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344章:黔驢技窮,騎虎難下
  李靖軍一路北上,輕而易舉的奪取了金山一處隘口,進入一個名叫巴顏峽谷,繼續向前挺進。

  巴顏峽谷是條極長的峽谷山道,也是大湖區中部和南部的分界線,它的南邊是大湖區南部草原,北達是被慕容卑命名為鮮卑大草原的本部所在地,是南下北上的軍事要道。

  整條峽谷長達數百里,可是最寬處僅能僅三十多騎并馬而行,這倒不是說巴顏峽谷是一線天的地勢,相反,它內部十分寬敞,兩邊山勢也比較平緩,只不過兩邊山體風化嚴重,常年累月的往下面掉石頭,所以峽谷兩邊盡是尖利碎石、房子大的大石,只有最底部,被歷代牧民清理出了一條坦途,若是騎兵強行擺開陣式疾行,恐怕用不多久,馬匹都得廢掉。

  夜晚,一萬名士兵在巴顏嶺南部宿營過夜,阿赤來到了中軍大帳,向李靖說道:“李將軍,剛才聽一名斥候校尉說,巴顏鎮離這里很近,要不將它奪過來當立足之地?”

  阿赤原是伊吾大王子,自他父親投降吐屯設投降大隋、入京養老以后,他便一直跟在楊集身邊,他長得高大魁梧、力大無窮,以一柄陌刀為武器,是個力量型的勇將。但別要看他長得五大三粗,就以為他是無智之徒,實際上,他是被吐屯設當繼承人來培養的人,所以他在涼州,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二流人才。

  李靖其實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從這里到正前方的巴顏鎮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而到巴顏峽谷北入口的東大門——車勒鎮,則有三十幾里路,他現在想的是究竟先取哪一鎮,或是干脆再次分兵,同時奪取東西二鎮。但問題是,他目前還不知車勒鎮到底有多少守軍。

  一切要等斥候回來再做決斷。

  “李將軍,斥候回來了。”便在此時,一名親兵在外面高喊了一聲。

  李靖聞言大喜,他立刻站了起來,迎向了幾名風塵仆仆的斥候,劈頭就問:“兩鎮駐軍各有多少?”

  斥候答道:“啟稟李將軍,巴顏鎮駐軍千人、車勒鎮駐軍也是一千人,兩鎮主將名叫契苾作易。”

  “是他!”阿赤驚訝的說了一聲。

  李靖轉頭問道:“你認識?”

  “認識!”阿赤點了點頭,向李靖介紹道:“此人乃是契苾部易勿真莫何可汗的族人,由于鐵勒諸部遭到西突厥橫征暴斂,便起兵反抗西突厥步迦可汗暴政,但是他們遭到了血腥的鎮壓,重新臣屬西突厥。步迦可汗為了消弱契苾部的實力,便將契苾作易部的落強行遷入大湖區。幾年以前,他一直和我們有生意往來,多次到伊吾城做客。”

  “那真是巧了。”李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可以招降契苾作易,那么他們將不戰而屈人之兵、不費一兵一卒的拿下北谷兩大軍鎮。念及于此,李靖向斥候問道:“契苾作易在哪個軍鎮?”

  斥候拱手道:“據卑職等人打探得知:契苾作易的部落便在巴顏鎮西北,所以他長期呆在巴顏鎮。”

  “我明白了,再探!”李靖吩咐道。

  “喏!”斥候一禮而退。

  阿赤看了李靖一眼,建議道:“李將軍,不如我們分兵兩路?你率主力大軍去奪取車勒鎮,我去招降契苾作易。你看如何?”

  李靖其實也是這么想的,他猶豫了一下,問道:“給你兩千兵馬,夠嗎?”

  “兩千足矣!”阿赤笑了一笑:“對方只有一千名裝備落后的士兵,而且他們所謂的軍鎮,也就是立些柵欄罷了。我們兩千精兵只要打出大王的旗號,對方肯定得嚇得跪地投降。”

  “明日一早,我們便分兵取二鎮。”對于阿赤最后這句話,李靖深有感觸。

  在上一次戰爭中,楊集擔心張須陀等人鎮不住屈突通、劉權、張定和之余,又對他們的能力有那么一點擔心,便讓李靖和獨孤平云從庭州跑去了甘州,幫助張須陀鎮守大同城,也使李靖沒有參與那場大血洗的機會。

  戰后雖然聽說楊集等人殺得很兇殘,可聽人說是一回事、親自參與又是另外一回事,李靖并體會不到那種慘烈,直到進入大湖區以后,才知道楊集在這里的威名和兇名遠遠超過大隋,這些人聽說是楊集的涼州軍再次到來,幾乎都是嚇得聞風而逃。

  這也讓李靖終于意識到,楊集在上一次戰爭中,以如山尸體、如海鮮血,把大湖區的脊梁生生打斷了,否則的話,素來彪悍的異族何至于怕到這等地步?

  翌日清晨,兩軍分道揚鑣。

  阿赤率領兩千名伊州騎兵向巴顏鎮而去,走了不到兩里路,一火士兵策馬追了上來,遙遙高喊:“阿赤將軍。”

  阿赤回頭觀看,卻是李靖的親兵,連忙勒住馬韁,等他們靠近,便大聲問道:“何事?”

  “李將軍讓我們告訴將軍,說是小心能使萬年船,切勿輕敵大意。”火長行禮道:“休要中了敵人的詭計和埋伏。”

  “知道了,回去告訴李將軍,請他大放寬心!”阿赤說道。

  “喏。”火長調轉馬頭,帶著手下士兵揚塵而去。

  “阿赤將軍,其實李將軍的擔心不無道理。”說話的是阿赤的副將李世謨,此將乃是名將李景之子,其父是個十分有眼光、有見識的人,他知道楊集接下來必有大動作,這對于有本事、有抱負、有志向的人而言,涼州絕對是立功的最佳之地,于是便把自己的兒子塞了過來。

  他看了看四周,皺眉道:“此地雖然山勢平緩、山道寬敞,可是這里尖石遍布,我軍為了使戰馬不受傷害,唯一的辦法就是采取‘一字長蛇陣’的方式來行軍。若是敵軍在某個關鍵之處大聲鼓噪,我軍必亂;更可慮的是,敵軍的要是分段攻擊,我軍必然顧此失彼、首尾不能兼顧。”

  阿赤說道:“對方只有千余人,若是前來伏擊我們,誰來守城?”

  “如果是末將,末將一定會來這條山道埋伏,然后利用地勢之便殲滅犯之敵,而不是鎮守注定失守的軍鎮。”李世謨冷靜的完畢,向阿赤說道:“敵人都沒了;城,何須再守?”

  阿赤聞言熄火,他想了想,令幾隊斥候在前方探路,之后又高聲向從將官說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當心一點,省得家中娘子耐不住寂寞,帶著你們用命掙來的錢財當了別人小妾,而自己的父母和孩子卻無人供養。”

  “哈哈哈哈!”眾軍官聽他說得有趣,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世謨哭笑不得,但是他心中不得不承認,阿赤這種溝通方式在軍中很受迎接,遠比教誨、講大道理有效果。

  。。。。。。。

  巴顏鎮雖然只有一千名士兵,但主將契苾作易卻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將領,步迦可汗之所以強行將他遷來這里,目的便是斬斷契苾歌愣一條手臂,卻不料令慕容卑平空多了一名宿將。此時他正在中軍大帳聽取斥候向他匯報隋軍情況。

  “將軍!”斥候說道:“來犯之敵約有兩千騎兵,這支軍隊煞氣騰騰,而且裝備精良、戰馬神駿,一點也不像遠道來襲的疲軍。不過他們的主將好像不是隋朝人。”

  契苾作易問道:“何以見得?”

  谷</span>“卑職識得一些漢字,他們的戰旗之上寫著吐屯二字。”斥候看了契苾作易一眼,提示道:“據卑職所知,吐屯是原伊吾國國姓。”

  契苾作易微微點頭,思索了片刻,又問道:“可知此人長相和武器?”

  “此人身材魁梧,手執一柄似刀非刀、似矛非矛的古怪武器。說它是馬槊,又好像不是,因為它的鋒刃比馬槊長、比馬槊寬。”

  “那叫陌刀,亦叫拍刃。繼續再探!”契苾作易忍不住笑了起來,“吐屯”這個姓氏實在太過稀罕了,即便隋朝有這姓氏,但是在楊集麾下帶兵的吐屯姓將領,卻只是一個吐屯阿赤,再結合長相、武器來看,他便料定此人正是吐屯阿赤。

  “是!”

  望著斥候離去的背影,契苾作易沉思一會兒,便有了應對之策,他叫來一名千夫長,向他交待了幾句。

  千夫長聞言愕然,遲疑道:“契苾將軍,要是吐屯阿赤不買帳,我們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契苾作易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吐屯阿赤這個人我很了解,他性子直爽豪邁,沒有那么多的心機,你就這么去辦吧!”

  “是!我這就前去安排。”千夫長無奈,只好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契苾作易目光向外面望去,臉上笑容消失,眼中竟爾涌上一絲深深的憂慮之色。

  。。。。。。。。。

  阿赤為了保持軍隊的戰斗力,他直到傍晚時分,才抵達了巴顏鎮,遠遠便能看到低矮的城墻,這果然和斥候所說的一樣,城墻只有丈多高。

  阿赤對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他的猜測并沒有錯,巴顏峽谷對于整個大湖區而言,并不是什么戰略要地,其主要是保護慕容卑的鮮卑大草原,入口這兩個城鎮不可能修得高大厚重。

  不過阿赤也知道,隋軍的功勞簿向來只看順序,而不以城墻高低、敵軍多少來作定斷,只要他們拿下了巴顏鎮,便是奪下了左路軍的首功。

  這時一名斥候策馬奔來,遠遠行禮道:“稟報將軍,巴顏守將前來請降。”

  阿赤愣了一下,緊接著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契苾作易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心知他們不是我軍對手,便望風而降了。哈哈哈哈,準他們投降。”

  “且慢!”李世謨策馬上前,攔住了阿赤的馬頭,急得大聲說道:“將軍,且慢行。”

  阿赤有些不高興的瞥了他一眼,皺眉道:“李將軍有何疑問?”

  “卑職擔心他們使詐,還是小心為妙,最好還是問個清楚。”李世謨勸下阿赤,向那名斥候問道:“對方守將是何人?又準備如何降我大隋?”

  斥候連忙說道:“啟稟李將軍,對方守將是一名千夫長,名叫賀迦,他們愿意出來棄械投降。”

  李世謨又問道:“契苾作易呢?”

  “據說他已經去車勒鎮巡視了。”斥候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明。

  旁邊的阿赤見李世謨無話可說,便拉長著聲音道:“李將軍,可還有什么疑問?”

  李世謨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想著一路上的望風而降的情景,便以為對方的投降乃是懾于大隋雄風,于是說道:“末將沒有疑問了,只是末將覺得小心終歸無大錯。”

  “李將軍所慮極是。不過你小看了大王上一回對大湖區所造成的影響了。”阿赤一挺胸膛,驕傲的說道:“我以前也是異族人,承蒙大王不棄,將我納入一等漢人,這是大王的恩德,也是我的榮幸。我深知異族人的感受和想法,這些人素來是畏威不懷恩,只有殺怕了他們,他們才會對你服服帖帖,而這些人,顯然是被殺怕了。”

  說完,阿赤猛抽戰馬一鞭,率軍向前方疾奔而去。

  巴顏鎮外,這時已經跪了一地的降卒,武器都堆在了一起,為首的是赤著上身的大漢,想必這便是斥候所說的賀迦了,旁邊還有兩名士兵各拿一個托盤,一只盤子上面放著一支調兵令箭,一只盤子則是幾枚閃閃發光的大金磚。

  賀迦見到阿赤遠遠奔來,便高聲大喊:“降將賀迦素來仰慕大隋天威,深知慕容卑絕非大隋對手,愿歸降大隋,還望將軍恩準。”

  “賀將軍快快請起,你既有誠意降我大隋,我一定如實稟報主將和衛王,絕對不會虧待于你的,你大開放心便是。”阿赤哈哈大笑,他并沒有看盤中的黃金,滿腦子都是中原人的受降的典故,覺得自己不能丟了大隋人的臉。此時又見到賀迦赤著上身、背背荊棘,而降卒們又離得遠遠的,于是便帶著一隊親衛策馬走到近處,下馬解下了自己的戰袍,打算扶起降將并給他穿上。

  然而就在他們靠近賀迦之時,腳下忽然一空,十余人轟然掉下入了草皮下的陷阱之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隋軍士兵大吃一驚,不少人沖上前來要去搶救阿赤,但是契苾作易早有準備,他率領幾十名弓箭手沖了上來,用弓箭指著陷坑內的阿赤,而契苾作易對隋軍士兵厲聲大喊:“誰敢上來,我就下令射死他!”

  “李世謨,你率軍將士們退到五里之外,休要管我!這是我的命令,你們立即撤離!”

  陷阱中的阿赤放聲大喊,他的聲音通過陷阱的回蕩,遠遠的傳入了李世謨的耳朵之中。

  這其實也是阿赤急切之間想出來的辦法,他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詭計,使將士們束手束腳,萬一敵軍反過來要他們放下兵器投降,那該怎么辦?索性讓他們先撤下去,保存好自身實力再論其他。

  至于自己,阿赤并不擔心,他知道自己落入敵手以后,這些草原人并不會處死自己,只因這是草原人的規矩,根本原因是人口無價,草原人人口稀缺,他們打完仗后,一般都會努力救治傷員,目的是為增加自己的奴隸數量。

  而殺俘這種事,很少會發生。

  更何況,他在大隋王朝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相信契苾作易是不會殺自己來泄氣的。

  面對這一幕,李世謨也是無可奈何,雖然說敵軍手無寸鐵,是破敵良機,但主將已經落在了敵人之手,他著實沒有勇氣不顧主將的死活。

  他想了想,只好一揮手道:“撤軍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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