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兩人的話題又從棋藝轉到了即將到來的恩科試上。

說起恩科的主考官,許必正搖頭氣憤道:“真是料不到啊,陛下竟然會讓出身寒門的于前作為此次恩科的主考官,分明是有扶持我寒門的意思,可這于武吧,徹頭徹尾的反骨郞,登入了天子堂后,非但不庇護我寒門子弟,反倒還變著相地打壓,里里外外都在自命清高,此次恩科由他坐鎮,我寒門難有出頭之日啊!”

“必正,無需動怒,他清他的高,不屑與我等為伍,這太陽就不轉了?不過是朝堂上的跳梁走狗,何須上心?”

說著,墨言又淡淡一笑:“他與我等云泥之別,我們干的事情,可是整個重振整個寒門一脈的榮光!”

必正聞言,臉色的怒氣散去了不少:“院長所言極是,此人雖古板不知變通,但其夫人卻是可造之材啊!”

說著,必正又瞇起了眸子:“院長,依你所看,此次我寒門真能重新崛起?”

墨言縷了下白髯,眼中的光芒堅定無比:“老夫下棋,從未有敗績。”

“大誥的橫空出世,觸動了大批的豪門利益,朝中根深蒂固的世家勢力必然會抵觸排外,

陛下想要讓大誥全面推行,那就必然會啟用我寒門一脈!”

說到這,墨言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激動之色,他蟄伏多年,終于等到了這樣一個機會。

舍我其誰?

興許,能憑借此次機遇,踏上文祖之位,定能成為普天世上萬古不出的文圣!

聞言,必正也是難言激動,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

隨后他才從亭子內緩緩起身,朝著墨言深深一拜后,激動地離開了平秋學宮。

諾大的八角亭內,就之剩下墨言一人。

他淡淡地移動目光,掃向這座他嘔心瀝血創立起來的平秋學宮。

在這里就讀的寒門學子,他全都看在了眼底。

一個比一個能驕奢淫逸,根本就沒有真正能讀書的胚子。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也難怪寒門一蹶不振,這些玩物喪志的學生里頭,何時才能出一位寒門頂梁柱?”

墨言冷冷一笑,不由得搖起了頭。

不過,這是好事,畢竟沒有這些扶不上墻的爛泥,他又如何來跳板?

所謂的平秋學宮,不過是他的一件工具罷了。

是他躍升位格的踏板!

于府內,于遷的夫人蘇萍,卻是因此前的竊題一事寢食難安。

即便于武再三安撫,此事已經過去,不必在深究,但她始終放不下心中的大石,就快要窒息了。

“娘,你臉色何故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正當蘇萍坐在院前,雙手捂著悶堵的胸口時,有個十歲出頭天真爛漫的孩童來到了身旁,憂心忡忡。

“是立兒啊?為娘沒事!只是有些胸悶,可能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為了不讓孩童擔心,蘇萍立馬露出了笑容,將孩童擁入了懷中。

“娘,是不是因為恩科將至,爹爹事務繁多,你為此憂心呀?”孩童雖年紀不大,卻是出奇的貼心。

蘇萍笑著撫摸了下孩童的腦袋:“可不是!立兒,你長大了也要給為娘爭口氣,定要爭個狀元鰲頭!”

孩童立馬挽起了袖子,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娘,立兒長大了必定是大殺四方的武者,區區武狀元還不是手到拈來的事情?”

蘇萍一臉慈祥,有了孩童的安撫,心中的郁結也消散了不少:“那為娘就等著看我立兒光宗耀祖的一天。”

隨后,蘇萍又檢查了一下孩童的功課,母子二人有說有笑。

接著,孩童便自覺地返回房間,履行“武狀元”的承諾。

蘇萍閑來無事,也想出去逛一逛,便領著兩位婢女,走出了于府,來到了大街上閑逛。

走到口干舌燥,蘇萍便想到一旁的茶肆休息片刻。

然而剛上去,卻見一人從茶肆的二層靠窗位置,投來了目光。

蘇萍抬頭看去,嬌軀微微一顫。

隨從身后婢女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急忙上前詢問。

“蘇夫人,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蘇萍急忙收回目光,回頭祭出了一個笑容,擺了擺手:“沒事,突然想起,剛才那盒胭脂還不錯,去吧,替我買兩盒回來,我在茶肆等你們。”

婢女二人點了點頭,急忙前往剛才逛過的店鋪。

至于蘇萍,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眉頭不由得緊蹙了起來,旋即邁出步子,走進了茶肆。

她熟門熟路的來到了一間包間前,輕輕地推門而入。

房內坐著的老者,正是剛從平秋學宮出來的許必正。

看見蘇萍現身后,他也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開門見山。

“蘇夫人,許久不見,不久后便是萬眾期待的恩科試了,若是錯失此次良機,你夫君于武的前途必然黯淡無光啊!”

“我想,你應該也不想你的夫君失去如此重要的機會吧?”

說到這,許必正又緩緩起身,來到了蘇萍的身旁。

“對了,還有令郎于立與于田,若我沒看錯,他們屬于平平無奇的類型,以后也是難堪大任的角色,難以擔起于氏一脈的傳承。。。。。。想想還真是傷腦筋啊。”

許必正說了一堆,全都戳中了蘇萍的痛點,最后還冷笑了一聲。

至于蘇萍,全程都在沉默不言,玉手不禁握住了裙角,似乎在糾結著某個決定。

見狀,許必正又加了一把火,輕輕拍了下蘇萍的肩頭。

“夫人啊,機會就在眼前啊,只要你愿意,你夫君與令郎必然能前途無量!”

蘇萍聞言,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徹底崩塌,身子一軟坐在了椅子上,雙目空洞無神。

許必正的一言一句,就像是洪水猛獸,讓她難以平復。

一邊是丈夫許下的規矩。

一邊是丈夫與兩個兒子的前途。

該如何取舍?

她本能上是想拒絕的,但無論她如何嘗試,都沒法打開兩瓣朱唇小嘴。

許必正見火候差不多了,也在蘇萍的身旁坐了下來。

“蘇夫人,這可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啊!就為了你夫君所謂的規矩,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