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奪凰楚天妤帝隱江景年 > 第271章 還能見他最后一面嗎?
  “不介意的,王妃娘娘。”

  楚天妤也淡淡笑著,眉眼里藏著一絲銳氣,帝云川垂眸看著手上的茶,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我很高興,當時在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你看懂了我的眼神。”

  說起這個,祁王妃就贊不絕口,她其實是很擔心楚天妤沒辦法領會的,因為她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可又迫切地想要楚天妤知道,她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機會。

  “王妃娘娘……這些年過得很不開心?”

  楚天妤輕聲問著,帝云川一怔,隨即看向自己的母親,這么多年母親一直都是平平靜靜的,看不到她生氣,更看不到她發脾氣,任何事情她都是溫柔又賢淑,他們都一直以為母妃就是這樣的性子,應該也過得十分高興。

  帝云欒正好也從外面走了進來,聽到楚天妤的話,同樣一怔,齊齊看向祁王妃。

  祁王妃筆直的腰桿子一下子失去了五分力氣,緩緩靠在軟墊上,眼神看著門外的繁花。

  帝云川一下子站了起來,他從未看到母妃這副模樣過,這分明就是疲憊到了極點,又憂慮到了極點的哀傷模樣啊。

  “二十年!”

  祁王妃緊緊的捏著帕子,眼眶漸漸地起了紅意,思緒也一下子飄遠了。

  “我十五歲嫁給他,滿心歡喜,以為嫁了一個好兒郎,從此夫妻和睦,恩愛不疑,我為他操勞這偌大的祁王府,為他打點一切,甚至借著母家的力量幫他穩固,否則他早就該遠遠地呆在自己的封地。”

  “可我哪里知道,他的心里早就裝不下別人,娶我不過是充當門面,在和我成親的第二天,他就把那個女人接進了府里,這么多年,他幾乎日夜都寵著那個女人。”

  “你知道嗎?”

  祁王妃眼里的淚掉了下來,帝云川、帝云欒急忙上前替她擦淚。

  “我像個旁觀者,看著他們手牽著手在府里賞花、釣魚、吃酒、聊天……偏偏那個女人還要來惡心我,只要他們在一起,她便要叫上我,祁東海那個笨蛋還以為我們姐妹情深,感情很好呢。”

  嘲諷越來越盛,最后傾灑而出。

  “他們親親我我的喝著酒,我就要在旁邊彈琴盡興,他們恩恩愛愛的釣魚,我就得在旁邊給她們準備魚食,他們聊著天,我就得在旁邊給她們準備茶點……我還得裝出一副很大度,很歡喜的模樣,我要容得下他的不忠,也要容得下她的心機,我要承受府里的一切風險,而她們只要享受美好便行。”

  “知道我這兩個兒子是怎么生下來的嗎?”

  祁王妃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眼里的恨意就真正的鋪天蓋地而來,幾乎是嗜血的。

  她緊緊握著兩個兒子的手,咬牙切齒。

  “他去求皇上,尋了一個太醫給我調理身體,這件事情一傳出去又是一番美談,以為他有多么寵愛我,妾室有多么尊敬我,事實上,一待太醫說我適合有身孕,他才過來與我同房,一個月后,我若診出有身孕,便罷手,若是沒有身孕,便重新調理……我這一生,他就碰了我兩次。”

  不知是那太醫醫術高明,還是她的運氣好,兩次都讓她成功懷了孕,生下了兒子。

  “后來,我與他說,我想要一個女兒。”

  祁王妃攥緊手里的帕子,眼眶紅得整個人都失了態,她轉頭看著楚天妤,顫著嗓音。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嗎?”

  “他的確是讓我有了一個女兒,但那個女兒不是我生的,而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生的,一出生他便把女兒過繼到了我的名下,成為了嫡女,可依然養在那女人的身邊,我見都很少見到。”

  “哼。”

  祁王妃哭著冷笑。

  “既然是這樣,那我自然也不會跟外邊說這是我的嫡女,就讓她一輩子背著庶女的名份。”

  “他對我說,生孩子傷身,所以只讓那個女人生一個,以后不再生了,他卻不曾想,我為他生過兩個兒子,小兒子還難產了一天一夜,差點大出血而死,他每日里好吃的好喝的都往那邊送,生怕她受委屈,她一落淚,他就要過來質問我是不是苛刻了那邊,是不是待薄了那邊……”

  “云川、云欒漸漸長大,開始有了自己的勢力,那個女人大概意識到只有一個女兒是不行的,于是便又懷了身孕,且一再診斷是個男嬰,我想……那個女人是耐不住了,想生個兒子,然后做世子,她也不想當那什么側妃了,想要做正妃!”

  楚天妤靜靜的聽著祁王妃的話,靜靜的看著她眼里的淚不斷地溢出,輕輕握住她的手。

  “說出來是不是舒服了一些?”

  這么多憂郁于心,她的心病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如果再不排解出去,恐怕還會生出病變。

  “王妃娘娘,您可知道,您的表兄二十幾年來都一直沒娶妻?”

  “什么?”

  祁王妃臉色一變,眼中慌意溢出,她仰頭看向兒子,帝云川蹙眉輕輕點頭,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表舅搬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平時種菜、種花,養了許多的雞鴨,還養了一池魚,沒事的時候,兒子經常過去陪他喝兩杯,不過表舅經常出門,他說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吃吃外面的美食,走走這地大物博的世間,我每次去看他的時候,他會跟我講很多見聞,也會……也會問很多關于母妃的事情。”

  他那位表舅生得一表人才,且俊朗大方,他不止關心祁王妃,還把畢生所學全都授給了帝云川,像待兒子一樣。

  “表舅舅明明學富五車,才情不淺,我還奇怪為何他突然間放棄了考取功名,過起了這種平凡的田園生活。”

  “你懂什么?”

  祁王妃突然間有些惱怒,可一會兒之后,她又淚流滿面,傷得不停捶打著自己的心口。

  “那是我和他說過的,我想要的生活,他不過是把我沒過過的日子,都過一遍而已。”

  她與表哥一起長大,從她懂事起,表哥就把她放在心尖上,什么好的都給她,什么都讓著她,他曾問她想要過什么日子,她便說想要去一個安靜但美麗的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小宅子,種些花,種些菜,養一些雞鴨,還要養魚,種一些荷花。

  夏日的時候,那里一定要涼爽,冬日的時候,那里一定要暖和,平時的景色一定要美麗。

  風和日麗的時候還要出去走走,看看美景,看看風土人情……然后記錄成冊,供后人觀賞。

  可誰知道。

  她才剛十五就進了祁王府,這一困就是近二十年,她做夢都沒想到,外面有那么一個人正在過著她想過卻過不到的人生。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受著折磨,過著孤寂的日子,她都能笑,都沒哭,可她聽到自己的表哥為了自己終身不娶,一個人孤苦無依,她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母妃,我們去看看表舅可好?”

  帝云欒一時間對這個表舅充滿了好奇。

  反正父王有那個女人已經萬事齊全,眼下他們也去了莊子上給那個女人養身體,沒有半年是回不來的。

  這么多年母妃幾乎很少出門,更不知道外面的世間變成了什么模樣,他們聽著簡直像晴天霹靂一樣,整個人都陰郁了不少。

  原本他們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貴家子弟,卻不曾想,連母妃過得這般苦楚都沒有意識到。

  “我還有臉見他嗎?”

  祁王妃眼里的悔意鋪天蓋地,跌坐在椅子里搖頭,楚天妤輕聲道。

  “再不見,就不怕再無相見之日?”

  人生苦短,眨眼之間就是幾十年,人生又有幾個幾十年?

  祁王妃怔了怔,是啊,她們都年紀不小了,身子也只有那么好,再不見,難道要下輩子見嗎?

  “王妃娘娘,晚些時候,我會再給你送些藥過來,您且先試試,有效果沒效果都記得及時告訴我,我好調整,一個月之后,若無效果,我便放棄,若有效果,那便接著治療,如何?”

  “好。”

  祁王妃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帕子,敷了一下,又洗了臉,重新整理自己,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道。

  “你看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像個孩子。”

  “王妃娘娘,您其實很可愛呢。”

  祁王妃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和欣喜,不由得腫著眼睛笑了起來,楚天妤知道這里的危險暫時解除,起身施禮。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便先告退,王妃娘娘,您安心養著身體,好日子還長。”

  “五小姐,我送你。”

  帝云川上前,楚天妤點了點頭,隨后兩人便一起朝著門口走去。

  出了祁王府,帝云川轉身,眼神冰冷的看著楚天妤,楚天妤只當沒有看到,轉身便上了馬車。

  看著她瀟灑地離開,禮也不施,帝云川束在身后的手拳頭緊了緊,還真是囂張。

  “來人。”

  貼身小廝簡行上前,帝云川看著楚天妤的馬車,冷聲道。

  “他的身體怎么樣了?”

  對于表舅,他心中有感激,有歡喜,甚至有時候把他當父親,但更多的是殺機,既然楚天妤都能查到,難保別人不會查到,他早就讓人給表舅下毒,原本還能撐著過了這個年,可眼下母親要去見他,那便不能再活了。

  他不能讓母妃蒙羞,也不能讓別人找到一丁點的把柄。

  “隨時可取他的性命,郡王。”

  “那就讓他急病去世,快。”

  必須趕在母妃過去之前就讓他死掉,帝云川陰冷著雙眸,看向遠處,那個女人……原來這一輩子,那個女人都踩著母親的尊嚴在府里過著上等人的日子么?

  既然這樣。

  那便也沒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簡安。”

  另一名小廝上前。

  “讓莊子上的人動手,那個女人,別留了。”

  簡安怔了怔,如果那個女人死了,那祁王會不會發瘋?會不會查到?

  “哼,查到又如何?難道他還能把我怎么樣嗎?”

  他是祁王府的嫡長子,門楣要靠他來撐起,他不會像那個傻瓜父王一樣過這種窩囊的日子。

  “小姐。”

  素心倒了一杯水,慢慢喝著。

  “祁王妃忍了近二十年,雖然只是咳不停,但依我看,像是油盡燈枯。”

  楚天妤微微一怔,她的狀態看起來比母親好多了,怎么也會是這樣?這世間的女子,怎會如此折磨自己。

  “還有王妃的表兄,我們送去的解藥,他是一粒也沒吃啊。”

  “唉。”楚天妤眼里露出一絲無奈,輕輕搖頭“隨他去吧,他知道帝云川給他下了毒,想隨時取他性命,所以他便也在等著隨時失去性命。”

  人癡起來,便癡得不可理喻,哪怕要了自己的命都行,這世間至情至性的人,其實也大有人在的。

  “我只希望他能夠有機會見祁王妃最后一面。”

  心中的遺憾總要找一個角落,將它們放下,不然到死都會記掛著的。

  “應該是可以的。”

  素心笑了笑。

  “我在他的井里和了一些藥,就算現在馬上加劑量,他也應該能撐一撐。”

  “那就好。”

  這樣至少能見最后一面,還能說一說當年的事情,還能讓彼此都能瞑目,這帝云川的心狠手辣,一點都不輸他的父王啊。

  “炒酥胡桃呢,小姐。”

  素心掀了簾子指著一棵樹下的攤子,老人家年紀很大,站在寒風里等著客人,面前的火燒得很大,他張著雙手烤著火等著客人。

  “去都買了吧。”

  楚天妤于心不忍,便給了素心一粒大銀子讓她去把東西都買了,這樣老人家也能早些回去。

  “是。”

  素心急忙下了馬車,與那老人家說了什么,老人家眉開眼笑便開始炒了起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素心抱著五大包酥胡桃上了馬車,馬車走了,那老人家還朝著馬車施了一禮,然后才高興地收拾攤子準備回家。

  這天當真是變化無常,雪倒是停了,可是風刮起來的時候,冰雪融化,反而冰得有些刺骨。

  回了楚府,楚天妤抱著一袋子酥胡桃正要去含霜院,卻看到楚大將軍身邊的小廝柱子過來施禮。

  “小姐,大將軍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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