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保舉之人,喚作羅奴兒,他的先祖乃是跟著太祖武德皇帝皇帝打過江山,立有戰功,忠臣后裔,此人必然可信!”
道君天子趙佶一邊聽著一邊題字,不時,終于提完了最后幾個字,舒展筋骨,韋小寶趕緊幫著伺候,拿來玉龍筆架。
“羅奴兒?有些熟悉,我是知道的,聽說皇城司有這么一個人,據說是皇城司的鐵釘子,不貪污受賄,不敲詐勒索,為人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說來倒也是個好漢。”
“你去皇城司一日,并未結黨營私,更無認識之人,這個羅奴兒身份清白,對我忠心,可見你推薦此人并無私心,準奏!”
韋小寶低頭奸笑:這羅奴兒我必收服,趙佶,你想多了,天下對你忠心之人不超過一個,哈哈哈哈!
“多謝官家信任!”
道君天子趙佶忽然轉頭看向韋小寶的雙眼試探道:
“韋愛卿,我那端王府如何?比之尋常住宅可壯觀了許多?你可喜歡?”
韋小寶知道道君天子趙佶還在試探他的野心,故而趕緊低頭搓手恭敬道:
“官家,端王府乃是官家潛邸,下臣不過一介草民,自然不敢妄動,如何敢去住。”
“小寶雖然得官家寵信,但未有天子圣敕,不敢貿然僭越,要不然小寶也不會住在外面的破舊院子里。”
“端王府乃陛下曾經住過的地方,沾有龍氣,小寶倒是想呼吸一二,必然延年益壽,提神醒腦,然畢竟是官家的東西,小寶思量再三,不敢僭越。”
道君天子趙佶試探完畢,對韋小寶的回答滿意至極,十分欣賞的看著韋小寶點頭道:
“好個韋小寶,倒是我小覷了你,本以為你是靠著李師師上位的外戚,斷然沒想到你這廝知輕重,懂進退,嘴巴伶俐,殺伐果斷,忠心耿耿,偏偏還會討我歡心。”
“我不會再懷疑你或者如何,你也不必多想,那端王府你去住便好,此乃王權特許,現在下圣敕丹詔將端王府正式賜予你,近日就搬進去住吧。”
韋小寶聽了歡喜不已,心說自己在東京之地終于有了可以住的地方,而且還是道君天子趙佶住過的府邸,雖然犯著忌諱,有僭越之嫌,但是這是道君天子趙佶第二次賞賜給他,再要是不受,顯得有些虛偽。
再者韋小寶心中憋著一股火:
這皇帝老子你個昏君趙佶都能當,我韋小寶如何當不得,潛邸,潛邸,沒準老子以后也能當皇帝!
韋小寶歡喜不已,趕緊對著道君天子趙佶再度磕頭謝恩,道:
“下臣定當盡忠竭力,忠心耿耿,以死相報,不負圣恩。”
道君天子趙佶當即筆走龍蛇,正式寫下賜宅詔書。
端王府乃道君天子趙佶潛邸,尋常之人自然不敢擅入,便是當今太子、其他皇子都不敢入住。
誰人敢住,便是有造反之心,僭越之意,可韋小寶多次得到道君天子趙佶信任,也就不哦啊了。
道君天子趙佶先前試探韋小寶,如今再又試探,此番下詔,韋小寶自然洞察其心。
如此隆恩厚賞,必然惹得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六賊嫉妒惱火,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
韋小寶與文官斗爭激烈,不過是道君天子趙佶以一宅之利,換他趙官家一世逍遙罷了,帝王心術,平衡手段,韋小寶也猜到了不管自己如何忠心,一旦住過潛邸,未來時候道君天子趙佶想殺他的時候,這就是提前準備好的罪證。
好個奸猾的道君天子趙佶,端的畜生不如!
韋小寶領了圣敕丹詔,再度拜謝之后,雖然沒有得到夢寐以求的進士身份,天子門生,但好歹度過此劫,并且令道君天子趙佶比之前還要信任自己。
疲憊不堪的韋小寶昏昏然走出了萬壽亭,全身酸麻難受,好不痛苦。
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可謂如此。
一言定生死,一語定富貴,一錯悔終生。
無論賞罰生殺,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韋小寶從萬壽廳走出來時只感到茫茫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
仿若廳外天地是萬壽廳可以萬歲,身后萬壽廳是森羅殿,差點要命。
韋小寶多次清醒,好在自己心細如塵,嫉惡如仇,且天下第一滑頭,擁有曹孟德的謀略、韋小寶的利嘴,最是看透人性的心思。
今日這才萬幸撿了這一條性命。
不過今日通過此事,韋小寶也徹底搞清楚更是可以拿捏趙佶老兒的心思和想法,了解了其人的做派,這個狗皇帝趙佶怕的是手下無人忠心,懼的是威脅皇權,擔心的是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
韋小寶只要順著道君天子趙佶的心思辦事,只要照此行事,前途無憂。
韋小寶望著萬壽天外的星空不無感慨道:
我韋小寶心思深重,城府極深,來此大宋,本欲壯懷激烈,瞻仰古人遺風,弘揚我華夏風骨,成就功名,好名留青史,也不枉來此一遭。
持兵刃,破方臘,擒宋江,滅女真,收遼國,深入塞北,直抵遼東,打通西域,縱橫天下,頗不負大丈夫之志也。
再有七年時間,便是千古遺恨,漢人心中永遠抹不去的傷痕:靖康之恥。
我韋小寶身為華夏好男兒,本欲逍遙一生,怎奈如今山河破碎,百姓受苦。
如今有權有勢,手中暗中積攢了些許力量,我當立下大志:
吾將馳領雷霆,震怒域外之土,不辱此生!
可嘆這道君天子趙佶望之不似人君,只為驕奢淫逸、貪圖享樂,寵信小人,致使江山頹唐,百姓可憐,金人入關。
韋小寶來此數月,見天下這般,本欲逍遙一生,卻私下立下三大愿。
第一愿,便是能挽救北宋,統一四海,再造華夏風骨。
如若不能,便是第二愿,鏟除滿朝奸佞,整頓大宋吏治,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可惜禍根、貪官之源頭具在天子本身,前兩個愿望目前斷不可行。
第三愿,便是徹底掌控皇城司內部,大權獨攬,使耳目監察大宋乃至于遼國、西夏、西北吐蕃,帶到天下大亂,域中為誰人之天下,猶未可知,到那時便可渾水摸魚,成就萬世之基業。
“如今皇城司徹底在我手,大權獨攬,日后且看我手段如何,好生收拾一番這些牛鬼蛇神。”
韋小寶一邊走一邊心中正盤算著,正巧前方來了七人,正是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梁師成、太尉高俅等奸佞小人。
“喲,還真是巧啊!各位大人來的早,小寶有禮了。”
韋小寶自然不會在敵人面前露出頹然的模樣,立時抖擻精神,瞬間春風得意,拱手而立,似有挑釁之意,權當是做給萬壽廳里面的道君天子趙佶看的,看他韋小寶如何與文官勢不兩立。
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等奸臣赫然看到韋小寶這廝竟然敢在他們面前如此囂張,最為吃驚的是韋小寶到現在居然還沒有死,心中甚是疑惑,對其厭惡,更勝從前。
“哼!韋大人休要得意,我等至此,必取你項上人頭,汝死期將至!且看我等手段!”
韋小寶直覺他們好似在放屁,便得意浪笑:
“各位大人臉皮端的厚實,三番五次加害在下,如今又恬不知恥來說出這等可笑之話語。”
“且聽好了,若是我韋小寶再不出手,倒顯得我韋小寶是個色厲膽薄、外強中干的無能小人!”
“小寶好心提醒各位,日后切莫落在我手里,落在我手里!教你們不得好死!全家必被誅滅!”
宰相蔡京呵呵一笑,捋著胡子倒也不怒,看待韋小寶猶如看待死人,只是得意嘲笑道:
“好個賊配軍!農家出生的鄉野驢鳥,不知死活的猥瑣蠢物,干的殺人越貨的勾當,也敢在我等面前賣弄,也配跟我等斗智謀?若比弄權,你這蠢物,跟我等相比,還嫩的很呢。”
韋小寶來后來者,自然知曉一個道理,那便是縱觀歷史千年,最可怕就是那種只會弄權而不懂治國的人,這種人一旦出現,輕則王朝頹廢、百姓苦不堪言重則天下大亂,黎庶飽受兵燮之苦。
而北宋六賊蔡京、童貫等奸賊卻引以為傲,恬不知恥,端的可笑!
韋小寶聽著搖桿笑傲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
“順勢者得天下,然天下皆被逆勢者所破,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小寶一腔熱血,只求一搏,勝敗不到,立時不可知也!”
“鹿死誰手,只在事在人為!”
“各位老匹夫!告辭!”
韋小寶輕拂衣袖,搖晃著腦袋,瀟灑無比的退出艮岳。
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太尉高俅、梁師成等奸賊見韋小寶竟然如此得意狂妄,不禁嘴里咒罵不斷:
“韋小寶這地獄的小鬼也敢和我這西天真佛斗法!簡直可笑!十分滑稽!”
“韋小寶這等大奸似忠的偽君子竟然滿口仁義道德,好似我們忠君之臣才是是奸佞一般,真是恬不知恥!”
“好個韋小寶!屎殼郎趴鞭梢——只知道騰云駕霧,不知道死在眼前!且看我等如何收拾了他!”
站在萬壽廳內偷看的道君天子趙佶洞若觀火,一目了然,更是歡喜不已:
在寡人的操作之下,韋小寶和這些權勢滔天的文官們果然勢成水火,各不相容!
你們斗吧!快點斗起來!死人才好!你們斗的越是激烈,對寡人越是忠心!寡人的皇位也就越穩固!
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太尉高俅、梁師成等七人站在萬壽廳外求見道君天子趙佶。
道君天子趙佶見他們來的人多,又是七嘴八舌,說的又是喊打喊殺之事,害怕攪了他一會私會李師師的大好心情,便傳令下去,只讓宰相蔡京一人進入萬壽廳與他說話。
宰相蔡京剛一進萬壽廳,立刻跪下,嘴里滔滔不絕,氣憤難當,列數韋小寶在皇城司做下的各種惡事。
“韋小寶這廝端的目無王法!官衙內敢當眾誅殺同僚,我大宋開朝以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此事早已傳遍了東京乃至于整個大宋,旁人聽了可謂是人神共憤,尤其是天下士人,直覺這韋小寶端的該死!”
“老臣請求陛下,如不殺了韋小寶,恐難安撫百官之心,天下百姓之心。”
道君天子趙佶也懶得跟廢話極多的宰相蔡京浪費唇舌,直接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呵斥道:
“你休要廢話,韋小寶那廝做人做事端的莽撞粗魯,不過我聽說被殺之人,叫什么聞一達的人,什么石什么的,其中有一個人是今日來的你們七個人的門生故吏?”
“不僅在你的手下當過文官,還在童貫手下當過武將,可有此事?”
“你與童貫二人,皆已經位極人臣,享盡人間富貴,如此權勢滔天,竟然還要染指皇城司,是何用意?意欲何為?如實告知!休要瞞我!”
宰相蔡京老爾倪辣,思慮著實老道,聽聞此言不但不驚懼,反而淡然回道:
“官家,老臣以及外面的童樞密、高太尉等人皆是陛下一手提拔抬舉成人的心腹大臣。”
“我等推薦之人不管何人,可都是官家的人吶,官家休要聽韋小寶那廝挑撥!”
道君天子趙佶心中還有遺恨,那就是對之前宰相蔡京、樞密使童貫等人聯合百官逼宮誅殺韋小寶的事情至今念念不忘,魚梗在喉,看著宰相蔡京氣憤道:
“蔡太師,你當我忘了?還是你忘了?那之前爾等逼迫寡人誅殺韋小寶的事情又如何解釋?”
宰相蔡京正欲解釋清楚,說個明白,萬壽亭外一個黃門飛也似的跑到了內侍省都都知楊戩旁邊。
內侍省都都知楊戩雖然知道會打斷宰相蔡京陷害韋小寶,但是事關重大,伺候好道君天子趙佶才是最大之事,便也不通報,急急闖入萬壽廳內,在道君天子趙佶耳邊低語一番。
“官家!官家!好事!詩詩姑娘派人通報,身體已然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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