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大隋主沉浮 > 第713章:將欲行
  楊廣明白高高在上的皇帝,在文武百官眼中并不是一個人,而是所能利用的最犀利有力的武器,誰利用使用得好,誰就能升官發財、為所欲為,而且還能利用這把武器除掉他們所不喜歡、所厭惡的敵人,所以每個人都在不遺余力的利用各個歷朝歷代的皇帝。于楊廣這個皇帝而言,如果這些人在爭斗之時,將自身利益與國家與百姓的利益聯系在一起,那還好一些,最可怕最可惡的是一個個沒有底限的拉幫結黨、互相攻擊、落井下石,各自給對方使絆子、各自給對方下圈套,使朝廷亂成一鍋粥。

  大隋王朝現在天天談**、天天談反腐、天天嚴懲貪官污吏,但是他這位帝王實際上是天天和天下最大的貪官群集為伍、天天和最有權勢的貪官商議國家大事,然后讓這些大貪官去執法他們打造出來的國策法令。

  此外,臣子們無時無刻都在揣摩上意;皇帝也要無時無刻揣摩這些臣子,可是官員和他們背后勢力一起合力揣摩一個人十分容易,但一個人要揣摩無數個派系、揣摩無數個人想出來的點子是不是害人,卻是難如登天。而這一點也是最難的地方,但是他作為皇帝,卻也有一把最強大最犀利的武器,那就是權力之劍。

  他只要把超額權力授予其中一人,那么這個人是不是他的人、是不是足以勝任要職,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所在派系的人以為是那就已經足夠了,如今他便準備用這種法子來對付張瑾、以及張瑾所在的元派。

  在苦心孤詣對待關隴貴族的時候,楊廣奉行的策略是分化、離間、扶持,但關隴貴族畢竟是內部問題,與當初的突厥汗國截然不同,因而他的手法是削弱、平衡、再削弱、再平衡……如此循環往復,關隴貴族到最后必將四分五裂、實力銳減,只有他們在朝中軍中的勢力微弱,一切都好辦了。

  誠然,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關隴貴族也會看出他的策略和手段;但只要是人,都會有私心,一個人或許能夠失志不渝、拉攏不了,可是如果把他背后的家族施加的壓力、子孫后代的前程榮耀等因素算上,那么這個人就很難堅守立場了。雖然也有,但這樣的人極少極少。

  而剛剛被他“授予”說話之權的張瑾既是關隴貴族三大派的“調和劑”,也是元派最重要的智囊。不過張瑾在在仁壽年間思維仍然停留在過去、仍然以為楊堅會因為皇權平穩過度而像以往那般妥協,竟然在**令事件上出言威脅楊堅,最后與崔仲方等人一起遭到罷免。直到楊廣登基為帝以后,楊廣為了穩定關中時局、全力對付楊諒,復又啟用了崔、張二人。

  所以某種程度上說,他于張瑾是有恩的。而今,誰都能夠看出自己在打壓元氏,此時若是對待張瑾好一點,便能給誠惶誠恐、疑神疑鬼的元氏一種假象——一種張瑾因權而背叛了元派、關隴貴族的假象。….對此,元派其他人信與不信,楊廣毫不關心、毫不在意。他關心和在意的元氏,只要元氏相信那就夠了。而通過剛才的區別對待,他明顯察覺到元壽情緒的變化,臉上也有了剎那間的驚容,由此可見元壽心中已經有了一絲芥蒂和一塊疙瘩。但是分化元派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設想,楊廣心知自己不能操之過急,此刻若是再做什么、或者是急匆匆的晉升張瑾,那就過猶不及,落了下乘。

  楊廣諸多雜念也就在一瞬之間而已,而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際,張瑾畢恭畢敬的向楊廣行了一禮,字斟句酌的說道:“圣人!當今天下,時勢大變,我大隋雄師更是縱橫天下無敵手,一望無際、一馬平川的北方異族其實并不可怕,大隋鐵騎一旦出塞,即可將北方異族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倭奴與我大隋隔海相望,令百戰鐵騎望洋興嘆,無法雪假使節帶來的恥辱,然倭奴畢竟只是一個不足稱道的最爾小國罷了,朝廷用不著興師動眾、嚴陣以待。反之,南方卻需要大量水師,也需要一支龐大的水師坐鎮、威懾。”

  楊廣目光看著張瑾,凝聲問道:“何以見得?為何南方就需要龐大的水師?”

  “圣人,自先帝駕崩,朝綱一度出現混亂,致使天下各地或多或少都受到影響。后來又因漢王諒叛亂,并州和幽州、冀州多有依附者;本就蠢蠢欲動的南朝余孽見著漢王諒謀反,于是在那期間也是頗為不安,一些郡縣更是紛紛打著支持漢王諒的旗號造反。末將認為相對于用不到多少水師力量的北方,南方不僅僅只是水網縱橫,而且還是我大隋大后方,朝廷更需要讓水師去威懾,并維持南方的穩定。”張瑾沉聲說道:“據末將所知,南朝作孽和撩人、水寇善于作戰能力極強,而且這些人大多孔武有力,驍勇善戰、熟悉地形、善于在水上作戰,若是失去強大水師的威懾,他們再次暴動,勢必難以對付。”

  聽了張瑾的話,楊廣頓時皺眉不言,同時在心中默默的考慮“水師北調”是否應該、是否合理。

  對于南方人來說,操船作戰就跟北方人騎馬作戰一樣,所謂的‘南船北馬’便是此理;楊堅當年為了殲滅南陳、統一天下,同時也是為了對付令北方人十分頭痛的南陳水師,讓楊廣在位于長江尾的江都打造大隋水師、讓楊素在長漢中上游的巴東郡永安縣打造水師,作滅陳準備,經過四到五年時間的準備,大隋王朝終于打造出了一支強大的水師,并成功滅了南陳。

  在之后的開皇年間,南陳余孽和地方勢力、撩人(少數民族的統稱)反反復復起兵反隋,當朝廷派兵平叛之時,他們充分利用南方江河湖海,與朝廷派遣的平叛軍打游擊、打水戰,令朝廷吃了不少苦頭。南方地方勢力這種反復無常的作風,令楊堅大感頭疼,不得不把大隋水師完整保留了起來。….張瑾現在說的“若是失去強大水師的威懾,他們再次暴動”,雖然楊廣也知道他是為了使水師長期留在南方,故而危言聳聽、夸大其辭,但是那些令朝廷鞭長莫及的南方勢力、以及人心未附撩人的的確確很不安分,再起刀兵的可能性也的確是“客觀”存在著。

  張瑾見楊廣默不作聲,便知圣人心動了,心下暗喜,復又拱手一禮、乘勝追擊的說道:“圣人,末將有一策,可讓南北戰略不并行不悖、互不影響。”

  “哦?”楊廣對張瑾策略極有興趣,他微不可察的看了看目光陰冷的元壽一眼,便以一種迫不及待的口吻向張瑾說道:“張卿有何良方,請快快道來。”

  “末將遵命!”張瑾說道:“圣人只要下旨組建北方水師,并將黃淮地區、黃河與淮水周邊的善水青壯征去青州,這樣既可威懾和進攻倭奴,又可維持南方局勢,同時也能增強大隋水師兵力、戰斗力,誠可謂是一舉多得。”

  張瑾情知元壽為了反對而反對做法萬萬不行,更不可取,自己必須言之有物,必須順著皇帝的思路、針對皇帝脾性來說話,方可說服皇帝、不至于令皇帝反感。

  更重要的是,皇帝如果順著這個設想組建北方水師,不但可以把山東士族、關中士族、河東士族、中原士族和南方士族等政治派系的目光從南方水師引走,而且關隴貴族在確保南方水師不失的同時,還能爭一爭多出來的北方水師的各級將位。

  蕭玚和周法尚、來護兒等南方人士極其反感張瑾所說的“南朝余孽”四個字,他們要么是西梁國帝胃子弟、要么是南陳將臣后裔,張瑾卻一口一個“南朝余孽”,這不是在罵他們又是什么?而且更可悲可笑的是,就連張瑾本人也是“六鎮余孽”、“西魏和北周余孽”,此時竟然還好意思說別人?

  當然更令他們不喜的是,張瑾現在所提出來的餿主意,分明就是讓朝廷來承擔多出來的水師的費用,至于關隴貴族在南方的軍權卻絲毫不受影響。若是圣人聽他的餿主意、并答應組建北方水師,那就代表關隴貴族各級不法將領仍然可以在南方作威作福,仍然可以毫無顧慮、肆無忌憚的壓榨逼迫南方人和撩人,而他們牟取實利之余,敗壞的卻是朝廷名望和威信、以及南方人和撩人對朝廷的向心力。

  楊廣稍一沉吟,便明白張瑾所采用“禍水東引”、“開辟新戰場”之計就是希望矛盾轉移,使各大政治派系目光轉向北方。不過楊廣畢竟是皇帝,他看待這個提議時,角度與臣子自然不同的,同時也覺得張瑾另外組建北方水師的想法確實不錯。如果依法而為,不但兼顧了南北方的水域,還能讓大隋水師呈現南北對峙的格局。而且能夠有效改變大隋水師一家獨大、一家獨霸、無從制衡的現狀了,于皇權于國于民,都是利好之事。….默然半晌,楊廣抬眸向下首臣子、將軍看去,見到眾人都在竊竊私語、低聲交流,遂開口問道:“對于張將軍新建北方水師的建議,諸位可有疑議?異議?”

  執反對意見的蕭玚聞言,習慣的先看了楊集一眼,希望他這了大隋和皇族利益跳出來反對,然而楊集此刻卻是面無表情、無動于衷,心知這小子也意識到這場紛爭與他本人關系不大,索性就當起了看客,關鍵時刻,或許會出言,但絕對不是現在。他在心里暗道一聲“狡猾的小狐貍”之后,有些無奈的站起身來,向楊廣躬身一禮,說道:“圣人,臣對張將軍的建議有不同看法。”

  楊廣點了點頭,微笑著向蕭玚說道:“蕭相有何不同看法,大可直說,無須事事詢問!”

  “喏!”蕭玚聞言平身,肅然道:“圣人,人們常說時風易俗,臣對于南方比較熟悉,此刻想說是勢風易俗:自從朝廷平陳以后,南方百姓人心思定,再加上圣人和先帝致力改善南方民生,早已使百姓歸附。南方現在的確還有一些人心存不軌、懷有異心,然而經過朝廷一次接著一次的平叛,這類人的數量已經微乎其微,也動搖不了大局。”

  “南方百姓也好、撩人也罷,都是大隋的子民,他們所謀求者,無外乎吃飽穿暖,以及老有所依少有所學罷了。臣認為朝廷和地方官府、地方官員接下來只要本著為民之心,繼續努力改善民生、肅清吏治、打擊不法豪強、發展教育、鼓勵南北往來,普通老百姓不出數年時間,便心悅誠服、疑慮不再,也不再無緣無故的敵視北方人。而心懷異志者,即便是想再起刀兵,也不會得到百姓的支持。”

  說出了自己的觀點、論據之后,蕭玚又站在百姓的角度上陳說:“百姓不想反,如果實在活不下去,也不會反,如今圣人和朝廷治民有方、治吏有力,南方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百姓更是是安居樂業,這從逐年增長的賦稅,即可看出百姓對于朝廷的擁護。而朝廷此刻仍然像防賊一樣、派出大量水師的駐扎南方各郡,這讓一心向隋百姓作何感想?他們心中能好受嗎?”

  說到這兒,蕭玚看了楊廣一眼,又向眾人發出了扣問之聲:“諸公皆是大隋最杰出的精英、智者,不妨將心比心想一想,如果有人始終在一旁監督諸公,諸公又作感感想?”

  此問一出,眾所默然:這話還用得著問嗎?如果皇帝派人十二個時辰監督‘忠心耿耿’的自己,自己當然也是相當的不爽了!

  “看來諸公都沒有異議了!”蕭玚見大家默不作聲,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人皆此心,所以大家無從反駁、無斬反駁,接著又向楊廣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圣人,臣以為針對前景一片大好的南方局面,朝廷真的沒有必要花費鉅資、保持南方那支數目的龐大水師,這于國于民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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