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兄弟二人渴望的目光,陳向北并未藏著掖著,反正他也有傳道布眾的想法,恰好不謀而合。

不過,他還是想確認一下二人的決心。

“二位公子,創立學派一事不是小孩過家家,以二位的出身,一旦開了這個頭便沒有回頭箭,若是半路退縮,只怕會惹人恥笑,折了北涼王府的面子,當真想好了?”

李祿山聽后,很認真地問了句:“這東西還能過家家?”

陳向北點頭說道:“如果二位只是抱著淺嘗的心態,那可以隨便開設學堂,以北涼王府的名頭,不用什么硬貨,便會有大把的學子前來鍍金。”

“但這條路注定是走不遠也走不上臺面的。”

陳向北又補充了一句。

“既然我兄弟二人決定走這條路,那便是不到黃河不復回!”

李芝豹又忍不住問道:“照公子所言,我們該怎么做?”

見二人表情無比堅決,陳向北便斂了斂神情,鄭重其事道:

“其實不難,首先便是要立言,簡單地說就是昨夜談到的核心學術思想,只要能創造出核心價值,桃李滿天下只是遲早的事!此謂,一言可教無數人赴死!”

李祿山聽后,臉上露出震撼之色:“這。。。。。。真的可以嗎?”

陳向北抿了口酒道:“不瞞二位公子說,其實我在辦學上的確有條路,

就是不知二位公子敢不敢嘗試。”

李家兩兄弟見陳向北神情鄭重,語氣更是嚴肅,不由得微微坐直了身子。

毫無疑問,接下來陳向北要說的是重點中的重點!

“陳公子快快道來!”李祿山迫不及待道。

陳向北嘴角微動,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分析了整個大周教育行業的利弊,找到了的定位。

不知為何,陳向北皮笑肉不笑的摸樣,讓李芝豹和李祿山感到一陣發毛。

“哎呀,陳公子,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們了!”

見陳向北又賣起了關子,李芝豹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二位,可曾聽過義務教育?”

陳向北目中有光。

“嗯?”

李芝豹和李祿山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么東西?”

陳向北解釋道:“簡單地說便是無償教化民生、開啟民智。。。。。。

如此,方能從諸子百家中脫穎而出”

然而,門外的老黃卻是啪地掐碎了門沿,深深看了眼陳向北。

狗東西,好大的局!

竟敢教化民生,開啟民智?

如此一來,這大周豈不是得變天?

到期時,誰還會將他們這些勛貴世家、皇家貴胄放在眼里?

這姓陳的,莫不是要造反?

李芝豹與李祿山的臉色也驟然一變,顯然也被陳向北的言論所震驚。

他們雖純,卻不傻。

倘若真如陳向北所言,讓大周百姓開智,往后誰還會供著他們?

他們如今的一切,都是靠吸萬千百姓的血得來的,一旦洗牌,無異于自絕前程啊!

更何況,他們只是想創立一門新的學術流派,而不是去推翻現有的東西。

一旦民智醒覺,必定如傳說中的史前大洪水,怕是連天穹都要被沖出個窟窿來!

李家兩兄弟雖驚駭難言,卻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滿,畢竟陳向北的見識,實在是驚為天人,若是能循循善誘,用對了地方,興許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但眼下要做的,便是打消他這危險的想法。

“陳公子,你真乃神人也!可我兄弟二人只是凡人啊,撐不住這天穹之重啊!”

李芝豹生硬一笑。

大周的蛋糕就這么大,最大的那份歸屬天子,剩下的也被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瓜分干凈了。

倘若要掏出一部分給下層的百姓,天子那份是雷打不動的,只能從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的兜里割肉了。

試問誰愿將到嘴鴨子重新吐出來?

若是他們同意了陳向北的觀點,怕是就看不見明日的太陽了!

即便能得到萬千百姓的支持又如何?

斗得過那些不朽世家、勛貴家族?

甚至連家道中落的寒門,也會因此記恨他們!

到期時,他們就成了大周的眾矢之的了!

眼見李芝豹和李祿山畏縮不前,陳向北也沒有輕視的意思。

畢竟,這個決定關乎李氏家族的未來,甚至是整個大周的命脈。

陳向北淡淡一笑道:“二位公子多想了,除了陛下之外,你們便是大周的第二梯隊,手里執掌北涼全境,當之無愧的諸侯公室,除了陛下誰又能分走你們的大餅?

寒門?文武清流?還是那些不朽世家?他們在你們面前,不足一提!”

“更何況如今大誥出世,大周各處都在熱火朝天地揪除蛀蟲,那些個世家大族文武清流尚且泥菩薩過江,當真還有余力顧及二位?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二位的離經院早已成就火候,豈還用看他們的臉色?”

見兩人不作回答,陳向北甚至他們已經有所動搖,便又接著勸說道:“而且,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何陛下要將恩科后延并開設武舉?還不是因為朝中無人可用?二位若能踐行義務教育之理念,必定能深受陛下器重!到期時,有了陛下當靠山,誰還敢打二位的主意?”

李家二兄弟深深相視一眼,心中復雜難言。

的確如此,照陳向北所言,陛下的大餅是沒人動得了的,所以完全可以不顧寒門、世家的反對扶持義務教育,甚至還能以此來制衡打壓這些倚老賣老的蛀蟲,他們兄弟二人也必定能站上更高的舞臺,一展抱負!

陳向北的一席話,把兩人整得熱血沸騰,久久未能平息。

見二人還在思量,陳向北也不再多說,大口飲盡茅臺后,起身作揖道別。

“二位公子,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至于這條路最終該怎么走,還須二位決斷,我還有要事,就先走了。”

隨后便離開了房間。

在與老黃擦肩而過的同時,陳向北分明察覺到了一絲濃烈的殺意。

當然,這也在他的預料之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穿越者,能有如此深刻的見解。

看著陳向北遠去,老黃的目光幾乎瞇成了一條狹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