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注定不太平。
當今攝政王擄走燕王，被太后圍了府邸，落敗逃走失蹤了。
此事在朝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攝政王把持朝政許久，提拔了許多馮家林家人，早就令人不滿了。
而今朝中絕大部分人在李首輔的領頭之下，打算聯名上奏罷免攝政王之時，卻得知，攝政王失蹤了。
攝政王本人不在，此事自然是更好進行。
“燕王還不到兩歲，就被攝政王擄走當做脅迫太后的棋子，其心可誅！”
“攝政王的職責是輔佐幼帝，協助治國，可是在成王謀反之時，攝政王毫無建樹，不配為王。”
“臣提議，罷免攝政王！”
“臣附議！”
朝中無數人站出來。
楚泓瑜抬起手：“那就依各位愛卿所言，罷免攝政王，具體事宜容后再議，散朝！”
他說完，從龍椅上站起來，趕緊離開了大殿。
他迅速將自己身上的龍袍脫下來，換上普通的太監裝。
昨夜娘親一夜沒回來，早上也沒來上朝，肯定是遇見了大麻煩。
他曾說過，要讓娘親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但同時，娘親也成了這世上最忙碌的女子，總要為他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他這個皇帝，真的太沒用了。
不過更沒用的是父親，也不知道去哪了，這么久了還不回來。
他剛穿好衣裳，奴才就來報：“皇上，歐陽老先生和侍讀們已經在御書房候著了。”
他嘆了口氣，只得先去找歐陽曄。
看到他這身打扮，歐陽曄頓了一下：“皇上這是？”
而坐在學堂里的八個侍讀瞬間興奮起來，一看到皇上要溜出宮，他們就知道，要去辦大事了。
“老師，朕有要事出宮一趟。”楚泓瑜開口道，“還請老師通融。”
歐陽曄摸了摸胡須：“皇上要出宮，臣沒有阻攔的道理，不過，皇上既然問到臣面前來了，臣出個題考考皇上，皇上答對了，就可以出宮了。”
楚泓瑜雖然著急，但還是按下性子道：“老師請出題。”
“皇上坐馬車出行，這時路的前方有三個孩子在玩耍，因為玩的過于入迷，沒有聽見馬蹄聲，而皇上想讓馬車停下也來不及了。”歐陽曄不急不緩的說道，“這時可以讓馬車改道，但另一條路上有一個工匠在修路，請問皇上，這時候是改道，還是繼續走？”
楚泓瑜托住了下巴。
若馬車繼續走，三個孩子必死無疑。
若馬車改道，那修路的工匠也只有死路一條。
邊上一群孩子嘰嘰喳喳議論。
“一邊是三條人命，一邊一條人命，那肯定改道啊。”
“可是那三個孩子在大路上玩，是他們犯了錯，憑什么讓一個在修路的老百姓承擔錯誤？”
“就是就是，誰犯錯，就該誰承受后果。”
“可那是三條人命啊，他們還小，不懂事，不能因為犯了這么一點點錯誤就喪命。”
“……”
歐陽曄好整以暇看著楚泓瑜。
在他看來，這個問題，無論什么答案都正確，但可以通過答案反映出一個人的心性。
楚泓瑜在原地踱步。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他會選擇馬車直行，誰犯錯，那就誰承擔后果。
但現在的他，是皇帝，每一個人都是他的子民。
他有責任有義務保護每一位百姓。
“如果我在馬車上，我會殺了那匹馬。”楚泓瑜說出自己思索后的答案，“修路的工匠不該死，犯錯的孩子也不該死。”
歐陽曄點頭：“那殺了馬，馬車會失控，你可能會死。”
“保護子民而死，這是作為君王的宿命。”楚泓瑜緩聲開口，“如果現實之中有那么一天，我也會挺身而出。”
“不、皇上。”林冬冬忙道，“若有需要挺身而出的時候，我來替皇上。”
陳三一把將他推開：“攝政王都罷免了，你爹很快就倒了，你也當不成侍讀了，以后我才是皇上身邊第一侍讀，挺身而出的事交給我！”
“還有我，我！”
一群侍讀紛紛湊過去。
“好，很好！”歐陽曄滿臉欣慰，“皇上不是要出宮嗎，趁時間還早，快去吧。”
楚泓瑜立馬朝外走，走了好幾步，發現最喜歡纏著他的林冬冬沒有跟上來，回頭道：“你做什么？”
林冬冬垮著一張臉：“我、我是不是不能再做皇上的侍讀了？”
“胡說什么？”楚泓瑜皺眉，“快點，跟上。”
林冬冬臉上立即露出笑容。
太好了。
皇上沒有嫌棄他。
一群孩子穿著太監的衣裳，和之前每一次一樣，成功出了宮。
此時此刻，在京城東郊，云初帶著人，在她之前傾力修建的慈孤堂面前。
這是她還是謝家夫人的時候，為了給兩個孩子積德，拿出幾萬兩銀子修建的房子，為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提供一個避風港。
最開始只有百來個孩子，后來孩子越來越多，慈孤堂也一直在擴建。
她成為太子妃之后，許多商人為了和她套近乎，主動為慈孤堂捐銀捐糧，慢慢的，靠商人們的捐贈就能撐起整個慈孤堂的日常所需了，現在，慈孤堂的孩子數量接近千人了。
原本該熱熱鬧鬧的地方，現在卻一片陰云籠罩。
楚瑞從地道逃出來之后，有暗衛接應，然后，將慈孤堂給控制了。
“云初。”楚瑞坐在慈孤堂門口一個軟塌上，緩聲開口道，“這里，是你身為太后，獲得民心的原因之一，我若是毀了這里，你應當會痛心吧。”
云初沉著臉沒說話。
眼神卻示意身后的人，將慈孤堂給圍了。
“你舍不得讓你的兒子楚泓玨落入我手，那就只好委屈這里的孩子了。”
楚瑞說完這句話后，艱難的咳嗽起來。
他昨天受了不少苦頭，兩側鎖骨之下都是劍傷，大腿還被云初給刺傷了，站都站不起來。
他的身體本就羸弱，還因蠱蟲失去了二十年陽壽，如今受此大罪，他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怎么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他看向不遠處站在最前方的女子，慢慢開口道：“云初，不如這樣，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了這些無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