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導致難民涌入,使得山城每日都有大量新面孔出現,政府協調遷移郊區等新建駐地,可仍舊有不少人滯留舊城區。
哪怕掌握照片,每日排查同樣具有挑戰。
加之日諜偽裝到位,躲避搜查伺機而動,情報科只能跟在后面亡羊補牢。
但此地的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雄鷹小組主暗殺。
槍響之后遠遁而去。
你循著槍聲趕赴,徒留人去樓空。
壓縮雄鷹小組行動空間,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有日諜為他們提供情報,雄鷹小組甚至可以不出面,直接制定行動計劃。
雖然此舉有些冒險。
但并非不可為之。
沉淥水如今不滿便是如此,可一時半會難有對策。
宋書堂站在一旁未有言語。
他也難有妙計。
根據‘鵟’的照片,‘鷲’的畫像找人,目前來說確實是最佳方案。
可今日立法院有人被暗殺。
明日就可能是其他機構。
誰也無法推斷雄鷹小組下個目標是誰,誰來負責?
陷入沉默片刻之后,沉淥水說道:“不能再讓雄鷹小組有所行動。”
“只能加大搜查力度,讓情報科、行動科甚至于警局警員都參與進來。”朱越覺得若不想雄鷹小組再行動,投入的人力必須上一個檔次。
但這規模便大了起來。
影響自然隨之而來增加。
沉淥水有些猶豫。
可在猶豫片刻之后,沉淥水說道:“增加人手,逐一排查。”
今夜雄鷹小組得手帶來影響非常惡劣,若再讓其得手一次,情報科顏面無存事小,死的人物地位太高事大,容不得沉淥水糾結。
得此命令朱越松了口氣。
畢竟山城還是他們的地盤,只要愿意投入人力物力去搜查,朱越相信抓到雄鷹小組是早晚的事情。
就算是沒辦法順利抓到的人,也會逼迫他們躲藏在暗處,不敢輕舉妄動。
從沉淥水辦公室出來,朱越就去安排工作。
同時行動科科長岳箋也收到消息,拿到照片、畫像,開始進行搜查。
警局也參與其中,投入不少警力。
反觀宋書堂卻沒有參與到排查中去,第二天一早則是開始調查,雄鷹小組為什么選中成學海作為第一個暗殺目標。
成學海便是昨夜遇刺身亡的人。
通過詢問他身邊的朋友,以及工作中的同事。
等到下午的時候,宋書堂就找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成學海拒絕了汪逆集團的拉攏。
在幾個月以前成學海收到一封信。
信是從洛城寄來,但實則是滬上,寄信人便是汪逆集團中的一員。
此人在山城期間與成學海關系極好。
投靠汪逆集團之后便也想要拉攏一些人過來,首先想到的就是陳學海,在信中表示如今自己生活穿金戴銀,權力地位應有盡有。
同時還表示如果陳學海愿意投靠,待遇只高不低。
條件開的極好。
可陳學海為人正直,得知此人投靠汪逆集團,他只恨自己往日與其稱兄道弟。
恨不能將其碎尸萬段,如何會選擇投靠。
故而直接將信件上交,同時表明自己的態度和清白,還公開發表一片文章痛罵此人,痛批汪逆集團,用詞之犀利態度之堅決,引起了一陣叫好。
如此看來雄鷹小組殺人,就是因為成學海拒絕了汪逆集團的拉攏。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與成學海地位相同的人眾多,雄鷹小組偏偏選中他,這便是前因后果。
得到如此情報之后,宋書堂急忙回去情報科找朱越。
在朱越面前宋書堂將自己調查掌握的情報,全部匯報上來。
聽罷之后朱越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雄鷹小組此番來山城,要暗殺的人可能都是拒絕了汪逆集團拉攏的存在?”
“極有可能。”宋書堂說道。
執行暗殺任務。
你總歸是要有名單的。
名單的制定肯定存在規律。
要么是斬首行動!
意思顯而易見。
要么是高層暗殺計劃,與斬首行動理念相差無幾。
但此番成學海被定為目標,那么名單之上的人,定然與他有所相似之處。
拒絕汪逆集團拉攏,成了必要條件。
“可汪逆集團的偽政府成立在即,他們這個時候來暗殺拒絕他們拉攏的人,這對他們沒什么好處。”朱越覺得這個時候,汪逆集團不應該暗殺,畢竟你暗殺顯得手段太過殘暴,同樣不利于你的拉攏計劃。
“他們的暗殺一方面可以表明他們有能力,在山城暗殺掉與他們作對的人,這是一種威懾力。其次則是殺雞儆猴,拒絕他們拉攏的人很多,如今的名單上可能僅有一部分,殺這些人也是給另一些人看,從而改變大家的選擇。”
宋書堂覺得暗殺計劃還是有用的。
尤其是在山城都能暗殺成功,威懾力十足。
拒絕汪逆集團的人,肯定不會全部都在暗殺名單之上,殺雞儆猴之后還是會展開拉攏。
“你的意思是說,先調查看都有誰拒絕過汪逆集團的拉攏,從而針對性保護,等待雄鷹小組上門?”朱越問道。
“拒絕過的人不一定都會公布出來,很多可能是私下拒絕,例如成學海這樣公開拒絕,且還發表言論的定然是少數,可雄鷹小組的暗殺名單之中,這類人肯定是榜上有名。”
“我安排人調查一下。”
“此事不易聲張。”宋書堂說道。
雄鷹小組都能掌握到立法院開會的消息,若是情報科現在調查的太直白,可能還是瞞不住。
提前被雄鷹小組知道情報科的調查方向,他們完全可以換名單。
到時候一樣沒收獲。
因此這番調查必須要保密進行。
情報科、行動科加上警局的排查不能松懈。
調查拒絕過汪逆集團拉攏的名單,要暗中進行。
如此才好發揮這條情報的作用。
可現在情報科人手捉襟見肘,此前安排的調查不能停止,那么誰來負責如今的調查呢?
一組、二組都參與其中。
三組雖然沒有參與排查,但另有工作在身。
如此情況之下朱越說道:“只能讓二處出馬了。”
二處就是黨正情報處,簡稱正治處。
“你去問問科長的意見。”宋書堂說道。
畢竟這牽扯到了其他處,軍事處愿意不愿意讓正治處插手,他們說了也不算。
很快朱越便從沉淥水辦公室出來。
宋書堂上前問道:“怎么樣?”
“科長已經去安排了。”朱越說道。
尋常情況下當然是不愿意讓另一處插手的,尤其是正治處。
但目前的情況是必須要盡快解決雄鷹小組,昨夜成學海的死已經引起了上峰的不滿,各方給的壓力已經不小。
軍事處情報科想速戰速決。
既然正治處插手,宋書堂他們等消息便可。
正治處只能調查消息,卻不能參與實際任務的跟進,這是事先就會說好的。
因此等到情報收集上來,還是要讓朱越、宋書堂負責。
朱越、宋書堂也沒有參與到排查中去,他們的工作就是居中調度,日后不出現在大家視線里面,也不會引起懷疑。
正治處的工作效率是有的。
當天接到通知就開始調查,第二日又調查一天一夜,等到第三日消息已經送到朱越辦公室桌上。
宋書堂一早過來就被朱越叫進辦公室。
“有三個人符合我們的要求。”朱越將名單和資料遞過來。
荀椒,考試院高層領導人,被汪逆集團中人暗中拉攏,他嚴詞拒絕甚至于將其身份上告,導致負責接觸拉攏他之人,差點葬身山城。
董奉,軍需署負責人之一,其族弟投靠汪逆集團,期間暗中寫信想要策反拉攏,他將信件公之于眾,且登報發表聲明,自己與族弟斷絕一切關系。
裴正業,檢察院元老,膝下六名學子皆投靠汪逆集團,因此事覺得顏面無光辭去職務閑賦在家,閉門謝客期間投敵學生寫信蠱惑,但其自覺教導無方顏面掃地,怎么可能與孽徒一道投靠日寇。
于是閑來無事在家中寫了十余篇文章,將六名學子點名道姓好一通批評教育,使得六人名聲大不如從前,乃至于在汪逆集團之內,都受到排擠。
說是一群漢奸。
可他們也講究所謂的仁義禮智信。
用他們的話來說,他們可不是漢奸。
而是曲線救國!
裴正業此舉無疑是給自己此前的學生,打上了不忠不孝之標簽,自然影響他們在汪逆集團內的處境。
說來可笑。
但事實就是如此。
都是做了漢奸當了賣國賊,連祖宗都不認的人。
反而是越講究這些東西。
等到宋書堂將資料看完,朱越問道:“你覺得雄鷹小組接下來,會選擇誰做目標?”
讓朱越來說。
荀椒、董奉、裴正業三人都可能在雄鷹小組的暗殺名單之上。
可是在成學海死亡之后,誰會是第二個?
看了看三人資料,宋書堂最后用手指點在裴正業的名字上說道:“裴正業很可能會是第二個。”
“你覺得他的六個學生,會在背后推波助瀾?”
“顯而易見。”
宋書堂覺得,六個學生因裴正業受到排擠,導致在汪逆集團之中,也不能如魚得水。
整個成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若得知有暗殺名單,必然是想裴正業死掉。
也算出口心中惡氣。
且裴正業如今辭職在家,位置相對固定,保護相對薄弱,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其次則是年紀過大。
而且和學生矛盾難以調節。
真的倒戈去了汪逆集團,反而是給汪逆集團出難題。
因此就算是殺雞儆猴,裴正業也只能是雞,而非是猴。
荀椒、董奉雖也公開表示拒絕拉攏,但未必沒有做猴的可能,但裴正業是不行的。
“我安排人秘密保護荀椒、董奉,裴正業這里你負責?”朱越對宋書堂問道。
“好。”宋書堂正有此意。
雖然猜測下一個目標是裴正業,但是荀椒、董奉你也要保護起來。
宋書堂親自負責裴正業,就是想要在其身邊,看能否等來雄鷹小組的人。
“你要幾個人?”朱越問道。
“我要待在裴正業身邊,最好可以住到他家里去,外面安排兩三個人就夠。”
“沒問題。”人數太多確實不好安排,但是兩三個人還可以。
“同時給我準備一桿狙擊槍。”
“有什么要求?”
“要提前試槍。”
“等著。”
為什么要準備狙擊槍,朱越能理解。
因為就目前看來,雄鷹小組動手,基本上都是狙擊手負責。
距離遠方便撤離。
而且殺傷力大,基本上不會有活口。
想要進入裴正業家中,肯定是要征得他的同意,情報科方面會暗中交涉。
因此最先準備好的是狙擊槍。
朱越親自給宋書堂送來,拆卸開來裝在定制的皮箱子內。
“這槍可是寶貝,小心點用。”朱越提醒說道。
“德國貨。”宋書堂打開看了一眼。
“明天去郊區試槍,我讓龍昊陪你。”
“裴正業這里什么意思?”
“還在交涉。”
“行。”
晚上回到家中休息一夜,第二日到了情報科之后,龍昊已經從朱越這里得到消息,今天陪宋書堂去郊區試槍。
“這東西你也玩的轉?”龍昊見面便問。
“還行。”
“看來你打死‘山鬼’還真是手到擒來。”
“你當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嗎?”
“這倍鏡可是好東西。”龍昊拿起來看了看。
“兵工廠現在可生產不出來這東西。”
“還是落后啊。”
兩人開車從情報科離開,宋書堂到了郊區之后開始試槍。
也沒有試很久。
就開了五槍。
龍昊還拿著望遠鏡在看,但是也不知道宋書堂選擇的目標是什么,故而看不出來。
“你是不是都脫靶了?”龍昊問道。
“也沒有靶子啊。”
“結束了?”
“行了,回去吧。”宋書堂將槍拆卸開來,在箱子內裝好,性能他已經熟悉,不至于手生就行了。
“打算和對方比拼槍法?”回去的路上龍昊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試試。”
“可對方先開槍,你聽到槍聲去判斷對方的位置,然后再開槍,怎么看都覺得時間來不及。”
“所以要快。”
宋書堂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你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雄鷹小組很可能再次通過狙擊手進行暗殺,你也只能用狙擊槍才能去找尋機會。
至于提前搜查高點,只會暴露你的意圖,讓雄鷹小組知道你在保護裴正業,他很有可能就會放棄暗殺。
因此在龍昊看來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宋書堂也必須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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