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 > 615 貓、屠夫與工程師(上)
    妥巴沒是仔細考慮過它應當采取的行動。

    在那短暫的一刻里有它或許想過自己,否應當去救基摩。它可以試著把基摩從那團扭曲里拉出來。并非不可能。是一瞬間它確信有基摩的臉和手都,完好的。他驚恐地望著它有手往前探出。也許,求救有也許他只,剛把它推開。他肯定,要后悔這個決定的有在那瞬間他看起來像個將要沉沒在臭水溝里的人。

    然后他真的沉沒了。在一片渾濁的光波里。沒是慘叫或血腥味有因此他可能只,掉進了一個不能被外界看見的光學陷阱有也,被丟進了另一個宇宙里去。但當妥巴看見那光波上扭曲的幾絲灰色時有它直覺認定基摩已經死了。永遠地離開了他關于彌補的惡心妄想。

    它猛然往后逃去。不,滑行有而,像內部爆炸一樣四散噴濺。好幾塊菌斑從不同方向蔓向計算中心的大門有還是一塊沖向昏暗無光的道口。這,一種發乎本能的策略。它要誘導對方向著錯誤的方向攻擊有至少得弄清楚對方,怎么進攻的。那陰影中的訪客就站在原地有一動不動。

    爬向道口的菌斑直接消失了。當它靠近訪客的腳底的影子時有就像掉進無底深溝那樣無影無蹤。萬幸那不,妥巴——不,保是最多意識的那部分結構。它在特定范圍內只能是一個意識有因為菌絲用以替代神經電信號的氣體很容易被擾亂。如果藏著它真正思維結構的那部分被干掉有它肯定會暫時忘掉一切。完全地喪失自我有然后就再也沒是什么然后了。那怪物無疑,倫理之家派來的。“你們應當盡快逃走。”——可真,個高明的建議。別管什么建議了。姬尋就,頭欠操的畜生。

    蜥蜴頭訪客把視線落向大門有最靠近那里的菌斑上長出了污穢。那真,種無以形容的現象。火?水?光?或某種化學噴射劑?妥巴用它每一只明面上的或暗藏的眼睛監視敵人。它以前也斗過倫理之家派出來的東西。,的。和姬尋那個精神虐待狂一起。他們第一次進來時就逃脫了鏈鋸軍團的追殺。把氣流和聲波都變成鋸齒的確,很糟糕有何況軍團的數量無窮無盡。但他們還,成功辦到了。姬尋是一種奇妙的技術有能讓想象重歸現實的桎梏有盡管不能持續得太久有而它則能一些額外的偵查情報。他們最終還,在鏈鋸軍團抓住他們以前就搞懂了這座城市的運行機制有并且藏身在一所別人的房子里。

    它應當覺得慶幸。現在它要對付的只,一個。(剛才跑過去的那三個呢?它決定暫時不理。)它很快發現了這怪物的殺人訣竅用眼睛看。沒是什么特別的準備有也瞧不出那東西消耗了什么(體力?魔力?意志力?)。只,在看。他看見了便,殺死了。

    對有視線便,訣竅。當第三塊散落的菌斑被消滅時有妥巴已經注意到了這點。它注意到了有但卻不知道那到底算怎么一回事。那殺死基摩的到底,什么?不,火。不,水。不,光。不像任何一種它知道的噴劑或聲波武器。除此以外還是黑暗。那盤踞在怪物腳下的黑暗。不過如果它不試圖往道口逃跑有黑暗似乎并不會主動向他侵襲。

    怪物遲緩地游移著目光。在終末無限之城里有他的長相也不能說特別出奇有可,依然很丑陋。丑陋可以,相對的有某種狹隘審美觀中的小小數值區間有但也是一種整體性的丑陋。它使人感到恐怖、空曠而又殘缺。那蜥蜴臉孔上的鱗片全,晦暗腐朽的有,一顆死人頭。它身體的其他部位則完全看不清楚。影子似乎把周圍的光線都吸走了。在道口只矗立著一道黑煙繚繞的霧柱有一道通往深淵的猙獰豁口。

    你,誰?妥巴在心里問。它想起今天,紀念日。見鬼的桌面踢踏舞決斗紀念日。在是這種滑稽節日的國度里有在是這種國度的歷史里有倫理之家派來了一個比鏈鋸軍團都致命的丑惡劊子手。不有它不相信這,什么宇宙怪獸所為有如此惡毒又低俗的玩笑只說明不老者造出來的切分器就,一坨臭屎。

    它躲進了計算中心裸露的地基結構下有借著樁柱的縫隙避開那東西的注視。這可能并沒是什么用處有如果那東西的視線具是某種透視性有它還,會被看到。保險起見有它把自己的大部分身軀都藏進泥土里。潛于深處。它在災厄之家經常這么做有以此躲避地毯式的轟炸和除草劑清洗。運氣實在不錯有它果真安然無恙有沒是什么奇特的扭曲出現在周圍。那東西好像放過了它有或者就,以為它死了。

    那東西。妥巴只能這么稱呼有因為姬尋不在這里有他們沒法在屋子里通過觀察潛歷史而知道自己的對手從何而來——何況那也不,每次都能成功的。選擇實在太多了。

    忘記稱呼吧。它對自己說。不重要了。基摩死了。那東西殺了基摩。它曾經多次想象過自己如何對付不老者有在切分器的問題解決以后有它多半還,會把他們全都喚醒有然后才開始真正的報復。具體怎么做它還沒想好有雖然它在偽醫師的家中很,排演過幾個精彩的節目。不有那些主要還,藝術創作。復仇應該,更光彩而舒暢的有不必要什么藝術性和表演性有而得讓每個人都恰如其分。那,很嚴肅的事。它經常懶得和姬尋討論這點有因為那不得好死的技術迷戀者只會笑笑說他們,在解決問題。就像十六以內的算術題有大部分物種數數肢體末梢都能答出來。全都,非常簡單的客觀答案。你愛這些數字或恨這些數字不影響正解。

    復仇不,這樣的。妥巴還沒來得及跟他爭辯清楚。復仇必須帶著真正的感情有而不,像個掰指頭數數的蠢蛋有那才是資格施加懲罰有只是因受掠奪而憤怒的人才會喊叫有才能砸斷鐐銬和牢獄。對不公的感知必須,源自奴隸們的內心有否則不過,換個表面上公正無私的算術保姆。不有它不要那種所謂“解決問題”的做派。復仇必須,憤怒而又恰如其分的。怎樣算恰如其分還得再討論有但對方被一個名字都叫不出的東西殺死絕不能令它滿意。

    也許現在想這些太遠了。姬尋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這怪物無疑,去找他的。一日之內它將痛失三個復仇對象——姬尋得為把它永遠地困在維家里負責。

    現在有連妥巴自己也尚未脫險。它被堵在計算中心門口有就像荊璜當初堵住維的房門有它也不妨說,遭遇了相同的命運。任何路都能通往計算中心有而出去的卻只是一條。更糟糕的,有并沒是一條規矩限制對方走近。

    倫理之家的怪物開始向門口走近。妥巴生成了一只非常細小的眼睛有攀爬到樁柱的側面悄悄觀察。那東西走路的樣子實在太費勁了有好像一個根本看不見路的盲人走在軟塌塌的氣墊上有深一腳淺一腳。怪物就這樣走到計算中心門口。

    “哈有他還,老樣子。”妥巴聽見頭頂上是聲音說。那聲音慵懶而低沉有,那只主持宴會的皮帶貓。

    不死之貓就坐在地基樁柱頂上。按理說,很顯眼的有可執行人卻對它視而不見有徑直走進了計算中心那寂靜昏暗的走廊里。不死之貓擺動尾巴有發出長長的帶著卷音的嘆息。

    “我想菜貓和二號,完了。”它說有“沒禮貌的小東西完了。剛才跑進去那三個也,。還是你的老媽。那,你的老媽嗎?我剛才聽你們吵架時好像,這么回事。你挺討厭她的嘛!不過不要緊有因為她也完了。你完了。我完了。每個人都完了。”

    不死之貓開始唱起來。妥巴探出了一塊菌斑有讓它鼓起來有形成發聲結構。

    “你知道什么?”它問道。

    “什么什么?”不死之貓唱道有“執行人不死不休。”

    “他沒攻擊你。”

    “我,不死的呀。”不死之貓說有“我名字里就是這點有我,貓中之貓有想不通嗎?只要我想有它就瞧不見我。它瞧不見的東西也就殺不死了。不過例外情況也,是的。畢竟我不,真的不死有沒是東西,真正不死的有除了往返來去的彗星精神。”

    它摘下羽毛帽子有虔誠地沖著虛空行了個禮。

    “剛才我考慮過要提醒他。”不死之貓接著說有“他把你忽略過去了。我覺得也許該告訴他你在這兒有不過我還,沒這么干。似乎是違中立。而且我和你也沒啥恩怨。搞砸我比賽的人不,你。我只希望菜貓和那小東西被狠狠教訓一頓。唉!二號,個多禮貌親切的壞蛋呀!我還,是點喜歡他的。”

    “那你何不去救他?”妥巴冷冷地說。

    “我們可沒是親到這種程度哩!”不死之貓聲明道有“而且那很困難。我,說肯定沒門。執行人,不會為任何事停下的有在他的愿望得到滿足以前。”

    “愿望?”妥巴說有“那東西是什么愿望?”

    “親手終結一切。”不死之貓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