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找到新的娛樂方式來緩解精神壓力了么?”
李爭羽抽掉壓脈帶,撥了撥輸液管的調節器,同時向駱北尋的手機上瞄了一眼。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駱北尋在看直播平臺了。
一個胸大條順美顏過度的美女,穿著日系動漫套裝,五顏六色的頭發晃得人眼瞎。此時此刻,她正用夾子音跟粉絲們撒嬌搞怪,而所謂的才藝展示,正是如同東施效顰一樣的廚藝。
比如做菜前要先安撫小動物之類——
而屏幕下面的幾個相關推送,也都是各類美食博主。
“喜歡上做飯了,還是喜歡上會做飯的女人?”
“案子。”
駱北尋眉眼不挑。
“不說實話,呵。”
李爭羽捏著輸液管,一緊,一松,鮮紅的血液倒流,一陣一陣的。
“你是變態么?”
駱北尋推開李爭羽,“閑著沒事就去陪陪小嬌,她總跟我抱怨你不理她。”
“我不吃窩邊草。”
李爭羽說,“小嬌這個性格,跟阿斐更合適。”
駱北尋淡淡挑了下眉峰:“你可以不喜歡她,但別做把她往外推的畜生事。小嬌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的病情證明是你開的,你知道我宰了你不會判幾年的。”
陶醉已經三天沒有直播了,小醉在廚房的賬號昨天又水了一期的讀評論答粉絲問。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何沁跟陶醉說了什么,其實也不在意她們說了什么。
他覺得讓她知難而退也好,免得越來越麻煩。
只是沒想到,這女人還真像失戀了似的,人都沒影了?
還以為她真能蛻變得有多強大呢。
“其實我早就說過,你這個情況用藥并不是長久的解決方式。是藥三分毒,這方面中西醫都是一個調論。”
李爭羽一邊收拾器具,一邊說,“最重要的是能找到跟自己和解的釋壓方式,娛樂刺激,愛好癖好,舒適放縱,精神寄托,都行。”
駱北尋沒理他,重新拿起手機。
刺激,癖好,放縱。
這些,他在陶醉身上似乎都有了很真實的體驗,至于寄托——
“喜歡這種類型?”
李爭羽湊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女博主,“白幼瘦了一點?”
“她死了。”
駱北尋徐徐淡淡地開口,不帶一點情緒波瀾的冷漠,甚至讓李爭羽這樣見慣生死的冷血醫者都倍覺不適。
“這是她生前最后一場直播。”
駱北尋看著錄播畫面上越來越激烈的彈幕,神情越發冷峻起來。
【哪來的狗女表子,賣肉貨!】
【畫虎不成反像狗,一天天凈給我推這b玩意兒。】
【我這暴脾氣能忍?反手就是一個舉報!】
【東施效顰,模仿小醉在廚房模仿的像個腦殘似的。】
【露個奶看看,不露給爺滾。】
【你看看她那個嘴,是特效合不上了,還是**塞多了。】
博主葵花小肉肉,真名馮倩,二十一歲。
三天前晚八點,與往常一樣在平臺直播。
卻突然遭到一群涌入直播間的陌生賬號的公然侮辱謾罵。
二十分鐘后,女孩哭著關閉直播,隨即從自家陽臺十六層一躍而下。
至此,這段長達十八分鐘的錄播,成了這個花季少女最后的遺作。
“北哥。”
紀俞斐的電話打進來。
“查到了,這個馮倩是本市一所專科學校的大二學生。三個月前簽約一家文化傳媒,名叫星光芒文化工作室。由平臺對她進行包裝打造人設,安排直播內容和腳本。”
“這家工作室的法人是誰?”
“陳鶴。”
“名字挺熟悉。”
駱北尋低吟一聲。
“當然,之前查過的。章美美的那個金主叫陳壽,陳鶴是他表弟。”
紀俞斐說:“北哥,你的意思是,要主動上門找受害者家屬談一下么?咱們辦公室月底才能落成,你現在的精力主要也都在沈風易那個項目的收尾上。這種小案子,輿論導向性又很強。接了有風險,搞不好還一身騷。”
駱北尋沉吟一陣:“你把后臺所有的網暴資料發給我,其余的不用管了。”
這件事,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起嗨客鍵盤俠作亂,最后導致當事人不堪忍受羞辱,自殺身亡的社會性悲劇。
但是駱北尋卻在眾多評論中發現了幾條十分異常的——
只怕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
“小醉,你能不能精神集中一點?”
會議中,蘇嫣看看身邊眼神發直的陶醉,用力推了推她的胳膊。
“你整天這么恍惚的,我真的很害怕好么!萬一哪天你也壓力大,抑郁癥,兩句話不來就給我跳樓了。不行不行,老路咱之后要是真搬遷了,就重新選址吧。不要高層,就要大平層,遠離一切危險因素!”
三天前直播界的大新聞,他們幾個當然不會不知道。
所以這三天特意沒有上播,也是因為之前聽說過一些有關這個葵花小肉肉有刻意模仿幾位知名度高的主播。
這個時候風口浪尖,大家還是要避一避的。
于是蘇嫣和路子野都提議說,就借口說陶醉的手傷感染,還要休息幾天,安撫一下粉絲,也順便賣一小波慘。
“我這不是養病么,你們說著我聽著。”
陶醉心不在焉地說。
“小醉,你這兩天有點不太對,好像從……從沈風易他媽來鬧之后。你說實話,是不是沈風易又咬你了!媽的,這狗東西沒完了是不是?項目丟了還不趕快想想后面屁股怎么擦!”
“不是。”
陶醉搖頭:“跟沈風易沒關系。”
事實上,沈風易并沒有再糾纏他。
雖然這兩天,他也給她發過一些消息。
噓寒問暖的,好像把那些年青春年少里欠她的狗·糧都補上了。
可是陶醉基本上都沒有回復。
唐恬的事一出,好像所有的怨憎會都迎刃而解了似的。
她原是幾百個不甘心,一直咬牙憋著勁兒,心里其實還是有點期待有天沈風易看透了唐恬的真面目,然后像個舔狗一樣求她原諒的。
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陶醉卻發現,她對沈風易是真的沒有一點愛了。
她不恨他,不怕他,也不怪他。甚至還有點可憐同情他。
而自己沉重壓抑了兩個多月的心情,原本也應該在這一刻釋放輕松。
卻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還是陰霾漫溢。
陶醉想不出別的原因,所以唯一的原因——
只能是駱北尋。
那天跟何沁吃完飯,她故意什么都沒想,回家倒頭就睡。
可是后勁兒之大,遠超陶醉的想像。
她,真的對駱北尋有別的想法和期待么?
怎,怎么可能呢?
“路哥!嫣姐醉姐!不好了!”
會議室的門被撞開,氣喘吁吁的駱小嬌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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