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706章:絕后患,誅李二
  大興城衛王府的建筑風格與張掖王府放任自流張的野趣、洛陽王府秀麗雅致不同,它充滿雄渾質樸、莊嚴宏偉、氣勢森嚴的氣象。位于玄武殿的會客堂是一座頗有“楊堅能省則省的節儉風格”的園林,本就寬敞的正堂因為只有簡簡單單的案幾坐榻,顯得更加空曠和寬敞。

  韋圓照身子筆直的坐在正堂坐榻上,他長得劍眉星目、英武瀟灑,頜下留著短須,看似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可他皮膚黝黑、眼睛銳利有神,頗有幾分武人的神采。

  在這寬敞空曠的正堂之內,韋圓照實際上已經等很久了,然而楊集雖然遲遲沒有出現,可是他打骨子里就沒有絲毫惶恐、忐忑、不耐情緒,極具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大將和名門子弟的氣度氣魄。

  韋圓照現在官拜河南縣丞,品級只是從七品下,但是他的爵位卻是駭人的河南郡公,他只有二十多歲,這個爵位自然不是自己打拼出來的,而是承襲父爵。

  他作為韋總第三子,為何能夠承襲父爵呢?主要是因為他大兄韋圓成繼承祖父韋孝寬的勛國公之爵,二兄韋匡伯因祖父和父親之功,受封為舒國公,所以父親這個郡公之爵自然落到他的身上了。

  其實韋氏勛公房(韋孝寬)除了韋總這一支,韋孝寬的第四子韋壽也是國公,而韋霽、韋津則是郡公。如果再把各房都算上,杜陵韋氏現在的國公就有五六個,郡公、縣公、縣侯、縣伯、縣子、縣男那就更多了。不過他們這些爵位多數是從西魏、北周代代傳承下來的,真正因為替大隋立功而獲得的爵位,實際上寥寥無幾。

  一家一族尤且如此恐怖,若是把關隴貴族和關隴士族各大門閥累計起來,那么占據無數資源的關隴籍爵官數量,無疑十分的夸張恐怖,這也難怪楊廣年初氣急敗壞的打算廢九品爵位為三品了。

  雖然楊廣最后聽從楊集意見,并沒有簡單粗暴的“廢六品留三品”,但是他卻讓政律司明察暗訪,成功搞掉一萬多個有罪在身的虛官;在這其中,就包括大量吃干飯的爵官,而像韋氏這樣的大門閥,無疑落得了損失慘重的下場。

  不過因為被拿下的虛官確實有罪在身,而且證據確鑿,各大世家門閥不占道理,也只能紛紛捏著鼻子認了。楊廣要是按照最初的設想來辦,這些世家門閥定然聯合讓‘百姓’怨聲載道,迫使楊廣妥協、直到放棄,若是楊廣死活不放棄,后果也許很嚴重!

  默默等候的韋圓照忽然聽到腳步聲從后堂傳來,他連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離座,只見身穿紫袍、頭戴紫金冠的楊集從側門的屏風后面走進了正堂。

  韋圓照是楊家女婿、半個楊家人,他和宇文靜禮、李長雅、宇文士及等等駙馬、郡馬一起歸宗正寺管,凡是與皇族有關的祭祀和慶典,他都要參與,所以彼此之間算不上很熟悉、卻也不陌生。不過韋圓照很會做人,這里雖然是私人場合、而楊集也只是身著比較正式的常服,可他還是正容斂色的上前幾步,很正式的向楊集拱手行禮道:“下官河南縣縣丞韋圓照參見大王。”

  楊集點了點頭,微笑道:“這里沒有外人,勿須多禮,快快請坐。”

  見他從容不迫、十分得體,楊集不禁暗自贊許。雖然說氣質、氣度、禮儀、舉止這類東西很玄乎,也不是衡量一個人才干的標準,然而正如孔子說的“夫取人之術也,觀其言而察其行”那般。評判一個人是否有才華和教養,不僅要聽他說話方式、還要在細微之處觀察他的舉止。

  他面前的韋圓照身穿和從七品下河南縣丞相匹配的淺綠袍子、頭戴黑色紗帽、腰配銀帶,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充滿了名家風范;光是這些,就讓人心生好感。

  要是在這個與仕途息息相關的關鍵時刻,韋圓照卻穿戴郡公裝束來彰顯身份、或者是在第一時間就用晚輩的身份來說話,那他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謝大王!”韋圓照等到楊集入座之后,這才坐歸原位。

  楊集打量著韋圓照,又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回大興的?”

  “回稟大王,下官昨天方到!”韋圓照忽然想到一事,那就是他早已接到吏部了調令,然而他到昨天才入關,他擔心楊集有什么誤會,連忙解釋道:“大王,非是下官對朝廷不敬,而是帝都東遷后,每天都有很多異地百姓到東/京謀生。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異地百姓,往往因為語言不通、習俗不同、交流不暢、地域偏見暴發打架斗毆事件。作為東/京二縣之一,河南縣治安壓力極大。”

  “近來,百姓又因為私錢泛濫、物價飛漲鬧得不可開交,當下官接到吏部調令之時,手上還有一些案件需要處理,所以晚了一些時日,實非故意為之。”

  自己是河南郡公,然而韋圓照知道自己在楊集面前屁都不是;楊集固然是以親王、涼州大總管的身份起家,可人家今天的地位是用真本事拼出來的。

  面對今天的楊集,誰也沒有資格在他面前擺譜;誰也沒資格說他是因為天生貴種,才憑皇族身份擁有今天地位。

  韋圓照聽說皇帝決定晉升楊集為尚書令之時,朝廷一片嘩然,反對聲遍布朝堂,可是皇帝咆哮一般的痛斥,令所有人啞口無言、閉上嘴巴:

  皇帝在當天早朝之上,并沒有否認他欣賞、信重楊集;但是皇帝緊接著歷數了楊集的功績戰績,并且說楊集今天的成就全在他的功績、他的努力、他的忠誠;他現在只是拿到了應得的封賞罷了。要是哪個將官覺得自己為大隋立下的功勞、有楊集一半,就把尚書令轉封給哪個。

  皇帝一番話,讓所有反對者都答不上話來:他們見到楊集深受帝寵、步步高升,而且很多職務都是大權在握的要職,如今皇帝又讓他當號稱百官之首的尚書令,這讓滿朝文武眼紅之極。

  再加上楊集在中樞沒有什么根基、也沒有什么政治大勢力全力支持,故而反對者都認為楊集今日地位皆因楊堅和楊廣寵信之故,本能的下意識的忽視了楊集所立下的赫赫功績。

  后來聽到楊廣提到楊集立下的一樁樁功績,反對者頓時全部無話可說。

  滿朝文武都不敢說自己有楊集一半的戰績,他韋圓照只是一個小小的河南丞,而且還是依靠門蔭入仕,郡公爵更不是自己拼出來,他又有什么資格在比自己小的楊集面前自以為是?

  對于韋圓照的心思,楊集自然不知道,甚至連君臣商議晉升尚書令之事,他也沒有聽過。此時聽了韋圓照的話,楊集點了點頭,其實楊昭先前也說了韋圓照遲遲沒有入關的原因,他能謹守本職,并沒有因為吏部調令而急匆匆入關,說明此人是個有責任心的人。

  “甘泉郡歷經戰事,其中還有一些反隋部落存在,急需文武全才、兼通軍政的官員,以后有你這樣的濟世賢才牧守地方,實乃是百姓之福。”

  楊集知道楊昭幫著韋圓照說好話,一是韋圓照有這個能力;二是韋圓照除了是韋氏子弟、楊昭堂姐夫的身份之外,還是太子妃韋氏同個祖父的堂兄,于是就有了培養他為心腹之心。

  楊昭的說項、韋圓照的表現也讓人滿意,楊集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算是抵銷楊昭“酒后贈糧”的人情用意。

  “下官只求安治一方,為朝廷和百姓分憂。大王身為涼州牧、總攬涼州軍政大事,大王日后但有差遣,還望指派。”韋圓照聽出了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表面上雖然還是靜若止水,可是一顆心已經怦然跳動。

  先帝楊堅是個務實的皇帝,十分厭惡夸夸其談的養望之士,在世之時,不但要求各級官員必須務實,而且規定朝廷中樞要員必起于郡縣、必起于軍隊、必有拿得出手的功績和戰績;否則的話,縱然名揚天下、縱有天大名望,那也只是一個于國于民皆不利的“養望好”的野心家、清談客。他要是當好一任太守,也能對地方有所了解,為將來進一步升遷積攢一筆厚重的履歷和功績。

  如果在中樞為小官小吏,很難做了實績來,而甘泉郡被楊集殺得赤野千里、百廢待舉,最是容易干出一番戰績了。

  “自然!”楊集看著一臉懇切的韋圓照,暗想道:這就是背靠大家族、朝中有人的官吏,哪怕是主政一方,也不擔心自己被死死的焊在地方之上;若是換成無依無靠的官員,其選擇則是截然相反,他們做夢都想進入中樞當名小吏,希望在中樞之中混個熟臉,以期獲得要員們的欣賞。

  商議完正事,韋圓照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向楊集深深一禮,說道:“大王,公主有一惑,讓我代為詢問一二。還請大王解惑!”

  “何事?”楊集稍一思忖,即已明白他說的疑惑是什么了。

  “圣人前天下旨,免去長寧王、平原王、安城王、安平王等人的爵位,將他們廢為庶人。”韋圓照看了楊集一眼,低聲說道:“公主惶恐不安,實不知如何自處!”

  楊廣行動極快,聽了楊集的意見之后,就把楊勇的兒子們全部罷為庶人了;豐寧公主楊靜徽作為楊勇的女兒,眼見兄弟們落得如此下場,她肯定也為自己的命運深感擔憂。但是楊集不能將楊廣廢除楊儼、楊裕、楊筠、楊嶷等人王爵的真實用意說出來,免得他們以后又被有心人找來利用,于是含蓄的說道:“你應該知道仁壽宮‘左右衛’內訌的真相吧?”

  “大王,我和公主都知道!”韋圓照不僅是楊勇的女婿,還是杜陵韋氏嫡系子弟,他當然知道所謂“左右衛內訌”實則是岳父企圖武力奪權,于是和柳述等人在先帝臨終之前發動軍事政變。而此時,他既擔心自己夫妻遭到清算、又見楊集愿意說,于是毫不猶豫的給出一個明確答復。

  “既然你們知道,那就好辦了。”楊集點了點頭,叮囑道:“你就回去告訴豐寧:眼前發生的事絕對不是壞事,她和她的兄弟姐妹都不會有事。讓她以后安安心心的當好一名皇族公主即可,平時該如何就如何,用不著刻意去偽裝什么。至于她的兄弟,全都不要管、不要理會、也不要問。”

  “多謝大王解惑!”韋圓照松了一口氣。

  “我就不留你吃飯了,你回去吧!”楊集停頓了一下,又以長輩的身份說道:“涼州州牧府經過這些年的努力,已經建立一套完整的治理方案,州牧府的官員雖然脾氣古怪,但是每個人都是務實、辦實事的人,你可以早點過去學習學習。而甘泉郡給我殺得的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你要是真想干出一番成績,還是非常容易做的。但你要是胡來、亂來,亦或是抱著混日子的心思,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韋圓照面色一肅,拱手道:“大王盡管放心,我要是有什么不當之處,您只管加倍嚴懲!”

  世家門閥有的是錢財、美婢,雖然任何一個門閥都不乏真正的紈绔子弟,可是有能力、有野望的子弟卻是更多一些;相對于混吃等死的前者,類似韋圓照這樣的后者,不僅知道自己需要升遷、需要權力,而且他們不會對公款、民間美人有不法之念,所以他們一旦進入仕途,往往都是用心做事、努力做事。韋圓照對自己十分有信心,此刻得到楊集認可以后,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立場。

  “去吧!”楊集上下打量了一眼韋圓照,這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他登門之后,分明就是對自己進行了詳細的了解,知道自己是個什么脾氣的人;不過這也是官場的正常常態,他自己不也是在研究楊廣這個“頂頭上司”嗎?

  “喏!下官告辭。”韋圓照抱拳一禮,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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