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第一狂妃:廢柴三小姐 > 第563章十七年
    怪人吶喊咆哮了許久,低聲囈語,輕歌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卻讀懂了他滿面的痛苦。

    善惡都好,輕歌不再隱瞞。

    她走到怪人的身邊,蹲下身子,與他面對面,看著他的容貌,輕歌不懼,卻是皺起了眉頭,怪人與魘有幾分相像。

    難道怪人就是魘?

    不,不是的。

    魘出生于三百年前,與怪人不在一個時代。

    “我是閻碧瞳的女兒。”輕歌把自己的身份如實告訴怪人。

    她在賭,賭怪人是愛屋及烏,還是恨屋及烏。

    無疑,他是愛閻碧瞳的,卻是恨極了夜驚風。

    那么,對于閻碧瞳和夜驚風的結合體,他要怎么對待?

    聞聲,怪人震住,爬滿螞蟥般傷痕的臉,僵住了,分裂開的瞳孔迷茫著,雙眸空洞,鑲嵌在扭曲臉上的兩顆眼睛,像是兩個拳頭,兩顆血球。

    怪人茫然的掃視了輕歌幾眼,他的心情平復,仔仔細細的端詳著輕歌的臉,和閻碧瞳有七分相似,細看卻又有很大的不一樣。

    輕歌的眼角是往上挑的,張揚濃烈,目光一側,就有母儀天下的風范,咄咄逼人,妖冶如畫,閻碧瞳不一樣,她是冰與火的相融,能溫婉如大家閨秀,也能小鳥依人溫柔似水。

    “你是夜驚風的女兒?”怪人紅著眼眶,顫聲問。

    沉吟片刻,輕歌點頭。

    怪人苦笑,自嘲。

    “你多大了?”怪人冷靜下來,問。

    “十七,快十八了。”

    “十七了?這么大了?”

    怪人有些站不住,身子搖晃,隨時可倒,他皺著眉頭,糾結萬分,“瞳瞳的女兒都十七了?瞳瞳把我關了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啊!”

    輕歌復雜的看著怪人,一面惆悵感嘆世事無奈,一面警戒提防怪人會情緒崩潰對她動手。

    她有她的萬全之策。

    若密室之外的沼澤獸是閻碧瞳的魔獸,對她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靈、魔獸不會對契約者血溶于水的人展開攻擊,當然,也有意外,譬如魔獸、靈獸狂化之類的。

    若沼澤獸沒有狂化的話,怪人逃不出去,沼澤獸會攔截只有兩個可能,怪人與閻碧瞳沒有血緣關系,此為其一,第二是閻碧瞳對沼澤獸下達了命令,堅決囚禁怪人。

    “你是夜驚風的女兒?”怪人的眼里迸射出強烈滔天的殺意。

    輕歌面無表情,罩著一層薄薄的冷霜。

    點頭——

    怪人伸出手,掐住輕歌的脖子,輕而易舉的把輕歌提了起來,粗大的手指不斷合攏,輕歌窒息,喘不過氣來,她拿著煞氣狂涌的明王刀,心臟在顫抖,最后一刻,她會殺了這個人,她的舅舅。

    怪人看著輕歌的臉,徘徊彷徨,眉頭皺成了川字,打著死結兒。

    他恨恨的把輕歌摔在地上,背過身去,道:“你是瞳瞳的女兒,沼澤獸不會傷害你,你走吧。”

    輕歌賭贏了,怪人愛恨交織,無法對輕歌動手。

    “你很強壯。”輕歌試探性的問道。

    她想知道,怪人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有——

    魘的骨頭。

    怪人愣了一下,悲戚,凄涼,“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輕歌問。


    “有筆墨嗎?”怪人另辟話題。

    輕歌搖頭,她的身上,空間袋里,都沒有筆墨。

    怪人在地上撿起了一塊尖銳的石頭,站在一面墻壁前,拿著石頭尖銳的一角,畫了起來。

    石頭與壁面摩擦,發出嗤嗤的聲響。

    時間猶如沼澤水,靜靜流淌。

    輕歌看見,怪人手下的筆畫,栩栩如生,活靈活現,一個貌比潘安城北徐公的男子出現了,風華正茂,劍眉星目,俊逸如斯。

    許久,怪人把手里的石頭丟下,好巧不巧,砸在白骨上,風化了三百年的白骨,被這么一碰撞,碎成了一堆骨頭。

    怪人碎裂的瞳,線路蔓延。

    他指著墻上的男子,說,“是不是很俊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何止是俊俏。”輕歌回答道。

    怪人極其反常很怪異的笑了一聲,“這是我。”

    輕歌并沒有很詫異,當怪人拿石頭開始畫出一個輪廓的時候,她大概就猜到了這是怪人。

    究竟經歷了什么,才讓他面目全非?

    怪人皺著眉頭,問輕歌,“我現在的樣子,很丑嗎?”

    “不丑。”也不好看。

    對于輕歌來說,的確不丑。

    怪人撫摸了下自己的臉,幽幽的道:“原來我在這里待了十七年,你母親送來的干糧,只夠我吃前三年,后來的十四年,我以為我會餓死,可沒有,但我覺得我的身體有了變化,是那種潛移默化日積月累的變化,我察覺不到,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知道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怪人問,“你有鏡子嗎?”

    輕歌搖頭,這個她真沒有,就算有也不會給怪人。

    想想,怪人十七年前是唇紅齒白的少年,玉樹臨風,壓抑了十七年后看見自己面目全非,會不會瘋?

    難說。

    “你想出去嗎?”輕歌問。

    出去——

    怪人茫然。

    待了十七年的地方,突然要走,天下這么大,他該去哪里?

    他的妻子被他殺了,他的妹妹生死不知,而他自己也成了個怪獸。

    人事已非,怨不得誰。

    怪人和輕歌都不知道,邊角處的白骨,醞釀了紫色的光火,很淡很淡,如一種不為人知的魔障。

    怪人苦笑,“瞳瞳不在,我是生是死有何區別,走與不走有何區別。”

    頓了頓,“你說,瞳瞳生死未卜?”

    輕歌似是知道怪人的想法,在怪人的想法還沒實現時,便給了他一個絕望,“粉身碎骨,萬分之一生還的可能。”

    天下的人都說她娘親死了。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在沒有親眼看見瞳瞳尸體前,我不相信她會死,她還說過要放我出來呢。”怪人甜甜一笑,“我就說,我的瞳瞳不會這么狠心,她生死難說,才不會來找我,救我,我要去找她。”

    輕歌看著怪人的臉,抿唇不語。

    若是怪人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會如何?

    哪怕輕歌有心瞞著,出了這個密室,沼澤之地,怪人自己也能想辦法看見猙獰容貌的。

    這個世界,不缺銅鏡,也不缺人心。

    他人不人,鬼不鬼,隔了十七年再出現在世人眼里,只怕會被當做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