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372章:禍水東引
  草原人過著牧游生活,他們無論部落大小,都只要的簡單用木柵欄搭建成的防御工事,在里面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帳篷,每個帳篷代表一個家庭,其“家”后方,還有著牲口的圈。

  然而突厥南部汗庭卻是一座雄偉的城池,城內高堂邃宇、層臺累榭,極具漢家風采。當然論及規模遠遠比不上大興城、洛陽新城,也不如張掖新城、太原城,但規模也是堪比中原的上州州治。

  這是長孫晟當年奉楊堅之命幫助啟民可汗所建,當時的啟民可汗被步迦可汗、都藍可汗等人殺得只剩下數千騎逃出,他像喪家之犬般無處可躲。而楊堅為了執行長孫晟分裂突厥之計,就把啟民可汗安置在陰山以南,允許他在漠南大草原、河套平原游牧,使他沒有后顧之憂。

  等到啟民可汗實力壯大,楊堅見到這條狗可以放出去咬人了,便將他遷出大隋,同時為了使他沒有后顧之憂,又讓長孫晟在金河邊幫他修了這座規模雄偉的白城,后來就成了東突厥的國都。

  對于這一次戰爭,突厥也和大隋一樣,在剛剛開始便充滿了爭議。隨著西部突厥軍奪取大湖區失敗,被楊集殺得‘全軍覆沒’消息的傳來,反對戰爭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了;更讓人震驚和擔憂的是除了西部戰場以外,隋軍在東方也在集結兵馬,大有進軍草原之兆。

  接二連三的壞消息,使反對聲變成了不滿聲,尤其是以阿史那咄吉為首的‘大王子’派,更是強烈批評阿史那俟利弗設在戰局中的不利表現。

  戰事的不利、隋朝封鎖邊境和禁止貿易、全面大戰的即將爆發等事,都給啟民可汗帶來了巨大壓力,他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戰略性錯誤。

  一方面是他過于樂觀、過于貪婪,他認為大湖區勢在必得,這才命令次子借機出兵。如果他不是以戰爭的方式西進,而是親自去大興城拜見楊廣、重金賄賂隋朝大臣,楊廣極有可能把大湖區交給他打理。

  另一方面,啟民可汗對慕容卑抱有盲目的大希望,所以他認為楊集那點兵馬很好對付,只要慕容卑將楊集牽制住,那么阿史那俟利弗設便能從南方威脅楊集的北伐軍,若是楊集糧草斷了,那么也只能退兵,從而使他兵不接刃的拿下富饒的大湖區;然而慕容卑敗得實在太快,而阿史那俟利弗設又想在大隋反應過來之前,速戰速決,這才不惜鋌而走險。

  可結果,阿史那俟利弗設用計不成,反而被楊集將計就計、速戰速決的解決了。

  啟民可汗接到史蜀胡悉的建議之后,原以為小兒子步利設能夠穩住戰局,把楊集頂在范夫人城之外,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等到的竟然是小兒子兵敗陣亡的消息,這一刻,啟民可汗的心都碎了。

  啟民可汗得到兒子的死訊以后,已經在王宮的書房內站了兩個多時辰,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就是一尊風燭死年的老人雕像。

  自從阿史那俟利弗設敗退范夫人城之后,啟民可汗每天都收到壞消息、每天都在接見俟利弗設的求援使者。

  時間久了、次數多了,啟民可汗連精神都麻木了。而小兒子的兵敗身亡,更是讓他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不僅看不到一線光明,也找不到一條適合突厥的光明大道。

  現在除了求和之外,別無他法。

  但隋朝是一個十分好戰的國度,全國上下皆以擁有軍功為榮,而楊集目前的連串勝利,又把隋朝人激勵得士氣高漲、戰意洶涌,所以他若是求和的話,隋朝未必答應。

  在他不遠處,站著一名高大魁梧的青年,此人充滿彪悍之氣,就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刀似的,這便是啟民可汗的三子阿史那咄苾,他和兄長一樣,也被封為莫賀咄設,牙廷設在南方,故而被突厥人稱為南部設。

  阿史那咄苾已經默默的陪伴父親近兩個時辰了,其實草原人失去父親和丈夫、兒子早已是家常便飯,所以阿史那咄苾對于弟弟之死,并沒有感到悲痛。他現在更擔心的是突厥的未來,只是父親沉溺在悲痛之中,他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將焦慮壓在心中。

  這一次是特意前來勸說父親,希望父親向西部戰場增兵,盡快將二兄阿史那俟利弗設接回來,然而父親現在喪失了理智,竟然把國事都不管了,著實讓他感到無奈。

  又等了許久,阿史那咄苾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大聲說道:“父汗,我去趟范夫人城,將步利設的尸體贖回來,你看如何?”

  “你要去贖回步利設的尸體?”啟民可汗終于說話了。

  “正是!”阿史那咄苾點了點頭,順勢說道:“父汗,二兄的使者說他們要撤回北汗庭,同時請父汗增援幾萬精兵,只要把楊集拖入草原深處,他下一次便能吸取步利設的教訓,將楊集拖在草原,只要時機成熟,便利用廣大的牧民騷擾隋軍,然后一舉殲滅。若是可以的話,我順便帶兵過去。”

  啟民可汗沉默半晌,長嘆道:“我也明白他的難處,只是隋朝不僅只有一個楊集、也不僅只有涼州軍,要是我將精兵派去北汗庭,隋朝大軍北上,我們以應該如何應對?”

  他走了幾步,又說道:“俟利弗設若是退往北汗庭,他是可以堅守的,而且他把四周的青壯一一收攏之后,兵力絕對比楊集多,完全可以將楊集殺回去。”

  阿史那咄苾聽了此話,大感驚訝,他忍不住問道:“父汗,你是說主動進攻?”

  “不錯!”啟民可汗點了點頭:“我們要是就這么恐懼認輸,無論是對各部酋長,還是對普通人都無法交代。而且我們若是以慘敗的方式與隋朝議和,定然被隋朝狠狠的敲詐一大筆,所以我還是希望俟利弗設能夠擊敗楊集,將他趕回涼州。”

  阿史那咄苾皺眉道:“二兄手中的軍隊都是敗兵、雜兵,戰力不行、裝備不好倒是其次,關鍵是他們害怕楊集、不敢和隋軍打。如果父汗決定讓二兄打,單憑這些兵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認為最好還是增加幾萬精兵。”

  “增兵之事讓我再考慮一下吧!”啟民可汗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他手中也確實還有不少的精兵,然而他這邊也要防止隋軍啊。

  如果再給他兩到三年時間,便能排除異己、吞并反對勢力;到那時,他至少可以練出二、三十萬精兵,但是突厥剛剛完成統一,各部酋長盡皆人心各異,再加上又因為自己的失策,使次子經歷了這么一場大敗,讓他上哪找那么多精兵?若是把精兵都派走了,南方的隋軍殺上來,他又該怎么辦?

  阿史那咄苾頓時急了,他大聲說道:“父汗,二兄被楊集困在范夫人城,根本沒有時間和能力耗下去了,我們若是一拖再拖,他們必亡無疑。就算父汗不想把精兵調往西部戰場,也可派出幾萬雜兵去牽制楊集啊!這樣的話,二兄他們才能退往北汗庭。”

  “嘿……”啟民可汗聞言失笑,他搖了搖頭,向兒子說道:“咄苾,你想得太簡單了。”

  阿史那咄苾見到父親終于被自己引向軍事之上,心中極為高興,不過他擔心打擊到父親的積極性,便故作不懂的問道:“怎么簡單了,還請父汗賜教。”

  啟民可汗已經是花甲老人,他和普通老年人一樣,心中也有一些好為人師的特點,望著一臉“茫然”、“認真”求教的兒子,心頭多少還是有些得意的。

  他的精神好像也因此好了不少,十分耐心的向兒子解釋道:“楊集對范夫人城圍而不攻,無外乎就是想以逸待勞、襲擊援兵。我要是派些雜兵過去,分明就是白白給他送功勛。而這,便是漢人兵法上說的‘圍城打援’。”

  “原來如此。”阿史那咄苾適當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繼續問道:“父汗,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隋朝南方各州的軍隊各自為政,防御大過于進攻。由此可見隋朝也沒有做好全面戰爭的準備。”說到這里,啟民可汗沉聲向兒子說道:“南部離不開你、東部離不開咄吉,你今天立刻返回你的牙帳,務必把隋軍的一舉一動都監視好。”

  “是!”阿史那咄苾應了一聲,又問道:“父汗,如今人心各異,你認為誰去范夫人城比較合適?”

  突厥人散居于草原之上,并且以血緣為紐帶聚居一處,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幾十個實力雄厚的大部落。

  每一個大部落又有很多個小部落組成,每一個小部落又有許多分支;而普通牧民所效忠的第一個對象是他們酋長,之后是大酋長,最后才是在大酋長的帶領下效忠大可汗。

  至于大可汗,等于是統率幾十個大部落的“盟主”;如果這個“盟主”實力強、勢力大、發展方向正確、能夠給大家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那么各大酋長便服服帖帖的遵從“盟主”的號令;如果“盟主”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那他便命令不了、指揮不了各大酋長。

  如今的啟民可汗雖然有著統一東突厥的威望,但是由于他愚蠢的把突厥帶向了大隋王朝的敵對面,這便導致各部酋長開始有想法了。

  尤其是阿史那俟利弗設輸了戰爭以后,大家對于隋朝的敬畏、恐懼情緒,再一次高漲。所以這個時候,阿史那咄苾真不知道除了阿史那家族的人以外,還有哪個酋長可以托付大事、還有哪個酋長有能力打退楊集。

  啟民可汗聽了兒子的問話,不由得沉默了起來。

  此時的草原正處于多事之秋,各部酋長都在采取觀望態度,如果隋軍全面北上,一些人毫不猶豫的背叛他,所以有能力、又能令他放心的人著實不多了。

  谷蟻</span>他想了一會兒,向阿史那咄苾說道:“我要親自去一趟范夫人城。”

  “父汗親自去?”阿史那咄苾驚訝的看著父汗。

  “嗯!”啟民可汗作出決定后,臉上愁容淡了不少,表情也變得平靜了起來:“我要去會一會這個楊集。”

  阿史那咄苾皺眉道:“父汗,汗庭離不開你,而且范夫人城實在太危險了,我不答應你去犯險。”

  “我必須去,也沒有人比我更合適!”啟民可汗緩緩的說道:“一方面我要親自贖回步利設的尸首;另一方面,楊集既是隋帝的心腹、又是立場堅定的戰爭狂人,如果他不愿停下戰爭的步伐,我們便和談不了,所以我要去會會他、探探他的態度。如果他愿意見好就收,那么我們也沒有必要再打了,如果他咄咄逼人,那我們也只好大戰一場了。”

  。。。。。。。

  第二天下午,楊集接到了幾份簡短對公文。這些公文是他那兩只矛隼從張掖帶來的,而內容是州牧府各曹、涼州各州嚴重缺少官吏,希望他這個州牧盡快向朝廷要人、要適合涼州政治體制的人才。

  實際上,楊集一直就發現涼州缺人手,一來是他不要世家門閥的子弟;二來是涼州遠離中原,人們一般不愿遠離家鄉,跑來涼州當官;三來是人們認為涼州異常貧瘠、刁民出沒、馬賊遍地、戰爭頻繁,這又進一步縮小了人才的來源。

  根據公文上說,楊集當初從朝廷帶來的人,已經被分配到了庭州、西州、鄯善、且末的官場之上;算起來,執政人才是勉強夠用了。現在最缺少的人才,主要是學校的授課老師。

  劉炫、劉焯按照楊集的命令,在入手不久的鄯善、且末辦小學,效果意外的好。

  畢竟鄯善和且末原本就是中原王朝的地盤,那里的百姓對大隋王朝有著根深蒂固的感情,雖然后來被吐谷渾奪走了,可吐谷渾奪走的時間不長,而且對當地百姓橫征暴斂,因此使百姓們更加懷念中原王朝的統治。

  當隋朝在這里設立州縣以后,先是狠狠的打擊了當地的土匪和馬賊,給了百姓一個安全的生存環境,同時還辦戶籍、分田分地、明確賦稅,給人們最基本的生存資料;此外,楊集為了發展當地經濟,還讓“王府集團”、絲路聯盟去經商,收購百姓手中多余的物產。因此,從吐谷渾到大隋的過度,幾乎沒有什么波折。

  隋朝在鄯善和且末有了民心基礎,現在想要推廣教育,自然就容易多了,但是人們對教育的熱情,使師資力量變得嚴重不足了。

  “大王,現在怎么辦?”旁邊的楊善會問道。

  楊集說道:“百姓如此重視教育,官府當然不能寒了百姓的心,無論如何都要把小學辦起來,接著是縣學。而州學且先不談,如果有人想進一步深造,就去涼州大學讀書好了。”

  “那么授課先生呢,怎么解決?”楊善會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然后又說道:“大王,按照我們漢化的需要,一旦金山縣、漠西都督府建立和完善起來,接著也要辦小學,這又要大量的先生。更老火的是,來這里授課的人必須會說突厥語、鮮卑語,否則無從溝通。”

  楊集聽了此話,也大為頭疼。只因楊善會提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中原文人不會說“外語”,而大湖區、鄯善、且末的孩子又不會說漢語,所以朝廷安排的人才擔不起“外教”的職責,需要他們自己從涼州尋找會說“外語”的老師;只有這樣,日后外派的老師才能以雙語教學的方式授課。

  他沉吟半晌,向楊善會說道:“你先回去,讓涼州大學、各州縣學那些年紀大、會說外語的學子提前結業,然后根據他們會說的外話,來分派。”

  “喏!”楊善會拱手應命。

  “單憑我們涼州,顯然還是不夠的!”楊集說道:“京城人口密集,會說外語的寒士應該有很多。你回去以后,便讓涼州駐京進奏院開個‘人才招聘署’,專門招聘這類人才。”

  “此法極妙!”楊善會雙眼一亮,“大王說的這類人由于沒有什么門路,一直在京城碌碌無為,若是我們把‘人才招聘署’開辦起來,他們定然蜂擁而來。”說到這里,他拱手問道:“但不知大王對他們有什么要求?”

  楊集說道:“他們以后授課的地方比較艱苦,除了吃苦耐勞、精通外語、會君子六藝以外,最重要的還是體質好。”

  歷朝歷代選官之時,君子六藝都是衡量一名新官的是否有能力的標準之一;既然朝廷有這種要求,文人自然也用精通君子六藝來要求自己,要是哪個文人不會騎馬射箭,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

  正是在這種社會共識之下,現在根本就沒有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文弱書生’之類的論調;但是由于塞外苦寒深重、氣候多變、戰爭較多,所以楊集著重提到“體質好”這個要求。

  “大王,白城傳來急報。”一名親兵飛快的從帳外進來,將一封軍情交給了楊集。

  楊集打開軍情看了一遍,不由皺起了眉頭。

  “大王,發生了何事?”楊善會好奇的問道。

  楊集把軍情交給了他:“你自己看吧!”

  楊善會接過去掃了一眼,不由得嘖嘖稱奇起來:“不愧是阿史那家族,竟然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再度聚起了二十多萬兵馬。不過啟民可汗這次聰明了不少,竟然沒有集結重兵向這邊殺來,而是加強各處要道的防御。他現在,顯然是將整個大隋納入了防御范圍,而不是把涼州單獨分開來看。”

  “人總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逆境之中。”楊集笑著說道:“阿史那俟利弗設的大敗,對啟民可汗的影響著實是大了一些,但也將他逐漸膨脹起來的信心打回了原形。而且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屈能伸,在失勢的時候能夠面對現實,夾起尾巴做人。”

  “大王似乎對啟民可汗不以為然?”楊善會本以為楊集對這些突厥軍會很頭疼,但是他現在的狀態,顯然不是在頭疼。

  “我只知道敵人強,我們需要更強即可,至于其他的,我懶得去想。”楊集笑著說道:“啟民可汗先派俟利弗設向大湖區進軍,再到如今的積極防御。顯然是被我們收拾了一頓以后,他看清了不如大隋的現實。”

  楊善會點了點頭,又說道:“軍情上說,啟民親率三萬精兵向這邊奔來,接下來是打還是和?”

  楊集見到帳外已經不再下雨了,說道:“我們先把范夫人城拿下,之后是打是和,再視情況而定。如果打,我們就憑借城池來消耗突厥人馬;如果是和,城中的一切就是我們的了。”

  “大王,那我怎么辦?”楊善會問道。

  “什么怎么辦?”楊集明白他想留下來打仗,但是卻故作不解的問道。

  楊善會見楊集故作不懂,只好無奈的說道:“我是留下,還是回張掖?”

  “你當然要回張掖!”楊集搖了搖頭:“你是涼州長史,竟然干了武將之事,而陰世師是司馬,卻留在張掖干文官干的事。這實在太不合理了,你若是留下來,那就是不務正業。”

  “……”楊善會聽了,感到委屈極了,心說官字兩個口,這話倒是一點沒錯,以前讓我來隨軍出征的人是你;讓我帶兵打仗的,也是你;現在說我不務正業的,還是你。

  。。。。。。。。。。

  (飛鴿傳書,用的是鴿子的戀巢性,不過我沒有養過,所以不知道它能不能在野外找到自家主人。但是我小時候養過老鷹,以前還帶它去陌生的野外抓過鳥,每當它抓到獵物以后,就會自己找到我,也不知它是怎么找到的。)

  更新方面說明一下:

  也許是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喝酒過量了;這段時間胃出現了問題,動不動就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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