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遠處山影重重。
遮天蔽日的夜幕一望無垠,壓得人心沉重,愁者更愁,醉者更欲醉。
兩道身影寂然無聲走在荒郊泥路上。
不知道是夜晚太涼,亦或是心境太冷。
幽冷的氣息掩蓋了腳步,也掩蓋了蛙叫。
原本愛活碰亂跳的小舞,此刻也變得異常安靜。
她老實拉著蘇銘的胳膊,垂著頭靠在他肩頭,眼角還殘留的淚花。
比起蘇銘的鎮定自若,她的神情更加凝重冷峻,如同化不開的冰山。
她很清楚,魂斗羅或者封號斗羅過來,蘇銘定然會面臨巨大的危險。
哪怕能夠安讓無恙,有封號斗羅爭搶,他也一定不可能繼續待在索托城。
而身為十萬年魂獸的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出現在她身邊的。
換句話說,哪怕最好的結局,就是兩人分開。
分開?
難怪要讓我獨立,你是怕有一天不在了是吧~
眼睛余光瞥了瞥蘇銘,小舞鼻子一酸,這次強忍著沒有落淚。
正如他說的,自己已經不在是以前那副樣子,變得更理性更懂事。
剛才她已經哭過,她不會再哭第二次。
至少,在他面前不會~
當了幾年的哥哥,要是還感受不到小舞的情緒,那這個哥哥真是白當啦。
知道她舍不得自己,蘇銘氣笑道,“放心吧,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糟糕。”
“只要你不暴露,那么問題再大也大不了哪里去。”
“既然帶你來了這里,難道我會把你丟下不成?”
“你說真的?不會像上次那樣騙我?”小舞眼里涌現希芒,直勾勾盯著蘇銘。
“上次是意外。”蘇銘斬釘截鐵道。
聞言,小舞擰巴的小臉微微松了些,不像剛才那么沉重。
她知道老哥冷言寡語,說話的字數越少,越不可能在撒謊騙她。
唰~
憂心忡忡的美眸閃過一抹壞笑,小舞忽然間按在了蘇銘的肩膀。
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只手撐起,跳馬似的落在蘇銘背上,雙手拐住了他的脖子。
蘇銘身體一僵,扭頭看去。
那是一張完美無瑕的嬌艷側臉,含粉帶玉,宛如桃花一般綻放沁人的笑容。
小舞咧嘴一笑,月牙兒迷人,“從小到大你還沒背過我,說什么也讓我體驗一次。”
“要是再長大些,你又會找借口糊弄我啦,哼。”
蘇銘正要開口,小舞似乎預判到了蘇銘會拒絕,努著鼻子氣道:
“不準拒絕,你要是敢拒絕,回頭我讓我小弟揍你。”
“我告訴你,你現在壓根打不過他們,保證把你胖揍成豬頭。”
有的人笑,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悲愴。
有的人撒謊,他卻是善良的榜樣。
終究是小女孩,無法完全掩飾內心的情緒~
難得知道寬慰你哥~
蘇銘氣笑搖了搖頭,隨即雙手向后摟著小舞的腘窩,將她背起來。
“走嘍~”
小舞內心滿是甜蜜,如同得到巨大的獎勵,活脫脫偷樂的小女孩模樣。
背著小舞,蘇銘慢悠悠在月光下行走。
在他見不到的背后,小舞喜悅的笑容飛速收斂。
隨后又強擠出抹笑容,似笑非笑,閱盡滄桑。
腦袋瓜如落葉輕輕垂在蘇銘的肩頭,小舞神情自然松適,似乎找到了世間最舒適的枕頭。
蘇銘臉色少幾分輕松,多了幾分凝重。
他并沒有說謊,這次的風波不會小。
1v1斗魂百連勝,最多是戰勝雜牌魂王,體魄、魂力、技法加持,他可以負傷做到。
可1v2斗魂持續連勝,那影響力太大。
因為1v2斗魂,后面絕對會遇到魂王組合。
也就是說,蘇銘需要和兩個魂王交手。
哪怕是雜牌魂王,互相配合起來,也能和魂帝有莫有樣打一場。
蘇銘很清楚,遇到兩個魂王,他的壓力會非常大,需要動用武魂和魂技。
屆時,魂環必然會暴露。
第三魂環萬年魂環?
如此曠古爍今,足夠將大陸高等級魂師的目光吸引過來。
那時風云際會,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看來只能加速提升精神力,把渾元拔刀斬第三層學會才行。”
內心念頭一起,蘇銘眼神越發堅定。
思緒所想,不知不覺…
二人已經回到史萊克學院所在的村子。
肩膀一聳,見小舞睜著眼睛,蘇銘瞬間送手。
前者無奈撇嘴,不情不愿從背上躍了下去。
正要往學院去時。
撕裂聲響起,蘇銘和小舞內心一驚,不由看向樹林。
聲音很細微,可以聽出是一男一女。
男聲慌張心虛,女聲冰冷漠然。
“竹清,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那你可曾想過我會如何?”
“我…”
“作為男人,你拋下了所有,對嗎?”
隨著最后一句冷冷的嘶聲落下,樹林中亮銀色閃爍,刀光劍影橫飛。
唰唰——,樹皮粉碎的聲音刺啦刺啦作響。
仿佛有一頭猛虎,正用虎爪撕裂大樹,發泄著內心的怒火。
“哥,這是竹清的聲音。”小舞內心一急。
雖然朱竹清性格冷淡,但作為唯一的室友,她可不能坐視不管,讓她被人欺負。
蘇銘搖了搖頭,糾正道,“不止,還有戴沐白。”
回想著剛才的話,小舞面露驚異,“這么說,他們之前就認識?”
蘇銘點頭,隨即擺手道,“行啦,你先回去吧,這事我來處理。”
說著,蘇銘邁步向著樹林走去。
生怕蘇銘搞錯啦,小舞追上來提醒道,“哥,你記得幫幫竹清唄,她人還不錯,至少比那個戴沐白強。”
提到戴沐白,小舞有些來氣,厭惡地撇了撇嘴,“那戴沐白每次見到漂亮女生,眼神都不正常,就和以前的蕭塵宇一樣,讓人惡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難得能意識到,蘇銘啞然失笑,有些欣慰,“我還以為你沒有一點察覺,看樣子是我想多啦。”
“我又不是瞎子。”
“行啦,我就不去湊熱鬧啦,免得越幫越忙。”
推了推蘇銘,小舞背手向后,長長的蝎子辮宛如波浪在腰際起伏,窈窕可人離去。
“惡人還得我來當啊~”
內心一嘆,蘇銘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向著樹林而去。
……
唰!
凌厲的利爪在身邊掃過,戴沐白內心一緊,連忙向后躲避。
刺啦一聲,樹皮宛如沙子般在眼前飛濺。
飛沙走石,草木橫飛。
面對朱竹清的攻擊,戴沐白只能邊擋邊退。
他內心的火氣越積越多,眼神也沉了下去。
唰!
忽然間,衣袖被撕碎,露出血色的抓痕。
見朱竹清既然如此不留情,戴沐白怒火攻心,眼神也被鮮血染紅。
“朱竹清,你要是再動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轟!
白光涌出,剛猛霸道的魂力將之震退,戴沐白渾身肌肉暴起,兇厲的虎爪彈射而出。
腳底,兩黃一紫。
魂環在躁動,似乎隨時都會發動魂技。
面對這一幕,朱竹清沒有絲毫膽怯,眼神反而更加冷冽。
尤其是戴沐白武魂附體的模樣,更是宛如一根刺!
為什么?
為什么會是他擁有這樣的頂級獸武魂?
辛苦努力的我,卻只能淪為皇權爭奪的附屬品?
為什么,我要因為別人的軟弱付出生命的代價?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
朱竹清冰冷的眼神瞬間赤紅如血,瘋狂朝著戴沐白進攻。
不。
這不是我的命運。
這樣的命運,我絕對不能接受!
似乎想要將三年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她雙手尖刺狀的利爪狂風亂舞。
無數道紫色利刃向著戴沐白切割而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雙手的速度更快,更像是一道龍卷風,切割著路上的所有的阻礙。
叮叮當當——,無數火星從戴沐白外表激射。
沒人數得清楚到底有多少次攻擊,戴沐白處境似乎極為艱難,仿佛下一秒就會別切成爛泥。
但細看就會發現,哪怕是朱竹清所有攻擊都落在一點,依舊沒有對戴沐白造成任何的損傷。
畢竟。
大魂師的第二魂技,怎么可能破開魂尊的第三魂技。
百年魂技在千年魂技面前,只能是撓癢癢。
沒錯,朱竹清此刻使用的真是她的最強魂技,幽冥百爪。
而戴沐白,也用出了第三魂技,白虎金剛變。
“夠啦!”
“是你們朱家需要皇室!”
“難道你以為我生來就愿意接納聯姻嗎?”
嘴里發出一道厲喝,戴沐白額頭青筋暴起。
金色的虎爪氣息暴虐橫掃,只看到一道弧形的金光劃破。
白虎本就是頂級獸武魂,以霸道的攻擊著稱,而朱竹清的武魂只是幽冥靈貓,怎么可能與之抗衡。
哐當——,交織的利爪頃刻間被劈開,鮮血迸射。
朱竹清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力量,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著后方斜飛而去。
她前胸血爪痕撕裂,鮮血順著皮衣流下,看樣子傷勢不輕。
砰!
正當朱竹清以為自己會重重落地時,想象中后背石塊撞擊的硌人感感卻并未出現。
唰!
朱竹清扭頭看去。
通過點碎的月光,她依稀可以看到半張人臉。
他白皙的肌膚不含血色,雙頰刀削斧鑿,清冷俊朗,點墨般的眸子似乎有金色光芒浮現,刺痛眼球。
嘩!
一堆干柴被點燃,將漆黑的空間照亮。
黑暗中,三人身影緩緩浮現。
咳咳,朱竹清喉嚨一甜,粘稠的血液從嘴里溢出。
胸口的劇痛讓她無法站立,連忙捂著傷口躬身半蹲下來。
砰!
蘇銘劍指一點,精純的魂力從朱竹清后背涌入,替她封堵前身的傷口,以免流血太多。
“蘇、蘇老師,這事和你無關,還請不要多管閑事。”
戴沐白臉色紫青,似乎并不愿意見到蘇銘來這里。
換了任何其他老師,他都熟悉,唯獨此人。
蘇銘面無表情道,“我要是管,你打算拿你皇子的身份來威脅我?”
“你…”
戴沐白頓時語噎,有些惱羞成怒。
七寶琉璃宗力量比他這皇子還大,連寧榮榮都敢得罪,又怎么可能怕他。
蘇銘擺了擺手,漠然道:
“我來也不是想和你吵。”
“我這人向來以理服人。”
“今天,只是來辯辯理這個字而已。”
說到最后,蘇銘平淡的眼神流露出銳利的光芒。
“戴沐白,作為一個旁觀者,這事確實是你太過分啦。”
“為什么你覺得自己逃不開命運,為什么你覺得自己會是輸家?”
轟!
往傷疤被揭開,戴沐白臉色一片鐵青。
“你懂什么?!哪怕是我再努力,也無法抵消年齡上的差距。”
“你體會過一直失敗,還要面臨死亡的痛苦嗎?”
“作為一個外人,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取笑我?”
氣急敗壞之下,戴沐白宛如瘋魔般對著蘇銘怒吼起來。
因為過于激憤,他憤怒地揮動利爪將周圍脖子粗的樹全部切斷,臉上青筋宛如蛛網般暴起。
此刻的他,那還有半點皇子的高貴風度,倒像是市井無賴在耍酒瘋。
這一幕,看得朱竹清都眼神發愣,沒想到戴沐白竟如此的窩囊。
你選擇放棄,難道就要拉我一起下地獄嗎?
蘇銘也并沒有立馬搖頭反駁,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難處。
但一昧的逃離,真的能夠接覺問題嗎?
眼神中透著幾分悵然,蘇銘喟然長嘆,緩緩開口道:
“至少在你手里,你還能看到絲希望,真正讓人絕望的,是生下來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你說的沒錯,我無法站在我的角度,去質疑你、去否定你所做的一定是錯的。”
“也無法以我的實力說努力修煉一定能讓你超越你哥哥,因為你會覺得每個人會有他的不同。”
語氣微頓,蘇銘話鋒也變得凌厲起來:
“但作為男人,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的所作所為,讓男人不齒!”
“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欲戴王冠,也必承其重。”
“別拿什么狗屁命運說事,若是命運不公,那就和它斗到底!”
“哪怕最后失敗,又有什么關系?”
“沒人會說你輸給你哥哥,也沒人會說你膽怯輸給自己。”
“所以,戴沐白,你到底在怕什么?!”
爆吼聲宛如炮彈炸響。
驚得林間鳥獸亂竄,也欲驚醒裝睡的某人。
戴沐白整個人瞬間呆住。
不知過了多久。
兇神惡煞的他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似乎想讓自己冷靜清醒。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戴沐白羞愧跪倒在地,忍不住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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