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324章:伴君如伴虎
  第二天清晨,早朝如期在氣勢恢弘的中華殿如期舉行,楊廣身穿冠冕,坐在龍椅上與文武百官商議國家大事。

  關中已經冰雪融化,即將開始的春耕成了朝廷這段時間的重中之重。畢竟農業是一國之根本,所以對于擁有五千五百多萬的人口大隋王朝來說,每年春耕不啻于一場攻堅役。若是誤了春耕,造成糧食減產,影響的便是一年收成、一年的賦稅、百姓一兩年的生活水平。

  楊廣對此也極為重視,再三叮囑尚書省、司農卿,要緊抓生計,積極開擴田地、鼓勵百姓生產。諸多大臣也提出了許多利國利民政策,楊集覺得合理的,便一一照辦,即便存有異議,他也沒有憑借主觀判斷,而是與大臣商議,集眾人之智來解決存在的問題。

  在這群智者面前,所有困難都一一的克服了,幾乎不存在什么問題是得不到解決的。

  整個朝堂呈現出一派祥和之氣。

  楊集跪坐在軟墊上,津津有味的聽著大隋君臣的商議,他前世雖然是農民的兒子,但一不是官、二不是以種田為生,所以對于農業了解不多。但是聽了大半個時辰,不僅獲益良多,而且個人覺得古代高層對于農業重視絕對超過前世、成熟的解決方案也超過前世。

  一方面是大隋王朝產業單一,全國上下都是是靠天吃飯、靠農業維護著國家的穩定,所以朝廷年年月月都在研究農業問題;另一方面、凡是跟農業有關的政策、制度受到歷朝歷代的重視,再加上收成好壞與否,向來是考核地方官員政績的重要標準,所以上至皇帝、下至縣官都重視農業,如此經過一代代的研究、改進、總結,在農業方面,早已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成熟方案。

  而前世,溫飽的問題早已不是問題,吃飽穿暖也不再是大數多人的追求,故而從事農業的人越來越少、懂農業的人也越來越少,而各級官員也將重心從農業轉向了大行其道的商業,所以官員和百姓對農業的熟悉程度,肯定不如年年月月跟農業打交道的隋朝官員。

  孰優孰劣,說不清楚。只能說,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需求、側重點也不同。

  安排好春耕之事,楊廣從御案上取過一份奏疏,向文武眾臣揚了一下:“下面議今天第二事,審議不醉不歸酒肆人命案。由張御史主審此案,眾卿不妨隨朕聽一聽。”

  楊廣此言一出,頓時引起滿殿嘩然,議論之聲響徹全殿。

  這起案子原本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案子,在場文武官員最先是因為涉案雙方來頭大,所以稍微關注了一下,直到昨天下午風傳宇文述操縱武舉、虞世基‘越界’插手尚書省事務,眾人才正視此案。但是誰也沒料到楊廣將這個小案子專門拿到早朝來審,如此審案流程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記得上一次如此審案,也是與楊集有關,那是他把賀若懷亮踩成了宦官,賀若弼當朝告狀,先帝不得不拿到朝堂上審,那一次,因為時為太子的楊廣助了一臂之力,導致賀若一族盡皆落得凄慘的下場,除了賀若弼一系以外,余者盡皆人頭落地。

  這一次,楊集不再是當初的小紈绔、宇文述也不是失去圣寵的賀若弼,全是圣眷正隆的當朝‘大紅人’,真不知最后是誰勝誰負啊?

  而一些有所準備的人,也開始激動的期待了起來。

  “臣遵旨!”御史大夫張衡站出應命。他在昨天下午忽然接到了審理此案的命令,但是他關注的重點不是案件的本身,而是流程是否違規,這也是御史臺的職責。

  他緊急發出命令,將涉案的重要人證全部招至御史臺,不僅包括雙方隨從、酒肆掌柜傭人和食客,還包縣令竇慶、縣丞屈突蓋、刑部侍郎梁昆……如今除了楊集和宇文述、梁昆、竇慶、屈突蓋身在大殿之內,余者盡比在殿外候命。

  張衡知道皇帝不僅僅是因為雙方皆是他的心腹之故,實際上還有更深的意思。

  事實正如張衡所料,楊廣昨天答應宇文述廷審此案以后,便專門把竇慶召來詢問,當他了解整個過程,便知道楊集在此案中,處于被動的一方,而宇文述卻是小題大作了。

  宇文智及雖然瞎了、似乎也啞了,但是從楊集的隨手拿起砂鍋潑過來的反應來看,是人的本能反應;死掉的那名家奴,更是咎由自取,畢竟他率先砍了楊集一刀,而楊集作為一個親王,差點被牲口般的家奴殺死了,難道還不允許他反抗?反殺?

  這不合道理啊!

  至于供詞上所說的宇文智及不認識楊集,楊廣和竇慶、屈突蓋一樣的先入為主,他覺得雙方既是親戚、又同樣是紈绔,宇文智及不可能不認識楊集,所謂的‘不認識’,無非是用來掩飾他劍劈親王的拙劣理由罷了。當然了,如果他死活耍賴的說不認識,大家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不管楊集是親王也好、普通老百姓,宇文智及這么忽然一劍劈過去,就不觸犯了律法。若是楊集不會武藝、或是換成不會武藝的普通人,豈不是白死了?

  不過楊廣對于楊集奪走的東西也感到好奇,究竟是什么東西這么珍貴,竟然使宇文智及瘋了一般的要殺一個親王。

  但是宇文述的表現就更讓楊廣奇怪了,從目前來看,挑釁楊集的宇文智及是錯的一方,可是宇文述在沒有道理的情況下,卻對楊集咄咄逼人、苦苦相逼。對于他這異常的舉動,那么只有一個解釋,即是宇文述想利用此案達成某種目的。

  楊廣見張衡在等自己下令,便說道:“張御史,你可以開始了。”

  “遵命!”張衡將目光落在自覺上前的竇慶、屈突蓋,向竇慶朗聲問道:“竇縣令如何看待這起案子?”

  竇慶分別向楊廣、張衡行了一禮,不緊不慢的說道:“這起案子其實很簡單,由于不醉不歸酒肆掌柜提前報案,所以出人命后不久,卑職就和屈突縣丞趕到了現場。我們到達及時,便將斗毆雙方、食客一個不落的帶去縣衙錄口供,在錄口供之時,還是隔離著審問,得出的口供大同小異。所以此案根本沒必要驚動刑部。然而讓我們想不通的是,刑部梁侍郎昨天午后不知為何匆匆忙忙就跑去縣衙,連口供都沒有看,便推翻了一切,意圖重新來審。”

  張衡見梁昆站出來要開口,便一擺手制止了他,又向竇慶問道:“請竇縣令向圣人與滿朝文武說一說前因后果!”

  “遵命!”竇慶行了一禮,繼續說道:“衛王與幾名參與武舉的朋友在不醉不歸喝酒吃飯,宇文三郎上來逼迫秦瓊、單雄信、黃君漢為宇文家假子,而條件是‘先交三成家產,而后每年孝敬黃金千兩’,但是這三名考生皆不答應,于是宇文三郎威脅說‘若是不從,不僅你們狗命難保,連你們家小也休想多活一天’。后來衛王出面與宇文三郎溝通,而衛王似乎拿走了什么書信,宇文三郎便拔劍劈向了衛王,結果就引發了雙方的沖突,在混戰中,宇文家家奴宇文燎砍了衛王一刀,衛王差點死在當場,忙亂中失手殺死了宇文燎。”

  “衛王!”張衡向楊集拱手一禮:“衣服可在?”

  楊集答道:“在縣衙當物證!竇縣令應該帶來了吧?”

  “帶來了!”竇慶從屈突蓋手中接過了包袱,遞給了楊集道:“衛王只要穿上,大家就知道當時是何等的兇險了。”

  “好!”楊集脫下朝服給了屈突蓋,然后將那件錦袍穿上,眾人一看衣服上身,就知道是楊集的衣服,但是待他來回走了一圈后,眾人都紛紛發出了驚呼聲,只見這件衣服正面自上而下的被劃破了尺多長的口子。

  楊廣坐在龍椅之上面無表情,只是臉色變得陰沉了幾分。他也是武藝高強的強者,一眼就能從口子的寬窄、深淺看出這一刀是從側面劈向楊集的,也就是說,那個宇文燎是從側面偷襲了楊集,楊集能夠在混戰中避開這一刀,著實是驚險萬分。

  他挨了這么一刀子,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在驚惶失措之下,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過分,不然,傻等對方再砍一刀不成?

  “衛王,這件衣服,確定是你的吧?”張衡問道。

  “正是!”楊集微微一笑:“這件衣服乃是我家娘子親手制成,她一般會在背心部位繡‘穎’字,意思是說我楊集不管在什么地方,她蕭穎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另外一個意思則是說別背著她偷腥!”

  “噗!”

  “哈哈!”

  大殿上頓時哄堂大笑,文武重臣全都笑抽了。

  楊廣也是忍俊不禁,前一個意思還正常,后一個意思……呃,在他們老楊家也正常。

  “要不要拆來看?”楊集向張衡問道。

  “如果可以,最好如此!”張衡說道:“這樣更能讓人心服口服!”

  “行!”楊集便又脫下這件袍子,換上了朝服,當他撕開里面那一層,張衡果真看到中間那層繡了一個‘穎’字!便說道:“這件衣服,確實是衛王當天所穿的衣服!”

  說完,張衡又向竇慶問道:“既然案情如此簡單,竇縣令為何沒有把判決文書交給刑部,莫非你們是想推卸責任?”

  竇慶憤然道:“卑職等人并非推卸責任,而是我們整理好口供以后,刑部梁侍郎急匆匆的跑去縣衙調走此案,刑部牒文還有內史省的印章,刑部分明就是用內史侍郎逼我們交案,我們不服從也不行啊。”

  “有沒有尚書省、門下省的印章?”

  “沒有!”

  殿堂內頓時又是一片嘩然,一起如此簡單明了的案子,竟然又牽出了內史侍郎、刑部侍郎,更夸張的是沒有尚書省的印章。

  這說明什么?

  說明尚書省的刑部侍郎竟然是聽內史侍郎之命行事,而內史侍郎手太長了,他竟然把手伸向了尚書省,像內史侍郎虞世基所做的這種越權之事,便是李德林、虞慶則、楊雄、高颎、楊素、蘇威這等老臣都沒有做過。

  前朝倒是出了兩個,這兩人分別是宇文護和楊堅,前者是權臣、后者是篡奪周室江山的大隋開國皇帝。

  虞世基這么搞,著實是耐人尋味啊!他是想當權臣呢?還是開國皇帝?

  而這案子,也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虞世基看了看上首的楊廣,心中有點緊張起來了,其實這種插手是官場上的常態,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凈,所以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不會有人公開來講。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案居然拿到朝會上審,這就多了許多變數,若是宇文述贏不了此案,恐怕他也要倒霉了。

  但是此刻,他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敢說。

  張衡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昨天聽到“虞世基‘越界’插手尚書省事務”的傳言以后,他整個晚上都在研究此案,但是卻沒有虞世基干涉此案絲毫跡象。但是竇慶今天卻把虞世基給暴露了出來,于是他便刻意引導,竇慶果真憤怒的將案子的核心問題給捅了出來。

  臣子間的權力斗爭素來是殺人不見血,眼紅前面位置、想取代朝堂前面那人的臣子多的是。而虞世基之前籍籍無名,全靠皇帝的信重才能登上高位,而他一步登天的上位,固然是很風光,可這也注定沒有一個穩定的根基,這種人一旦倒下,就很難爬起來了。

  故而,盯著虞世基的人不少。在這其中就有張衡。

  張衡有擁立之功,當楊廣登基以后,便冊封他為御史大夫,使他有監督百官之權,的以張衡倒是沒有眼紅內史侍郎的位子,而是虞世基的強勢崛起、鉆營手段,使他感到了威脅。

  虞世基在此案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就是沒有得到皇帝的允許,便以內史省的名義擅自給刑部下牒文;而且在行事之時,將制衡內史省的門下省給撇開了。這一番作為,說明他在此案中,扮演著欺君、獨攬三省之權的權臣角色,若是任由他坐大,遲早會發展成一手遮天的真權臣,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如今被捅了出來,不僅皇帝心有不滿,便是滿朝文武都會因此案,感到了威脅。在皇帝不滿、群臣憎恨的情況下,根基不深的虞世基又能走出多遠?

  而張衡身為御史丈夫,恰好有這個彈劾的權力,只要他帶頭彈劾,相信有危機的文武百官應者云集。

  當然,如今的關鍵還是幫楊集打贏這場官司,只要楊集贏了,那么不僅宇文述要吃盡苦頭,而虞世基也是助紂為虐賊黨,那時候,相信圣人處理的力度會更大。

  張衡這些念頭,只是發生在數吸之間,他將目光看向了刑部侍郎梁昆,問道:“梁侍郎,從時間上說,竇縣令、屈突縣丞還有寬裕的時間來最后判決,請問你為何在還有兩天的限期之內,就去縣衙接管此案?”

  “許國公認為竇縣令處置不公、偏袒衛王,便向刑部提出投訴,我們刑部分析此案,也覺得竇縣令審理存在問題,所以才將把此案接過來。”梁昆感到忐忑不安了,事態發展已經出乎了預料,若是皇帝追究下來,虞世基或許沒事,但他恐怕有點不好過了。

  “這份內史侍郎下達給刑部的牒文,門下省裴侍郎沒有鑒字蓋印璽,尚書省蘇仆射和刑部李尚書不知此事、更不同意你這么做,可是梁侍郎單憑許國公一句話、虞侍郎私自下達的命令,就跑去縣衙奪了此案的審判權。”張衡看到梁昆目光閃爍不定、神情忐忑,便進一步逼迫:“死囚尚且有自辯、自證的機會,可是梁侍郎,你連判決書都不讓竇縣令寫出來,憑什么人云亦云的說‘竇縣令處置不公、偏袒衛王’?作為大隋最高的執法人之一,你難道不知辦案的流程?你難道不知執法最忌人云亦云嗎?你這樣的態度,又如何公正的處理好每起案件?”

  旁邊的楊集忍不住笑著說道:“蘇仆射、李尚書催得緊,梁侍郎時間上來不及啊!”

  “沒錯!”梁昆猛點頭的說了一句,等他意識不對,想要改口時,已經來不及了;一時間目瞪口呆、腦子一片空白。

  “哈哈!”

  “哈哈!”

  眾人被他逗樂了。

  楊廣眼中冷意更甚,蘇威、李圓通都不知道梁昆要去接手此案,哪會催他啊?這分明是他做賊心虛、六神無主了。

  “蘇仆射、李尚書催得緊,梁侍郎這個身為下屬的,也沒辦法,所以忽略了流程、細節,也能理解!”張衡調侃了一句,又問道:“但不知梁侍郎覺得竇縣令他們哪里不合理?”

  梁昆硬著頭皮道:“這個,還是請許國公自己解釋吧。”

  張衡目光又轉到了宇文述臉上,拱手道:“請許國公暢所欲言!”

  宇文述還了一禮,厲聲說道:“我宇文述雖然不如衛王功勛卓著,但是為我大隋效力數十載,沒有什么過人的功勞,可也有一些苦勞,自然不能任人欺辱。小兒被人燙瞎、燙啞,長子無故被人毒打一頓,官府卻要包庇罪犯,這何其之不公?”

  竇慶忍無可忍的說道:“本官問心無愧,請問許國公,本官有哪里不公?”

  宇文述一指楊集:“衛王明明是搶了小兒之物在先,才導致小兒憤而拔劍,你為何忽略了這個最重要的環節?難道就因為衛王是親王?”

  竇慶怒極而笑:“起因是宇文三郎挑釁在先,逼迫三名出類拔萃的武士為你宇文家家奴,你的其實家奴也承認這個起因,他們都簽字畫押了,難道許國公也要否認嗎?”

  “分明是嚴刑逼供,他們才被迫遵照你的意思來招認。”宇文述向楊廣一拱手:“請圣人允許老臣進入殿內作證。”

  “可!”楊廣點了點頭,又朗聲說道:“此案由張御史主審,凡事皆可問他,他做何決定,朕都不會反對。”

  “喏!”眾人齊聲應命。

  不一會兒,十多名宇文家家奴被帶了進來,他們按照宇文述的吩咐拉開了衣襟,露出傷痕累累的胸膛,表示他們在縣衙遭到嚴刑逼供。

  竇慶冷冷一笑:“為了推翻自己的供詞,竟然不惜自殘嫁禍于我,簡直是無恥之尤。只可惜許國公不知法、不知審案方式,所以你的陰險之舉是不會得逞的!”

  宇文述見竇慶不怕,以為他是在強撐,便在旁邊冷笑不語,他這種法子他兒子用過,幾乎是屢試不爽,怎么可能不會得逞?

  “要知道有沒有受到逼供,其實只要把他們分別審問,然后再對口供,就能從細節推斷出誰在說謊。”張衡向宇文述說道:“這辦法是官員們飽受偽證者之苦,所想出來的辦法。若是確定誰以自殘的方式來誣告官員,輕則打五十大板,重則殺!情節更嚴重者,殺其人,貶其家小為官奴!而幕后指使者,也將受到二成的懲罰,比如說許國公這十七名家奴,如果都是自殘誣告竇縣令的偽證者,那么每個人要被重責五十大板,而許國公要承受一百七十大板。”

  宇文述頓時懵圈了!

  他為了推翻之前的口供,便采用‘自殘’之法嫁禍竇慶,但很多細節他都沒有安排妥當,一旦分開審訊,必然出現自相矛盾的窘境。

  若是如此,他自己不僅也要挨一頓毒打、成了滿堂笑話,此案也因此而玩完。

  “哼哼哼!”楊集捏著下巴一邊點頭,一邊冷笑道:“許國公,你這種低端的手段實在是太老套了,我們這些紈绔子弟老早就玩爛了,你兒子之所以屢試不爽,并非是這老早過時的手段行之有效,而是官員們怕你、不敢治你兒子,于是一個二個便順驢下坡,給自己找了個下臺的借口。”

  “想必是你那兩個混蛋兒子教你的吧?我覺得是你兒子擔心你發現個中奧妙,害怕以后再也糊弄不了你了。所以他們沒有把串供這個最重要的環節說給你聽。更搞笑的是你竟然當真了,不僅照搬來用,還訛詐到皇宮里來了,真不知怎么說你。”

  “哈哈!”又是惹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許國公,我告訴你!”楊集繼續說道:“罪犯和官府是對立并存矛盾,雙手在斗爭過程中,各自得到進步!每當罪犯有什么新的犯罪手段,代表正義官府很快就會想到行之有效的辦法來預防罪惡,甚至還能根據某一起案件,衍生出許許多多條律法來。所以罪犯最大的貢獻,就是以他們的犯罪行為、罪有應得的下場來促進律法的完善,避免更多同類案件的發生。你更不要以為你現在的犯罪手段,到幾年以后還有用,你要是墨守陳規,沒有與時俱進的思想,連貪污都低端。”

  大殿之內陡然一靜。

  雖然楊集的說法有點荒謬,但細細想來,確實是這個道理,罪犯的存在、犯罪手段日新月異,也間接的推進了律法的完善。

  張衡肩負著修律的使命,聽楊集這么說,忍不住問道:“衛王,若是我大隋想進一步完善律法,什么辦法最快?”

  “有文化的高級罪犯最擅長的便是鉆律法的漏洞,正是律法存在漏洞,使他們一次次的逃避了律法的制裁,讓你明明知道他有罪,卻無律可循,所以要想讓在最短的時間完善律法,便找幾十上百名聰明的罪犯,讓他們從律法中找空子。”楊集看了張衡一眼,說道:“張御史休要小看他們,他們對于律法的精通,甚至比刑部官員還想純熟,否則,他們也不會利用律法的漏洞,能夠長期的逍遙法外了。”

  楊集引入這番話,其實是為王世充準備,若是他能夠將精明辯才、律法常識運用到正途,對大隋絕對是有益的。

  “受教了!”張衡拱了拱手,楊集所說的話淺顯易懂,只不過以前沒人提出過用罪犯來幫助完善律法,故而沒人往這方面去想,但是張衡這個精通律法的御史大夫此時聽了,大有豁然開朗之感。

  細細想來,這種官匪合作的方式,的的確確是修律的捷徑,也給予了他一個修律的方向。而高智慧罪犯在修律過程中的作用,絕對比只要讀死書、憑空臆測的書生強。

  而宇文述此時,也顧不上大家的嘲笑了,他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心中卻已經慌作一團。他也想不到自己栽贓嫁禍的手法,在楊集、張衡、竇慶等人眼中,竟然是這么的可笑、不可靠。趁著楊集與張衡之際,不斷的給梁昆使眼色,希望他出來說幾句,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在這里頂著、不能讓張衡將他的家奴分開盤問。

  梁昆也是有口難言,分開審問這種方式其實已經執行很多年了,他想不到宇文述為了嫁禍竇慶,竟然采用這種早已過時的手段。如果此時分開審問,宇文述拙劣之計定然會暴露在眾人之下,屆時,是人都知道宇文述不占理,先天就讓人覺得此案錯在宇文智及,否則的話,宇文述又何須心虛的采用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

  竇慶見到宇文述頻頻給梁昆使眼色,而梁昆卻視而不見,底氣頓時更足了,他向張衡深施一禮:“張御史,卑職我不僅有雙方口供,還有許多人證和物證,許多人證就在殿外候命,如果張御史有需要,我可以全部讓他們進來陳述。”

  宇文述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急如焚,若是張衡將他的家奴分開審問,一切就暴露出來了。有這種情況下,別說他不占理了,就算是占理,也被自己的操作、這一審弱化幾分。

  能夠參與朝會的臣子,皆是天下頂級聰明人,他們冷眼旁觀至今,何嘗不知宇文述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窘境?

  通過這一番短暫的交鋒,他們便知宇文述是無理取鬧,若是他動用關系、動用下作的手段對普通的臣子施壓,或許能夠取得一定的作用,畢竟他是有擁立之功的人,皇帝天然就會偏向他幾分,但是與他對峙的楊集也不是省油的燈。

  楊集對于皇帝的忠誠、所立的功績比他宇文述還要強幾分,所以皇帝面對兩大“紅人”之爭時,保持了中立的態度,而從目前來看,宇文述分明就是錯的一方,在失去皇帝偏袒的情況下,他現在想要贏得了楊集,幾乎難如登天。

  “衛王!”張衡這時向楊集拱手一禮,問道:“至今,你還沒有說從宇文智及手中奪走什么,而這東西,也是宇文智及拔劍的原因所在,但不知是何物?”

  剎那之間,氣氛驟然一緊。

  這也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畢竟宇文智及再是愚蠢,也不至于為了錢財、珍寶劍劈親王,由此也可見,楊集所奪之物,絕非財富、蓋世奇珍,而是更加令人震撼、期待的東西。

  便是楊廣也不由自主的期待了起來,他知道楊集有的是錢,他們母子的賺錢能力,不說是獨一無二,卻也是世所罕見,所以他從來不擔心楊集貪污,因為錢多到他這種地步以后,已經沒有貪污的必要了。

  而宇文述這一方,隨著張衡這一問出口,別說是宇文述這個當事人開始忐忑不安,便是涉入此案的虞世基、梁昆也緊張了起來。

  這可是與他們仕途息息相關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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