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若的一瞬間,蕭鉞臉上惶惶不安的神情就冷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刻不是蕭鉞,而是北燕太子。
而北燕和他爹爹,可能需要他。
“好。”
蕭鉞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自己給自己更衣,另外三個崽崽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幫蕭鉞收拾行李。
一起上課用的書,一起玩的魯班鎖,一起養的小蛐蛐的,一起制作的小玩具,大家都喜歡的小糕點,陸沉珠親手縫制的驅毒香囊等,他們都大方地送給了蕭鉞。
蕭鉞默默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淚水。
“不用了,都留給你們,我是北燕太子,什么沒有?”
小火把沒說話,直接將他們的“寶貝”都給了一旁的秦若。
“勞煩秦叔您照顧好他。”
這下不僅蕭鉞不舍,就連秦若這糙漢子也感動得張了張嘴。
可最終秦若什么都沒說,只接過包袱對小火把行了一禮。
“多謝盛太子。”
“別廢話!”蕭鉞胡亂抹了把臉,“我們快走吧。”
“好。”
秦若抱起蕭鉞,正準備離開,一道焦急的小奶音傳來。
“等等!”
蕭鉞回頭,發現小火燭紅著臉氣喘吁吁跑過來,雙手捧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暖玉,顯然是從龍血暖玉床上砸下來的。
看到這暖玉碎片,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小公主,這使不得!”
秦若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了,龍血暖玉床的貴重和珍惜,他早有耳聞,這是逍遙門的“至寶”,但小火燭就這么“毀了”,只怕陸沉珠再喜愛她也會責備她的。
小火燭堅定搖頭,向前遞了遞暖玉,道:“鉞哥哥,你拿著,那以后就不會再發病了。”
蕭鉞本來不想哭的,最終還是偷偷落了淚。
“你不怕被陸姨姨罵嗎?陸姨姨好兇的……”
說起陸沉珠的“兇”,小火燭也有些心有余悸,但在小伙伴面前她可不能慫啊,遂挺直背脊,結結巴巴道:“沒……沒事的,娘親最喜歡我了……倒是你,要身體健康啊。”
蕭鉞抹了把臉,從秦若身上下來,雙手接過了暖玉碎片,然后給自己的小火把一人一個擁抱。
“我走了,你們保重。”
言罷,也不需要秦若抱,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三小只呆呆看著蕭鉞離開的方向,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火把低聲道:“妹妹,你若是被娘親罰抄書,我幫你。”
小火燭立刻變成了哭唧唧的淚包:“哥哥,你一定要幫我啊,耀哥哥也要幫我。”
陸耀:“……”
需要利用他的時候他就是耀哥哥,不需要的時候他就是陸耀。
陸耀垂眸,突然感覺一只手軟軟握住了自己,抬眸發現是小火燭,她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從自己脖子上拿下一塊羊脂玉吊墜。
這吊墜是白兔兔的模樣,是柳予安送小火燭的,是她最愛的寶貝。
“耀哥哥,這個送你。”
陸耀抿唇道:“你不用討好我,我也會幫你抄書的。”
“不是的。”小火燭眨著星空般漂亮的鳳眸,道,“我知道龍血暖玉床是你的寶貝,我從你的寶貝上敲了一塊玉下來,自然要把我的寶貝賠給你,耀哥哥你不要生氣哦。”
孩童甜甜的、清清的音調,讓陸耀整個人都怔了怔。
陸耀雖然舍不得龍血暖玉床,但在陸耀看來,他沒資格生氣。
他不是娘親真正的孩子,這龍血暖玉床也不屬于他,娘親還讓他繼續使用它來養病已經萬般好了,他怎么可能會不滿呢?
小火燭、小火把才是將來龍血暖玉床的繼承人啊。
但現在,軟糯糯的小玉人兒這么忐忑不安地看著自己,還捧出了自己最愛的小玉兔,就是怕自己難過。
陸耀也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覺,只是當小火燭強勢將玉兔子塞給他的時候,他慢慢攥緊了手。
白白的小兔子,觸手溫潤,就像一塊奶糖。
慢慢甜到了他的心里。
“謝謝……”
陸耀低著頭,輕聲道。
“耀哥哥你喜歡嘛?”
“喜歡。”
“那如果娘親罰我,耀哥哥要記得替我抄書哦。”
陸耀:“……”
陸耀無奈笑笑:“好,我幫你。”
蕭鉞離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徹夜未眠的陸沉珠耳中,她看了看探子發來的密報,整顆心都沉入了冰窖。
蕭怒之所以急匆匆召回蕭鉞,是因為蕭怒得了一種怪病,一旦怪病發作就會焦慮不安、性情大變、易怒易躁、陰晴不定,太醫們也手足無措。
陸沉珠一一辨別,認定這和過度服食五石散的病情一樣。
陸沉珠為了自己的“短見”而自嘲,原來陸靈霜在上京城散布五石散并非要報復她,她想要的或許是這個天下啊!
不僅大盛,就連北燕都有他們大齊的人。
只是她翻遍了自己的存書,都沒發現關于五石散的治療之法,不行,她需要進一步了解寒食散的作用和感覺才行……
陸沉珠咬牙看著手中的藥粉,正要做下大膽的決定,突然有人從后方握住她的手。
“你想干什么?”
陸沉珠嚇了一跳,回頭發現是臉色陰郁的柳予安,心虛地頓了頓,道:“我沒想干什么……”
“你看到了蕭怒的消息?”
“嗯。”
“所以你想以身試藥?”
一下就被人看穿的陸沉珠心虛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這……也沒什么的,畢竟我是大夫,我有把握。”
陸沉珠的模樣讓柳予安又氣又怒又無奈,他說女兒為何有些時候像個小無賴,原來是像陸沉珠。
“你是大夫,所以更應該知道輕重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絕好掐掉這種想法,然后好好睡覺去,你看你的黑眼圈比魯憶瑾還夸張了,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好好歇上幾天。”
至于用什么法子歇呢?
當然是讓她欲罷不能的法子了。
陸沉珠看懂了柳予安眼底的“暗示”,氣得臉頰爆紅,狠狠踩了他一腳飛快鉆入被窩睡覺去了。
至于五石散的治療之法,還是去問問老祖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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