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陳東呢喃背誦的速度越來越快，行云流水，毫無滯澀。
他周身被魔性黑氣籠罩著，腳踩幽冥地獄，頭頂大鼎匯聚而來的天下氣運，胸前“人皇氣”金光隱現，更遠處還有陳道君迎戰的上蒼金光大手，也有遮天蔽日的純白色南明離火。
絢爛的光芒，盡皆印照在他的身上。
儼然讓他現在的狀態，變得極為詭異，光怪陸離。
明明深處在“壓身問心”之中，卻毫無半點“壓身問心”的狀態。
問心自證的緊張窘迫，盡皆被宣泄爆出的魔性抵消。
以最輕松的狀態，迎戰著最艱難的“壓身問心”。
而現在，卻又以最癲狂的狀態，行云流水的呢喃背誦起了《道德經》。
整個呈現在陳東身上的，就是一種割裂感，一股股力量，相互之間本該是最為克制的，卻又在陳東身上平衡到了一個極為融合的狀態。
任何一股力量，落到人的身上，都是足以身死道消的。
可這一股股力量在陳東身上達到完美平衡的時候，卻給予他營造出了一種最輕松隨意的狀態。
當年他背誦《道德經》，是道心種魔剛起，陳道君期待他能以《道德經》壓制魔性，但最終一件件事卻回天乏術，導致他魔性深重。
但陳東經歷了剛才的“壓身問心”，追憶童年點滴，卻幡然醒悟，魔性其實早已經在他童年時代，以連陳道君都不知道的方式，悄無聲息的根植在了他的體內。
一切……早就被算計好了！
但此時，他背誦起《道德經》的感覺，卻與曾經為了壓制“道心種魔”時的背誦感覺，截然不同。
遼闊深遠的氣息。
讓他此刻快速背誦的時候，在“人皇氣”的催動下，卻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天下各處的一切。
一草一木，飛鳥走獸，乃至每個人……
這種感覺很玄妙。
仿佛不再僅僅局限在“人”的范疇，而是站在了更高的維度，俯瞰天下一切，又以極其微觀的手段，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個生靈的感受。
是人而又非人。
人皇至尊。
而這樣的改變，也讓陳東成為了天下人族誕生之后的唯一。
魔性洶涌。
隨著陳東背誦《道德經》感受著天下生靈的同時，他的魔性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愈發的強勢起來。
轟，轟，轟……
一股股魔性已然不滿足單單只從陳東體內宣泄而出了。
而是以一種霸道蠻橫的姿態，直接化作一道道粗壯如山的魔性黑氣龍卷，拔地而起，沖霄裂帛。
面對霸道絕倫的魔氣，天下殺伐至尊。
一道道魔性黑氣龍卷沖天而起的時候，遮天蔽日的純白色南明離火都盡皆被撕裂。
宛若一柄柄漆黑利劍，硬生生的在南明離火這塊光潔“布匹”上撕裂出了一道道豁口，那一道道漆黑之色，卻是天下奪目，蓋壓一切。
“嗯？！”
正與三只金光大手分庭抗禮的陳道君，此時已然不顧一切，口鼻中發出一聲驚咦的同時，竟是直接回頭看向陳東。
他染血的嘴巴，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神卻激動熾烈。
出手……了嗎？
那位執棋布局者……終于出手了嗎？
陳道君有些不敢篤定，但此刻陳東身上的變化，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甚至已經超出了陳道君的認知。
明明該是最沖突，最差的狀態，卻是在此刻，隨著陳東安靜下來，唇齒輕啟，卻是以魔性狂暴，彰顯出了反壓上蒼天威的霸道姿態。
“東兒……在呢喃什么？”
陳道君眉頭緊皺，哪怕是他此刻分心窮盡耳力，明明和陳東相距不遠，卻依舊無法聽清陳東嘴里的呢喃。
他不知道陳東到底在經歷什么。
他也不知道陳東到底在呢喃什么。
他更不知道那位執棋布局者，到底有沒有執棋落子。
但他知道……變化起了！
“護道天下，天下有望當興，該人道興！”
陳道君染血的嘴唇咧嘴笑了起來，肆意激蕩，裸露出來的牙齦也遍布鮮血。
而此刻。
他渾身都在顫抖，白發狂舞，衣袍激揚。
他身上的氣勁，猶如奔騰大河瘋狂涌動，猶如決堤江水，爆發出海嘯一般的勢頭，瘋狂從他體內洶涌而出。
手中的軒轅劍。
震蕩嗡鳴的越發厲害。
劍吟龍嘯，似乎能夠貫穿一切，響徹天下。
“給老夫，破！”
陳道君一聲叱喝，響徹天下。
轟隆！
軒轅劍的磅礴劍氣，猛然一震，轟然將三只金光大手震得崩潰碎裂。
無盡的金光，宛如漫天飛雪般，四散飄零。
陳道君本就放棄了理性，決然赴死一戰。
此時看到陳東身上掀起的變化，他更像是將死之人，猛然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這位天下第一，目光熾烈，如昭昭烈日。
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都在天路之上，迎向天門，節節攀高。
殺伐凜冽。
霸絕恐怖。
他抬手執劍，劍指天門：“上蒼，請繼續！”
與此同時。
茫茫大地上。
姜大爺如行尸走肉般佇立著，相較于陳道君的尚且殊死一搏之力。
他，卻早已經無計可施。
這位姜家家主，本該履行著姜家扶天下于將傾的使命責任。
卻是被這一次踏天路，徹底壓滅了信心。
弱小！
無助！
絕望！
……
可當他看到陳東周身魔氣如龍，沖霄裂帛，撕裂南明離火的時候。
他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晦暗空洞的眼睛快速地聚焦。
“又出現了什么變故？”
姜大爺有些恍惚，但重新聚焦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明亮。
他的目光循著撕裂南明離火的魔性黑氣龍卷，緩緩向上，向九霄更高處。
突然。
他瞳孔驟然緊縮到了極點。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從姜大爺嘴里發出。
他的視線中。
九霄之上。
那一直與天門抗爭，且不斷回響遠祖之聲的巨大紫氣漩渦。
此時卻有了變化。
不再如之前那般順時針旋轉。
而是徹底凌亂起來。
磅礴紫氣，遮天蔽日，只是相較于天威的霸絕，紫氣更顯低調，甚至一直給人一種被壓制了的感覺。
但此刻，它終于有了變化。
無盡紫氣于漩渦中，雜亂無規的旋轉著，且速度極快，仿佛風暴亂涌。
但隱約……又覺得這樣雜亂無章的涌動，好像又帶著某種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