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鬼是誰？
這個人一定是南朝核心之人，熟悉內務，權重位高。方屆，董正，這兩人直接排除，都已自封為王，還是絕對的主謀，沒有任何機會。
正淵？
他廢了！
這幾人沒有任何理由懷疑，所以這個內鬼一定是后進，也沒做什么惡事，借著功勞或許還能回旋……
傅興安是兵部尚書，是他的人，應該不是內鬼。
“傅大人，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卻不想這時正淵站了起來。
“你是想要上繳秋稅吧？你說這話是何居心？”
“你可知為收稅我付出多少？南朝付出多大代價？”
“為了收稅，為了理政，我正淵殫心竭慮，你倒是說的輕松啊！”
傅興安被懟的有些懵。
他說的是氣話，這個稀碎到極點的南朝，連個真正主事的人都沒有，各有各的小算盤，簡直是爛到了極點。
這反造的還不夠讓人笑話的……反正都在擺爛了，索性也就爛到底了。
傅興安深吸口氣。
“大人，傅某敬佩你的為人，說是為南朝嘔心瀝血也不為過，南朝朝綱法度都是你立起來的，稅也是你收的，我還知道收起的稅糧錢糧，你沒貪墨一毫一厘……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
“大寧水師在外，內有動亂，除了上繳秋稅還有什么法子，至少……能保南朝暫時不崩！”
我有這么偉大？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對！
我就是這么偉大！
正淵本想著給傅興安身上潑臟水，但又有些不忍，隨即便就驢下坡。
他聲音低沉道：“繳吧，只要南朝還在，就有機會。”
“元武帝本會在歲日到前線封賞授功，而今已然推遲，想來就是等著秋稅上繳……”
“若我們不上繳，來的恐怕不止是大寧水師，會是清剿大軍，只要上繳，元武帝或許就會離京，到時朝中群龍無首，自會有我南朝之機！”
正淵沉聲道：“我會繼續嘔心瀝血，錢糧上繳了，我們再收！”
“我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南朝不會崩塌，會更加輝煌！”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肅然起敬，他們覺得正淵高大偉岸。
溫旭也不由感嘆。
果然真正造反的只有正淵，就連他也自愧不如。
“上繳吧。”
溫旭低嘆了口氣，城民百姓的暴動讓他打消了所有念頭，就像正淵所說，過了一劫再說另一劫……
也許這件事能讓南朝之人有所醒悟……他當然不愿意，也很不甘心，但沒有辦法，保住當下最重要。
現在也明白了。
陛下是不想動武，或許是覺得南朝根本不值得大動干戈，又或許是因朝廷緊迫，又或許是因不想傷及無辜。
但這并不意味著不能。
旨意里說的很明白，上繳秋稅是底線。
若不上繳，陛下或許不外出恐怕也派兵來清剿，真到那時，連在這里發牢騷的機會都沒有……
認了吧。
陛下要外出，至少半年之久，在這期間南朝也不是沒有機會……
“真的要這樣嗎？”
董正手都在顫抖，這個結果實在難以接受。
“那你出去打大寧水師。”
溫旭的話讓董正偃旗息鼓。
上繳秋稅，軍隊還在，跟大寧水師拼光，自己沒了。
這并不難選擇。
沉默片刻，董正又問道：“需要上繳多少？”
他是真不懂這個。
南府軍跟地方交集不多，軍需都是兵部下發，不受地方供養，這是避免軍隊與地方勾結。
正淵開口道：“朝廷定的是按元武十年上繳。”
“這……”
“怎么可能？”
“這是真的嗎？”
在殿內立即起了一片驚疑之聲。
稅收是依當年產出為準，每年都不一樣。
戰爭爆發這幾年，稅收雖有增加，其實也是相對的，是在受影響的情況下。
近年征收最高的是元武十年，后來人們已經知道，那是朝廷為戰爭做準備，因為戰爭爆發正是在元武十一年……
現在是元武十六年，若還按元武十年上繳，那就增的太多了。
實際是，有些稅根本沒收上來，有的百姓說，不給反賊上稅，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這樣來，實際繳納要比實際征收要高出很多，這差的缺額該從何而來？
“這不是逼死人嗎？”
董正轉向了正淵。
“我們征收的錢糧夠繳稅嗎？”
“夠！”
正淵低沉道：“但這要把我們抄家所得也拿出來……最終很可能剩下不多了。”
“這……”
“不行！”
“絕對不行！”
董正搖頭道：“就按實際繳納，再多了就沒有，多一分也沒有！”
辛辛苦苦背負罵名的收稅，最后什么都不剩，這不是成了佃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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