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言瞳孔大縮,一把將蘇子誠扯到身后,一甩衣袖,卷起一陣罡風,將飛來的餛飩碗炸碎,旋即伸指在遞到眼前的劍身之上一點,將那漢子鋒銳一劍擊偏。
隨著那漢子暴起出手,馬路上那些假裝趕路的路人、挑著扁擔的商販以及尾隨蘇子誠一行人來到城北的殺手,還有不少早就埋伏在此處的殺手紛紛亮出兵刃,從四面八方開始向蘇子誠沖殺過來,足足有數十人之多。
蘇子誠的幾個護衛幾乎瞬間被沖散。
孫言從拐杖中抽出一柄細長寶劍,悶哼一聲,真氣奔涌而出,劍身劍氣森森,手腕一抖,劍鋒向外劃出一個幽美渾圓。
一道白色劍氣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將沖殺過來的殺手略略逼退。
賺得這片刻喘息之機,孫言從懷中摸出一件半寸見方的紫色玉石,將其磕在劍刃之上。
絢爛的紫光伴隨著一聲巨響在孫言面前炸開,紫光直沖云霄。
還沒等孫言松一口氣,那道紫光射到半空,似撞在一道無形屏障之上,緩緩消散。
片刻后,那聲巨響也似被半空中的無形屏障攔截,聲音反射回來,在陣法籠罩的這方天地來回折射,如同一陣悶雷炸響。
紫光和巨響都沒能傳出城北。
孫言倒抽一口涼氣,心中一涼:“陣法!”
這時被劍氣逼退的殺手再度沖殺上來。
今日一戰,蘇建蘇騰放出話來,斬殺孫言者,可得黃金五百兩,得蘇子誠首者,可換黃金兩百斤!
誰不拼命?
孫言一手持劍,另一手攬住蘇子誠肩膀,腳掌在地上一踏,帶著蘇子誠飄搖而起,向外掠出。
兩人躍到最高點,孫言抬手一劍揮出,劍氣席卷而出,將落點處殺手逼退,帶著蘇子誠從最中心的包圍中突圍出來。
兩人剛一落地,落點四周的殺手復又沖殺上來。
此處殺手的數量和修為均及不上包圍圈正中,孫言將蘇子誠護在身后,且戰且退,右手出劍,左手一翻,一塊潔白圓形方孔玉符出現在掌心。
定位玉符!
兩塊為一對,一塊破碎,另一塊也會隨之破碎,持玉符之人便會感受到捏碎玉符之人的大致方位。
危急時刻,孫言拿出這塊傳送玉符來,不用說,另一塊玉符必然在蘇沉手中。
戰斗之初,孫言大致看了一眼,對方由一個五品鐵骨境武者帶頭,打眼看去,六品馭氣境武者明面上就有五六個,不知還有多少隱于暗處,七品煉體境武者更是不計其數,己方帶來的護衛一開始幾乎就被瞬間沖散,自己護著少爺,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孫言一開始便取出老爺給的紫符。
紫符碎裂后,紫光和聲響俱被陣法阻隔,孫言便取出壓箱底的圓形方孔玉符。
這玉符出自司天監,價值連城自不必說,就是有錢也不易得到,老爺叮囑過,不到萬不得已定要慎用。
若是玉符破碎,老爺定會立馬動身前來。
“咻”!
破空聲倏忽響起。
玉符剛剛在孫言左掌中出現,一支利箭便裹挾著凌厲真氣劃破長空,向著孫言左掌射來。
箭矢速度比聲音更快,破空聲剛剛響起,箭矢便射到孫言左掌前幾寸處。
箭矢速度太快,孫言意識到左掌已然很難躲過這一箭,心一橫,拼著廢了這只左手,也要先將這玉符捏碎!
“叮”!
這箭矢的威力比孫言預想得更大,箭矢射碎孫言的護體真氣,直接洞穿了孫言的左腕。
孫言左掌五根手指已然捏在玉符之上,卻再也使不上力,指尖一松,傳送玉符脫手而出,掉落下來。
見到此情此景,蕭逐鳳與林驚仙均是心中一凜,不約而同朝著箭矢射出的地方望去。
一箭能有如此威勢,這是四品浩然境弓箭手!
一個渾身青衣的男子手持強弓,臥于位于這條街上的城北最高樓蘇氏商行主樓屋頂的青磚黛瓦之上。
那弓箭手隱于屋頂,幾乎全然沒有氣息,就連蕭逐鳳和林驚仙之前都沒發現。
這四品弓箭手潛伏許久,沉心凝神聚氣,等得就是這一箭!
孫言悶哼一聲,顧不得疼痛,揮起一劍劈向正往地上掉落的玉符。
“咻”!
第二箭破空而至。
“叮”!
箭矢裹挾凌厲真氣,射在孫言手中長劍之上,孫言右臂劇烈震蕩,一劍刺偏,沒能刺中那傳送玉符。
一道身形身法如電,迅速接近玉符,搶在玉符落地之前將其握在手中。
是個在一旁潛伏已久的五品鐵骨境武者。
對方顯然早有預謀,隱于暗處的四品弓箭手和五品武者配合默契,聯手將孫言最后的底牌定位玉符化解。
孫言心知不妙,全身真氣灌注右臂,寶劍劍氣大盛,全力一劍刺出,向剛剛玉符到手此時還立足未穩的五品武者刺去。
此時還有將玉符擊碎的一線機會!
“咻”!
“叮”!
第三支箭矢破空而至,箭矢后發先至,再次擊中孫言手中寶劍。
箭矢真氣與劍身劍氣相碰撞,孫言雖然拼盡全力,最終明顯還是箭矢占了上風。
孫言這劍再次刺偏。
那五品武者出刀在孫言劍身一掛,也不戀戰,而是借著反沖力向后躍出數丈,向蘇氏商行主樓躍去。
孫言一擊不成,另一名五品武者帶領數十名殺手從四面八方涌來,阻斷孫言追擊路徑。
孫言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五品武者帶著傳送玉符飄然遠去。
沒了定位玉符,孫言只能盼著方才派出去送信的護衛能順利抵達望春樓,或是自己沿路留下的記號能被老爺的人及時發現。
他不知道的是,那送信的護衛已然身首異處,那些記號也已被人悉數抹去。
林驚仙望著那弓箭手,低聲道:“是御林軍右統領范廣榮,御林軍是趙鎮親軍,此人是趙鎮心腹,蘇建和蘇騰真是好大的手筆。”
范廣榮名聲在外,人稱京城第一箭手,使一把司天監特制法器強弓,一手暗箭功夫出神入化,尤其擅長冷箭暗殺,暗處潛伏功夫也是練到四品極致,可以做到一刻鐘一輕微吐納,其余時間如同死物般毫無聲息,有手中強弓蓄力一箭可射殺四品浩然境武者之美譽,替趙鎮清除過不知多少異己。
蘇建心中清楚,能不能射殺孫言并不重要,讓孫言手中的定位玉符不能被其捏碎才最要緊。
因此范廣榮這蓄力一箭,射得就是孫言左腕。
蕭逐鳳搖搖頭:“恐怕不是蘇建和蘇騰手筆大,而是趙鎮手伸得長吶!”
“嗯?”
“范廣榮是在安京城手掌數千精兵的御林軍右統領,正三品實權武將,蘇氏兄弟有這么大的面子能將其請出安京城?
又是術士又是御林軍中四品弓箭手,蘇氏兄弟的背后,除了趙鎮還能有誰?
只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趙鎮為何要摻和蘇家的這檔子家事兒?”
帶著傳送玉符的那名五品武者一躍躍上城北蘇氏商行頂層,微微躬身,雙手將手中的傳送玉符遞出。
立于頂層窗前雍容華貴的錦衣老者伸手接過玉符,贊許道:“錢先生一出手,果然名不虛傳。”
這錦衣老者,便是蘇建。
那錢姓武者恭敬道:“蘇大人謬贊了,是屋頂的弓箭手前輩箭射得出神入化。”
言語間顯然不清楚那弓箭手的具體身份。
蘇建摩挲著觸感溫潤的定位玉符:“還請錢先生費心,幫忙把樓下料理干凈。”
那錢姓武者輕輕俯身:“是。”
說罷轉身,從樓上躍下,向著包圍圈中的孫言和蘇子誠殺去。
蘇建身邊,一位肥碩卻頗具威嚴的華服男子邁前一步,眼神陰鷙地望著下方的剿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男子,自然便是蘇騰。
蘇騰一邊看著樓下困獸猶斗的孫言和陷入絕境的蘇子誠,心中一邊暗道:“侄兒吶,幾年間明里暗里提點過你許多次,你就是雄心勃勃不肯安心當一個膏粱子弟,那可就別怪伯伯心狠了!”
蘇建小心翼翼地將那定位玉符揣入懷中,腦袋微微晃動,口中喃喃自語:“我那可憐的侄兒,今日怎么就身首異處,當伯伯的,實在是心痛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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