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曼青一副追根問底的樣子，葉寧語也并沒有回避。“是，正好一路隨行。”
“這……”江曼青看了一眼自家兄長，神色里帶著疑惑不解。
“云表妹，你過來。”江君遙神色古怪地將葉寧語拉到了一旁。說話之前，他還瞪了一眼旁邊的白承之。
“我知道你的事，我這個做表哥的本不該多問，也知你是個懂分寸的人。所以我只問一句，你與他相隨，可是合禮之舉？”
葉寧語的目光沒有半點躲閃，她看向江君遙，鄭重其事。“是，我與他同行，合禮。”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君遙儼然猜到了什么。他目光中帶著幾絲驚詫，又轉頭以一種十分復雜的神色凝視白承之。
而白承之也看向這邊，對著葉寧語微微勾唇一笑。
“我……懂了。”江君遙本來想多說幾句，最后也只吐出了三個字。
“還請表哥替他保密。”葉寧語又補充了一句，“曼青還不知道，也請表哥幫我勸勸。”
江君遙望著葉寧語，笑容里帶著一絲無奈。“你放心。”
當日，他們幾人并沒有下山，葉寧語想在山上待一日，陪陪葉寧秋，白承之自若笑著應了。
姐妹二人在山頭逛了不短的時間，她們走在前面，白承之和江君遙走在后面。
“長姐，你們這次同回劍南道，長姐打算讓他以什么身份見大家？”葉寧秋看著臉色平和的葉寧語，不免好奇。
葉寧語笑了笑，“該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吧。”
葉寧秋聞言，已經明白了葉寧語的意思。她忍不住回頭望了白承之一眼，微微嘆氣。
“怎么了？”葉寧語看過來。
“我只是感慨，長姐的婚事原本在三年前就該定下。這么一番波折，遇上了白先生，長姐也終是苦盡甘來，我替你高興。”葉寧秋的笑容十分純粹，她望著葉寧語，眼中帶著一絲感激。
“你不也一樣。”葉寧語拉起她的手，“這些日子可有陛下的消息？”
葉寧秋點頭，“她知我在南唐，前些時日從大都派了幾個人專程……傳信，他們就住在青鸞鎮，讓我每隔三日就給他……寫信。”
說及此，葉寧秋微微低頭，可葉寧語還是看見了她嘴角的笑意。
“陛下心思細膩，對你也好。他能頂住百官的壓力等你，你也要勇敢些。只要你們心在一處，便沒有什么不敢的。”
“他也是這么說的。”葉寧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葉寧語才發現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個鐲子，質地成色都極好，只是她忽然覺得這個鐲子很眼熟。
想了許久，葉寧語終于想起來了，她在皇后的手腕上看過。不，現在應該叫太后了。
“看來，太后娘娘也很喜歡你。”
“這是他上次讓人送信時，一并送過來的。說太后也掛念著我的治療情況。他立后之事，朝中有太后和他頂著，讓我安心治病。”
葉寧語聽聞，笑著點頭。“既如此，你就更該放寬心思。”
“長姐放心，這些日子我都想過了，心思也越發清明。他既如此待我，我也不會辜負于他。”
“你能想通這個，再好不過。”
“你與白先生回劍南道，不是只見見家人這么簡單吧？”葉寧秋當真聰明得很，很多事一眼便能看出來。
“是，我們準備事后去一趟燕國。”
“燕國？”葉寧秋十分詫異。
“他去燕國尋些東西，我陪他。”
葉寧語沒有全然說出他們此行的目的，倒不是刻意隱瞞，只是覺得這些事關白承之的身世，她不想也不愿與人說道。就算是自家妹妹，葉寧語也不太想。
“長姐，你們現在還沒有成婚，我倒覺得你好像有些新媳婦的樣子了。這跟我認識的長姐可不一樣。”葉寧秋笑著看過去。
葉寧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知道編排我了，看來你這些日子在山上治療得確實不錯。”
葉寧秋低頭笑了笑，又回頭看了幾眼白承之。
身后的兩個男子倒是沒有前面兩個姑娘那般親密，他們像個木偶人一般跟在后面，偶爾才說一句話。
“看她們兩個的樣子，應該是在說你。”江君遙漫不經心道。
白承之點了點頭，“想必是在討論我玉樹臨風的美貌。”
江君遙猛地看過去，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
“江公子怎么了？你要看，大膽看便是。”
江君遙想笑又沒笑，眼中神情十分復雜，有詫異，有惋惜，有不屑。最后，江君遙長嘆一聲。“云表妹那般風姿脫俗的女子，怎會落入你這種人手里……”
“聽江公子的意思，倒是頗為阿云惋惜。只不過現在為時已晚，我們兩個的婚事，那是板上釘釘了。”白承之說著，側頭瞄了一眼江君遙，臉上滿是小人得志的神色。
江君遙白了他一眼。“你一直都是這樣么？”
“什么樣？”
“油嘴滑舌，沒有正形。”
“江公子，白某說的都是事實，哪里就油嘴滑舌了。”
江君遙愣愣地看向白承之，隨后露出一抹苦笑。“若不是我聽過關于南唐尊親王的傳聞，或許真的會被你這個樣子所蒙騙。”
“那你有沒有想過，傳聞也不是真的呢？”
江君遙聽到這話，再一次駐足，目光落在白承之身上。
“我如今一個完整的人站在你面前，豈不更鮮活真實。傳聞有真有假，人也不可能只有一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阿云之間，早已心意互屬。這世上的人說話做事，很多都是表象罷了。唯有心，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白承之笑著說完這一通話，轉頭卻發現江君遙直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
“怎么了？”
“這才是我聽說過的南唐尊親王。”江君遙的神色有些恍惚，他的目光從白承之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前方那個背影。
“江公子放心，我會對阿云好。不敢說生生世世這些虛無縹緲的話，可只要我在一日，便會讓她時時快樂平安。”
“時時快樂平安……”江君遙重復著白承之的這句誓言。眼前的白承之在他看來，依然油嘴滑舌。不過，在說到他們兩個感情之時，他的語言則是如此質樸。
看似簡單的六個字，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能實現。云表妹需要的，何嘗不是一個快樂平安呢？
江君遙忽然就懂了，為什么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再看向葉寧語的身影時，江君遙心里多了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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