈窕的身影,不正是顧寧嗎?

  而那將顧寧緊緊擁在懷中的人……

  和安郡主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殿下……”

  “是啊。”楚詩靈點點頭,“殿下來見顧寧,可不愿被其他人打擾,你若是在這時沖過去……”

  楚詩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便嘖嘖道:“恐怕要被當場挖去雙眼。”

  “胡說八道!”和安郡主惱聲道,“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楚詩靈撇撇嘴,也只有在和安郡主這樣只看臉的蠢女人心中,謝宴才不可怕。

  畢竟對于和安郡主來說,最可怕的不是人心,而是人丑。

  楚詩靈翻了個白眼:“你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對,不如現在就沖上去,跟殿下表明你的心跡!”

  “楚詩靈,你休想害我!”和安郡主咬牙道,“我可不會被你騙!”

  聞言,楚詩靈涼颼颼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敢去?”

  “哦……”楚詩靈拖長了聲音,盯著和安郡主笑道,“你是怕我們的賭約!你怕你會輸!”

  和安郡主被楚詩靈戳中了心思,一張臉青一陣紅一陣,然而她咬緊了牙關,就是不愿意松口。

  見她這副模樣,楚詩靈冷笑了幾聲:“不敢就是不敢!說那么好聽作甚?”

  楚詩靈跟和安郡主在拌嘴,根本沒有留意到徐斐瑤也在這時悄悄地跟了過來。

  只是,在發覺岸邊那人是謝宴后,她的所有心神就集中在了謝宴身上。

  然而……

  徐斐瑤不自覺地咬著下唇,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淚光閃爍。

  在岸邊,不知顧寧在說什么,謝宴看著她的眼神如同在看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那樣的眼神……

  這一瞬間,徐斐瑤徹底明白了徐大人的那一番話。

  她黯然垂下眼眸,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岸邊,顧寧沒有留意到她們的動作,她正驚喜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謝宴。

  “你怎么來了?”顧寧抓著謝宴的手,興奮得眼中全是笑意。

  見狀,謝宴心軟得一塌糊涂:“我不放心他們。”

  縱然派來的人是他最為信任的心腹,然而事關顧寧安危,他還是忍不住親自前來。

  聞言,顧寧笑得眉眼彎彎,她揪著落在胸前的青絲,笑盈盈道:“那你可就白跑一趟了,我將事情全都辦好了。”

  “目前來說,徐大人必定是站在你這邊的。”顧寧笑道。

  “多虧了寧兒。”謝宴將她鬢角凌亂的發絲仔細地收攏到了而后,盯著顧寧的眼神溫柔似水,“如若不然,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拉攏徐家。”

  顧寧輕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讓我來當說客,為的就是讓徐家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如此一來,以徐家為首的世家,自然會對我尊敬有加。”

  被顧寧說中了心思,謝宴也沒有辯駁,而是含笑看著顧寧說話。

  見謝宴云淡風輕的模樣,顧寧瞇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

  就在謝宴心覺不妙時,顧寧輕輕地攬住了他的手腕:“殿下,我不出來則已,這一出來……便發覺愛慕您的人遍布京城。”

  “上次是曾飛虹與明靜怡……”顧寧桃花眼上挑,眼中像是藏著鉤子,一字一句道,“這次是徐家小姐,還有一個和安郡主。”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殿下您有這么大的魅力呢?”

  顧寧說話時,磨了磨牙跟,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而被她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謝宴卻慌了手腳。

  說來也奇怪,分明愛慕顧寧的人更多,謝宴吃過不少醋,甚至有一段時間,他整個人都泛著醋味。

  然而輪到自己讓顧寧吃醋時,他卻慌了神。

  “都是我不好。”謝宴手中動作極快,一下便攬住了顧寧的腰肢,他聲音暗啞著說道,“明日朝會時,我便徹底打消他們的心思。”

  顧寧狐疑地看了眼謝宴:“怎么打消?”

  “明日朝會后……”謝宴鄭重道,“明日過后,你便知曉了。”

  聽著謝宴的話,顧寧皺起了眉,已經在心中思索著謝宴會用什么手段了。

  次日一早,大朝會上。

  謝宴話剛開口,下方的朝臣們便慌了神。

  “不可!”

  其中以唐御史的態度最為強硬,他直接走出了列隊中,眼神間滿是執著。

  “殿下!您正值壯年,應當為皇室綿延子嗣!”

  唐御史話一出口,裴安臨的冷笑便響徹了整個朝堂。

  “綿延子嗣?”裴安臨無不惡意的說道,“唐御史這是將殿下當做了什么?”

  唐御史自知失言,臉都漲紅了。

  但他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廢除后宮,這是從古至今從未有過的事!”

  “更何況……”唐御史冷冷的看了眼裴安臨,“您想要立為皇后之人身份特殊!”

  “殿下!您要防止外戚干政啊!”唐御史開口便道,“裴家勢大,若是再讓裴家出身之人成了皇后,豈不是……豈不是將楚國江山拱手相讓?”

  唐御史的態度極為堅決,任由身邊裴安臨的臉色越來越黑,他始終都堅持自己的意見。

  然而,他前方最大的阻力不是裴安臨,是謝宴。

  謝宴坐在龍椅之上,俊美的眉眼間沒有太多神情。

  “這是朕的事。”謝宴道,“后宮人多了,只會擾得前朝不寧。”

  “廢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一個不少,也沒見姜家老實。”謝宴聲音平緩,然而唐御史卻生生的從他平靜的面孔上讀出了譏諷,“不只是姜家,韋家、馬家、楊家毒害廢帝的事,你們難道忘了?”

  聞言,唐御史嘴巴一張一合:“殿下!這不一樣!”

  “長寧郡主身份特殊!您若是再給她偏愛,只會讓她恃寵而驕!到那時……”

  “殿下!”裴安臨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隊列,他手中拿著象笏,眼神堅定極了,“臣有事啟奏!”

  見到裴安臨,唐御史直覺不妙,嚷嚷道:“你居心不良!”

  “你與大長公主手中有著幾十萬兵馬!若是再讓……”

  “臣請殿下收回虎符!”裴安臨跪在地上,單手舉起了一直被他藏在胸前的虎符。

  “現如今江山已固,臣也可以安心享樂了!”

  裴安臨之舉,讓整個朝堂都陷入了沉默中。

  眾人眼睛時不時地朝著裴安臨與裴安臨手中的虎符看去,剛才謝宴所說的要廢除后宮一事,在裴安臨主動交出虎符面前不值一提。

  誰都知道,裴家有著大半的兵權,因此他們無論在哪,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縱然文臣再瞧不上武將的粗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手握兵權之人,才能更好的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才能讓家族更好的延續下去。

  然而今日裴安臨卻主動將虎符交了出來,他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一些人的眼中甚至有著幸災樂禍,他們想著,裴安臨將虎符交出來,裴家面臨的必定是謝宴的鐵血手腕。

  一旦一個武將手中沒了兵權,那就會低人一等!

  就在他們心中想著這件事時,謝宴卻開口了:“裴將軍,虎符放在你手中,孤才能放心。”

  “這幾十萬大軍,唯有裴家統帥,孤才能安穩坐在朝堂之上。”

  霎時間,整個朝堂都變得寂靜了,針落可聞。

  大家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話。

  文臣們是一個個面露震驚,武將們卻因為謝宴這一句話紅了眼眶。

  唐御史嘴唇嗡動幾下,喃喃道:“不可!殿下!不可啊!”

  他太過于激動,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眼見唐御史暈倒在了朝堂上,裴安臨沖著身邊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武將們一個個身材魁梧,將想要趕過來的文臣們擠到了一邊。

  “讓一讓!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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