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陳向北的授意后,石三正要起身。

可陳向北卻率先站了起來,直接走向了大門。

他倒是要看看,這些裝神弄鬼的妖人,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

來到門前,陳向北赫然感覺到木門另一邊的陰森氣息,如同一塊散發著陰郁的冰山,冷得讓人心頭發顫。

雖隔著木門,但透過玲瓏真眼,陳向北分明能看見,老嫗的身上,無數只錯綜排列的眼睛,幾乎貼到了門板上,上邊流淌著絲絲黏滑的濃稠液體。

陳向北嘴角微動,并不急著打開門,而是有意試探道:“不好意思,我們這也沒有吃的!”

門外如同一顆顆荔枝一般的眼珠子,霎時瞇成了一條條直線。

“肉香,是肉香!求求你了,我的孩子們快餓得不行了!發發善心吧!”

門后,陳向北卻是笑道:“的確是肉香!可我為什么要分你呢?那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

老嫗渾身一顫,萬萬沒想到陳向北會直接拒絕,身上大片眼珠子瞬間流露出怒色,但她還是不愿放棄。

“神女在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陳向北冷笑了起來:“那你倒是找你的神女去啊?讓她給你施舍吃的!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開善堂的,趕緊去下一家吧!”

“啊!!!”

老嫗聞言,抱著頭開始痛苦地悲吟:“神女在上,開開眼吧!這路上為何一個善人都沒有?我的孩兒都快餓死了,他們卻見死不救!”

砰——

老嫗憤慨之下,整張臉貼在了門板上,那一只只眼睛也擠進了門縫中,那些滑膩膩的膿液,竟然滲透了門縫,蔓延入山神廟內,極其之惡心。

與此同時,整座大門出現了崩裂的痕跡,似乎下一刻就要被老嫗推倒。

并且,在大門的下方,有不知名的黑色霧氣滲入,其中裹夾著濃郁的香火氣,并且愈發的瘋狂,不一會便在空氣中肆意擴散!

陳向北眉頭一皺,手下意識地摁在了腰間的繡春刀上。

同時,矗立在火堆旁的黯然銷魂劍也在蠢蠢欲動。

隨時準備對門外之物釋以致命一擊。

漸漸地,整座山神廟都被黑霧所遮蔽,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隨行的二十名東廠精銳紛紛抽刀警戒,石三更是來到了陳向北的身旁,一臉凝重地盯著木門,頗有以命相搏保護陳向北的意思。

而黑霧縈繞下,老嫗的臉已然擠過了門縫,探入了山神廟內。

門外,則剩下她那皺巴巴的軀體。

四野刮起了寒風大雪,她卻只穿著破爛不堪的衣物,懷中還摟著一名十月大的嬰孩。

若仔細看,這孩童的長相幾乎跟年畫娃娃一樣,穿著大紅碎花棉襖,扎著一串糖葫蘆似的馬尾,臉頰漲得通紅,閃著錚錚的油光。

與之相比,干巴巴的老嫗就顯得更突兀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這嬰孩吸光了老嫗的氣血,故而才有如此鮮明的差別。

山神廟內,氤氳遮目的黑霧之中,老嫗披頭散發,猶如萬千隨風狂舞的毒蛇,眼中流露著無比怨毒的目光,似乎要讓在場的所有人挫骨揚灰。

身經百戰的石三,深深意識到了危險,還未等陳向北發號司令,他便指揮著隨行的精銳列陣。

“快!頂上前來!保護陳執事!”

石三的聲線無比凝重。

一聲令下,二十名隨行的東廠太監紛紛上前,以陳向北為中心,形成了一道大陣,死死盯著那頭藏匿在霧氣中張牙舞爪的妖崇。

而老嫗的目光穿透黑霧,變得驚喜若狂。

“肉!好新鮮的肉!我的孩兒能飽餐一頓了!”

“至于老身,喝血就夠了!”

老嫗發出怪異詭秘的笑聲,響徹了整座山神廟。

下一刻,她頭上飛舞的頭發,如同一條條惡毒的蝮蛇,瘋狂地朝著陳向北撲去。

呼——

大片的黑霧在這一瞬被切開,就像光滑平整的豆腐,連波瀾漣漪都不見一絲。

然而,陳向北卻不動神色,大袖中的手指輕輕一掐。

數道從落塵劍冢馴服的五重劍氣橫空凝聚,不到瞬間便砍下了大片張牙舞爪的“毒蛇”。

緊接著,十道劍氣又從不同的方向,同時洞穿了門前的頭顱。

“啊!!!”

老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但下一刻,千瘡百孔血肉模糊的頭顱,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詭異到了極點!

而她頭頂上的萬千絲發,又再次穿過黑霧,纏住了多名東廠太監的脖子。

他們甚至都來不及發出慘叫,便被一根根絲發累斷了頭顱。

一時間,鮮血涌出,幾乎浸濕了山神廟的地板。

同時,那無數根絲發,瘋狂地吸涉著他們體內的鮮血。

約莫是吸得太快,老嫗猙獰發笑的同時,嘴角竟然流淌出腥血。

“甜!好甜啊!不愧是武路中人的血,真是大補啊!桀桀桀!”

見此一幕,陳向北終于反應了過來。

眼前這名老嫗,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更像是某具法相。

并且,通過先前一回合的交鋒,他基本已經摸透了老嫗的道行,幾乎是半步真仙級別的存在!

想到這,陳向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凝重之色。

這老嫗多半是天理會派來打頭陣的排頭兵,卻已是半步真仙的級別,那后續的行動豈不是要遇上人均真仙的情況?

陳向北心中愈發的憂心。

但即便如此,武道儒三修的陳向北,還是有信心拿下眼前這尊法相。

“到底是梁靜茹還是六眼飛魚給你的勇氣?

竟敢來招惹咱家?”

陳向北嘴角露出冷笑,霎時間,矗立在火堆旁的黯然銷魂發出一聲嘯鳴,破空而至。

陳向北默契伸手握住了劍柄,劍身閃爍起駭人的血芒。

“咱家不管你是何方妖孽,竟殺我東廠隊眾,那便以命償命吧!”

陳向北提起重劍,從大陣中飛躍而出,橫空朝著老嫗的腦袋劈下,打算以黯然銷魂劍的煞氣,徹底滅絕這尊法相。

黯然銷魂破空之聲驟響,猶如一道驚雷落入了山神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