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走,隨本宮去一趟坤寧宮。”

還未等陳向北答應,李貴妃便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感覺到自己是被架著出的華清宮。

兩人緊緊貼著,彼此之間只隔著衣衫,陳向北能感受到李貴妃那柔軟的軀體呼之欲出。

不知是否因為淺酌的原因,她一呼一吸間有些急促,帶著淡淡的桃花佳釀的味道。

陳向北莫名有些醉意。

酒不醉人自醉。

可接下來的情形卻讓他驟然清醒。

李貴妃竟然帶著他來到了坤寧宮外。

“呵。”

李貴妃冷笑了一聲:“小陳子你看啊,這就是本宮的好姊妹,月亮都爬上樹梢了,她都不忘來坤寧宮請安。”

陳向北看了眼一旁表情譏誚的李貴妃,又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坤寧宮,有些不敢相信。

這武貴妃一轉頭便來坤寧宮了?

“娘娘,剛才武貴妃醉意闌珊,不大可能會來坤寧宮吧?”

雖說深宮內院爾虞我詐是平常事,但陳向北還是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倒不是因為相信武貴妃的為人,今日是他頭一回見到武貴妃,根本對這人不了解。

他只是想不明白,后宮之中都知道李貴妃和皇后有“牙齒印”,武貴妃當兩頭蛇有什么好處?

弄不好既得罪了皇后又得罪了李貴妃,這斷斷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會做的蠢事。

李貴妃卻是笑而不語,將陳向北拉進了一處拐角,藏身于陰影處:“是真是假,等會你不就知道了?”

陳向北見李貴妃如此肯定,也就沒有再說其他,而是靜靜地盯著坤寧宮的大門。

果不其然。

沒一會過去,武貴妃便從里面出來了,身后跟著的正是先前攙扶她的太監宮女。

見此一幕,陳向北的眉頭不禁斂了起來。

天曉得這武貴妃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

俗話說為兄弟兩肋插刀。

可這當姊妹的,卻是一轉頭就砍妹妹一刀啊。

目送著武貴妃一行人消失在宮道的盡頭,陳向北直言不諱道:“這么看來,武貴妃邀娘娘去木如寺必定有詐。”

李貴妃收起譏誚的笑容,點頭道:“其實本宮向來與武貴妃沒有什么交集,她突然到訪,又邀本宮去木如寺,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若本宮沒有猜錯,定是和她那位坤寧宮的‘姐姐’有脫不了的關系。”

陳向北默然。

這就像一位許久不曾聯系的朋友,突然找了過來,既不來借錢,又不是來求幫忙,只是一味地噓寒問暖,然后就邀請你一塊到外地去旅游。

細思極恐。

“那娘娘。。。你真打算與武貴妃同去白云觀?”陳向北又開口問道。

李貴妃轉身便返回華清宮,揉了揉太陽穴道:“不去的話怎么將這場戲看清楚?”

。。。。。。

坤寧宮這邊,武貴妃離開后,皇后靠在軟榻上,神情有些難看地闔起了眼,語氣沉重道:“行了,不用再躲著了。”

隨后,一頭戴氈帽的男子從一旁的帷幕后走出。

摘下氈帽,竟是被軟禁于齋靜臺的趙成義!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從層層禁軍與東廠的眼皮底下金蟬脫殼。

還出現在了坤寧宮!

噗通——

趙成義跪在了地上,朝著皇后不斷磕著響頭:“母后,你的大恩大德,義兒斷斷不會忘記!”

皇后臉色慘白,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親骨肉,勸說道:“義兒,你真的決定好了要走這條路?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要三思啊。”

趙成義停住了磕頭的動作,目光狠厲,連聲線都在發顫:“是她先不仁,那就休怪孩兒不義,

他們非但栽樁嫁禍于孩兒,讓孩兒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還。。。還廢了孩兒的人道。。。孩兒就是拼了命也要報此大仇!”

皇后睫毛微顫,起身來到趙成義的身邊,蹲下了身子,輕輕撫摸他的額頭:“義兒為人如何,為娘如何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他們的手段實在是太高明了,不僅連你父皇也被一葉障目,竟然。。。竟然還讓你遭此重創,往后為娘還如何享受天倫之樂?真是可恨!

但你放心吧,母后定會想辦法與你父皇周旋,還你一個公道!”

趙成義整整抬頭,看著皇后那張韻味十足的白皙臉龐,撲進了她的懷中,雙手緊緊摟著皇后的黃蜂細腰。

“娘,此次孩兒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可孩兒。。。孩兒擔心此事會連累到你。”

皇后聞言,抱緊了趙成義,將他的臉深深埋進胸口:“義兒,你是本宮的孩兒,本宮的親骨肉!若是連自己的血脈都保護不了,本宮還當著六宮之主有何用?

大柱國又如何?北涼王又如何?

只要敢傷害我義兒,本宮就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

定要以牙還牙,將他們斬草除根!”

趙成義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兩道淚花,卻不是因為被皇后的言辭所感動,而是經過這樣的接觸,他竟然還是沒有丁點的反應。

這是真的廢了。。。

想到這,趙成義埋在皇后胸口的臉,驟然變得陰鷲可怕,心中的念頭也愈發地極端。

“義兒,你就先在齋靜臺委屈幾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母后去安排吧,東廠那邊已經在追查宮宴的事情,到時發現你偷偷跑出來,那就沒辦法解釋了。”

說完,皇后便喊來了蔡公公。

他一整條手臂都纏滿了布帶,又用布段掛在了脖子上。

盡管他多少有些武路底子,但被元老閣太監擰下來的手臂,所受的可不是一般的傷,即便有丹藥輔助修養,也得要好長一段日子才能痊愈。

“蔡公公,把義兒送回去吧,記住,路上千萬莫要被發現。”

蔡公公答應了一聲后,便帶著離開了趙成義離開。

臨走前,趙成義戴上了氈帽,不舍地回頭看了皇后一眼。

諾大的坤寧宮內,就只剩下皇后一人,她緩緩站起身子,臉色恢復如常。

踱步走到院子,看著漆黑的夜幕,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