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澤轉頭向王承恩問了句話。
“龍虎山張天師來了沒?”
王承恩應聲“龍虎宗五十二代天師張顯庸,已在殿外等候召見。”
看了眼殿門外的李云澤,淡然一笑“來了就好。”
他的目光,掃過了奉天殿內的眾人。
“山主海主們,站到左邊去。”
所謂山主,大多指那些做茶葉生絲生意的萌芽資本家。
因為通常包山,所以稱之為山主。
而海主的話,主要是有船跑海外貿易的,順帶著幫鄭芝龍那種海寇銷贓。
因為跑海,所以稱之為海主。
大殿內的山主海主們,大約有二十余人,面面相覷之下還是順從的站到了左邊。
“爾等參與謀逆,罪責是免不了的。”李云澤直接打消了某些人的幻想“朕這里有個可以續命的機會,爾等可愿接受?”
黃文煥第一個跪下行大禮“謝陛下恩典。”
眾人醒悟,紛紛行大禮。
“只是續命,不是免罪。”李云澤微微搖頭“爾等組成一個宣講團,在江南各地一縣一縣將諸多逆賊謀逆之事,向著當地百姓們仔細講述清楚。”
“勛貴,文武,士紳,惡僧,反王們的滔天罪惡,通過爾等親身參與之人之口,讓江南百姓們了解清楚,不至于為奸人所蒙蔽。”
“宣講結束之后,爾等編入軍中敢死營。逢戰當先,斬敵軍甲士首級者,可免死罪。”
有些遺憾的李云澤勸說“這可是苦差,換做是朕,寧可直接上刑場,省的各種折騰最終還是死在戰場上。”
戰場上陣斬敵軍甲士首級者,可免罪。
這句話聽著好似輕快,實際上那叫一個百死一生。
敢死營那就是炮灰,上了戰場沖在最前面,基本上不可能活著回來的那種。
而且還要取甲士首級。
那可是甲士,能披甲的都是精銳,首級那么好取的話,還打什么仗。
正因如此,在李云澤看來這么費力飛折騰,還不如直接上刑場一了百了算了。
毫無疑問,他低估了人對于求生的渴望。
又是黃文煥帶頭重重叩首“草民謝陛下恩典!”
山主海主們,哪怕是失去了一切,哪怕還要上戰場當炮灰,可全都隨著黃文煥叩首。
有機會的時候,一定要抓住啊。
嘆了口氣的李云澤,將目光看向了那些士紳們。
說是士紳,實際上就是各地的大地主,最差的也是家中田地萬畝起步。
下一步就是整頓江南田地的李云澤,對他們可沒什么好多說的。
直接揮手招呼錦衣衛“押下去,明天上刑場。”
李云澤解決土地兼并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可能的將大地主們的田地收歸自己名下,成為皇莊。
然后永久性租借給百姓耕種,可以子孫繼承的那種。
因為是皇莊不可買賣,從源頭上斷了兼并的可能,算是他在這個時代里抑制土地兼并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如果不是要拯救大明,那李云澤肯定是直接把大地主們全部掃掉,然后分田分地。
正因如此,所以對待大地主們沒什么好多說的。
田地沒收,人送上西天取經之路就完事。
到了最后,才是那些大師們。
“叫張天師進來。”
龍虎宗五十二代張天師張顯庸,進來就是恭敬行禮。
李云澤有些意外的是,他穿的可是紫色道袍。
不愧是當代張天師,身份有夠高的。
“那邊那位。”李云澤努嘴示意“認得不?”
張顯庸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弘度大師,看著那張已經徹底腫脹起來的大臉,咧著嘴強忍著笑容“看著有些眼熟,這是豬頭大師是哪位?”
“一個刺王殺駕的逆賊罷了。”李云澤的手示意那些大師們“這些都是。”
這邊張顯庸當即拉起了格調“逆賊該死,罪無可赦!”
“不止呢,他們還做著九出十三歸的生意。江南各地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他們逼的家破人亡。”
“敗類!”張顯庸恨恨的跺腳“真是敗類!”
李云澤擺擺手“天師無需如此生氣,明天他們就要上路去西天取經了。朕找你來,是想讓你龍虎山出面領頭,率各處道門清查江南寺廟腌臜事,你可愿意?”
前后眼都笑成菊花的張顯庸,神色恭敬的行禮“天子命,不可違。”
道門與佛門的那些事兒,糾纏多少年了,全天下都知道他們不對付。
現在抓住了機會,那還不得死命的下手。
李云澤起身離開“就這樣,各自上路去吧。”
血盟案還有最后的大頭沒有結束,那就是藩王。
這是一個大坑,李云澤打算把江南各地的大地主們都給埋進這個坑里去,再順藤摸瓜的整頓宗室。
天色微微放晴,肆虐了一整晚的狂風驟雨總算是逐漸消停下來。
略帶一絲清冷的陽光,隨著微風透過窗戶灑入房間。
睜開眼睛的李云澤清醒了會,推開壓身上的糧倉起床穿戴。
看了眼看在沉睡的妹子,李云澤面露疑惑“這是誰啊?”
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出門去洗漱。
原本李云澤是要對大地主們下刀的,可狂暴的天氣卻是讓他憂心不已,臨時決定去海邊督促救災。
順帶手的,把已經到貨的漁船,海產處理工廠,罐頭工廠等設備安置在那邊。
原本他是打算把這些東西都安置在天津衛的。
可江浙這邊遭了臺風,無數漁民失去了生計,那就只能是優先考慮這里。
天津衛那邊,只能是等下一批設備船只到位再說。
這些東西看似簡單,沒什么技術含量。可價格卻是不便宜,花掉了李云澤不少的米。
他想要買的東西很多,單純依靠黃金...是時候考慮新的財源了。
李云澤手中的白銀很多,連續不斷的抄家下來,幾千萬兩都有。
問題在于,白銀價格太低了,低到他自己都是從現代世界買便宜的工業白銀過用。
銅在現代世界里也很值錢,他手里的銅錢也很多。
可這是大明百姓們最主要的日常貨幣,真要是把銅錢都給融了拿去出售,毫無疑問的會引起混亂。
他最先考慮的是古董字畫。
這些東西那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現代世界拍賣的價格不低。
問題在于,東西拿過去差了四百年的時光沉淀,壓根就賣不出去。
而且現代世界里如果有相同的東西,還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至于說大批量的糧食出口什么的,大明百姓自己都還餓肚子呢,哪來的余糧賣。
礦物什么更別提了,這個時代的開采能力與產量來說,那就是用命換錢。
他能買到先進的采礦設備,可能用的采礦工人卻是找不到。
考慮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財源。
想的頭疼,干脆以后再說。
帶著三營龍驤軍,一路快馬加鞭趕赴江浙海邊。
長期策馬的李云澤,騎術已經是精進了許多。
雖說大腿磨的生繭,可至少已經能夠自己策馬奔波不至于掉下來。
馬上皇帝說著好聽,可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這一路上風雨不斷,也是遇上了好幾撥前往應天府報信的使者。
據使者所言,江浙之地海浪滔天席卷大地,房舍人口牲畜損失極大。
越是靠近江浙地,李云澤的臉色也就越發的難看。
雖說是做了許多的準備,可損失之大還是超出了他的承受底線。
“可別有人乘機伸手,朕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
一路趕到紹興府的時候,臺風已經遠離,入目所見皆是一片澤國。
到處都是被水浸泡的爛泥地。
房舍被摧垮,農田全都淹沒在了爛泥地里,水坑里泡著各種牲畜的尸骸。漁民的船只甚至都有被掀翻到山上去的。
百姓們凄凄慘慘,目光之中滿是絕望。
大明這里可不像是現代世界,遇到天災會有各種救援與捐助。
運氣好的時候會免些稅,運氣不好的時候該交的稅一點都不能少!
遇上心狠的衙門,才不會管你衣食無著活不下去,他們做事的標準就是看能否收的上來足夠的錢糧。
李云澤深吸口氣,策馬直奔府衙。
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拿出錢糧物資來救災才是硬道理。
紹興府衙倒是沒倒在臺風之下,李云澤過來的時候,衙役們正在往外舀水清理雜物。
“爾等不去救災,在這忙個什么勁。”
李云澤揮舞馬鞭喝問“知府何在?”
能做衙役的,眼力見必然不錯。
見來人數量眾多甲胄鮮明還都騎著高頭大馬,情知是大人物。急忙應聲回話“府尊大人正在衙內休息。”
懶得多說的李云澤,直接策馬闖入了府衙之中。
府衙后宅傳來絲竹之聲,策馬而入的時候就見內里正在宴飲唱曲。
“何人如此大膽?”醉眼迷離的府尊大人晃悠著手中的酒杯“來人,趕出去。”
府尊喝醉了,衙役們卻沒醉。看到大群甲士闖進來,無人敢于上前送死。
手持馬鞭的李云澤詢問“倪元璐何在?”
有人急忙應聲“倪御史去了受災最重的余姚縣,不在此處。諸位將士若尋倪御史,自去尋之就是。”
看著擺放在案幾上的水果罐頭,面色鐵青的李云澤,伸手抽出了身旁駱養性的繡春刀。
“萬歲,讓臣來!”
駱養性等人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勸阻“會污了萬歲之手啊。”
皇帝想干掉臣子沒問題,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直接動手的話,那就大失身份,還會在史書上留下殘暴之名。
“滾開。”
簡單兩個字,就嚇的駱養性等人退讓。
園內沒喝醉的文武聽到喊萬歲,已經是嚇到腿軟。
而那滿臉通紅的府尊,依舊是搖頭晃腦的呼喝“怎么停了,繼續唱啊。”
拎著刀的李云澤緩步走到他的身前,目光微冷“為何不去救災?”
“救什么救?老天爺讓那些黔首們破家遭災,此乃天意。我等讀書人,豈可違背天意?”
瞇著眼睛的府尊打量著李云澤“你是誰啊~”
坦然一笑的李云澤,堅定的舉起了手中的繡春刀。
“我是老天爺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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