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蹌著從沙堆上爬起來,撲過去,圍著玉南樓轉了一圈,發現他并沒有受傷后,又松了口氣,從隨行的醫藥箱中取出一個小葫蘆遞過去。
“亦清哥,你先喝點東西,我去給齊工檢查一下傷勢。”
玉南樓微笑頷首,接過小葫蘆打開,沒有半分猶豫,全倒進了嘴里。
陳所看的直咂舌,這倆人仿佛有一種不一樣的秀恩愛方式。
柳蔓寧拿剪刀剪開了齊雋身上的衣服,猙獰的傷口瞬間暴露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嘶……”
“怎么這么深?”
柳蔓寧看著翻開的皮肉,眉頭蹙的很緊。
齊雋虛弱一笑,“被風卷起來時,沒抓穩鏟子,被劃了一刀……”
柳蔓寧嗯了聲,擔心他撐不過去,從醫藥箱中拿出另外一個小葫蘆遞過去,“先喝了,我得先給你清洗干凈傷口,以免感染。”
“謝謝柳同志,辛苦你了。”
齊雋道謝,柳蔓寧搖了下頭,“應該的。”
她低頭專心處理傷,先把能清理掉的沙子清理干凈,再拿生理鹽水清理傷口。
齊雋一聲疼都沒叫,但他身體本能的痙攣、顫抖,以及額頭臉上落下的大顆大顆的汗珠,又出賣了她。
“疼可以叫出來,不丟人。”柳蔓寧提醒他。
齊雋搖頭。
柳蔓寧看他,“那你要忍住了,我需要把你的傷口用魚蛋白線縫補起來,這樣傷口好的才快,但是……很疼。”
針在肉上縫補?
齊雋只聽她描述的這畫面,傷口處就開始抽搐了。
“能……不縫嗎?”
柳蔓寧搖頭,“縫起來半月就差不多長好了,不縫……可能兩三個月都不一定好。”
齊雋咬咬牙,一臉視死如歸,“那你縫吧。”
看的柳蔓寧一陣無語加好笑。
陳所也笑,“齊雋,疼可以叫出來,這里都是自己人,沒人笑話你。”
齊雋搖頭,“我不。”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叫,就不……
“啊!”
細若發絲的針扎進肉里,那可不是一般的疼。
哪怕已經被傷疼麻木了,齊雋還是沒忍住痛叫了一聲。
叫出第一聲,他臉一臊,再喊第二聲,心里負擔就又少了許多,等第三聲第四聲時,他已經顧不上旁人的目光了。
等柳蔓寧收針打結時,他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柳蔓寧拿剪刀剪掉多余的線,提醒他,“半個月內,傷口不要碰水,不要彎腰用力,不要做體力活。”
齊雋皺眉,“我還有工作……”
“工作的前提是你有命在。”
柳蔓寧無奈的提醒,“你這傷口如果崩裂,造成傷口感染惡化,再治愈可就沒現在這么容易了,到時更影響工作進度。”
她側眸看了眼玉南樓。
玉南樓嗯了聲,“齊雋,你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里那么多人,不少你一個勞力。”
齊雋,“……”
有了媳婦忘了友。
說的大概就是他。
一行人原地修整了十來分鐘,開始往回走。
車旁眾人遙遙望著他們回來都很高興。
邱瀅走出去幾步,接他們,“玉師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玉南樓沒說話。
陳所笑著說,“好了,人都齊了,趕緊收拾東西,咱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風沙太大,回去的公路全堵死了,車子明顯派不上用場了。
眾人不得不放棄車子,帶上自己的東西,慢慢往回走。
回去的路比來時好走很多。
不好的是,齊雋感染了。
柳蔓寧有些不解,按理說她給齊雋用上了靈泉水,怎么還會感染?
她不得而知。
于教授立刻安排了藥,齊雋吃了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休息。
邱瀅抓住機會diss柳蔓寧。
“不會給人看病裝什么醫生?以為上過幾天學,就真成了能救死扶傷的醫生了?!”
“救不了人反害人……”
于教授皺眉,“你這女同志怎么這么說話?齊工腰腹部的傷口很深,如果沒有柳同學的正確處理,他現在就不是簡單的感染,說不定人都沒了!”
邱瀅愣住,嘴張了張。
“那是她僥幸……”
于教授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什么也不懂。
不由氣道,“你這詆毀人的話張嘴就來,太過無理取鬧了!”
邱瀅被罵的臉色青白交錯,面上很是尷尬。
陳所都替邱瀅臉紅。
但事關他們的臉面,他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于教授,邱同志沒有惡意,只是話趕話說到那兒了……”
于教授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滿他為邱瀅撐腰,“有沒有惡意她自己心里清楚。”
說完,以眾人聽得見的聲音咕噥了一句。
“一群人合著伙欺負我學生,當我老頭子是死的嗎?”
陳所,“……”
邱瀅,“……”
為什么她罵柳蔓寧的時候,總有人跳出來幫她說話?!
她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邱瀅不忿的咬了咬唇,視線落到面容蒼白的齊雋臉上,心中忽然一動。
她說,“于教授,聽說柳蔓寧的名額是您幫她爭取來的?”
于教授點頭,“是,怎么了?”
“您選她,那她肯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您這樣一直擋在她前面不讓她出手,怕是也不合適吧?”
于教授皺眉。
“你這女同志,說話怎么拐彎抹角的,想說什么直說!”
邱瀅在心里罵了句,面上卻沒顯露分毫,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齊雋是柳蔓寧在沙漠中救回來的,您想證明她不是沽名釣譽之輩,那就讓她把人救活,不然,她就是個仗著老師什么都不懂不會的學生,我邱瀅鄙視這種人!”
于教授的臉很不好看,覺得這女同志有病。
柳蔓寧挑眉。
說實話,她是不在乎被人鄙視的。
尤其是邱瀅說的這些不過腦子的話,真的是……
很讓人懷疑她的智商和情商。
“老師,我學了幾年,也是時候露一手了,您在旁邊看著,如果有哪里不對,要讓病人遭罪的做法,您提醒我一聲就醒。”柳蔓寧道。
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于教授,這PK挑戰她接了。
于教授蹙眉,“柳同學……”
他想說什么,被邱瀅打斷,“柳蔓寧,你可想好了,如果于教授提出來你哪里做的不對了,這比賽你就輸了,輸了的人……”
她說著忽然一頓,望著柳蔓寧的眼神透出幾分決然。
“……自請退出。”
“邱瀅,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所在一旁聽出不對勁,冷下臉來問了句。
邱瀅微笑,“陳所別急,要是柳蔓寧不敢比,這比賽也可以不用……”
“我同意。”
柳蔓寧淺笑,“邱同志,我不與你爭執是不想給亦清哥添麻煩,但如果你一直糾纏不放,我也不會輕易被你欺負了去。你想比咱們就比,只是后果……你做好自負的準備。”
邱瀅輕哼一聲。
“誰怕誰!”
見柳蔓寧這么好脾氣的人,都被邱瀅欺負的出口反抗。
陳所覺得自己再多數就有點偏幫的嫌疑了,索性閉上了嘴,留下做證人。
于教授平時不擅長外交,但他難得碰到一個合眼緣對脾氣的學生,經過這么久的相處,早把柳蔓寧當做自己人了。
這會兒見邱瀅這般羞辱柳蔓寧,心底也來了氣。
遂出聲道,“我跟陳所做見證,有柳蔓寧針對齊工的病癥進行開藥處理,三天為一個療程,三天后見分曉。”
于教授出聲了,陳所不能往后躲了。
他笑著頷首,“……輸的那方,無論是誰,都請離開實驗基地。自此以后,我們所將不再歡迎此人進入。”
這賭注有點大。
柳蔓寧心無所掛,面不改色,陳所瞧見不由在心底贊了句。
而自信滿滿的邱瀅,此刻卻有些猶豫了。
她雖然對柳蔓寧的印象,禁錮在農村山旮旯里走出來的女孩子身上,但也清楚,柳蔓寧是憑本事考上的B大,又得了于教授的真傳,怎么可能沒兩把刷子。
這會兒她已經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
但說出的話,不可能收回!
她心存僥幸,覺得柳蔓寧不一定能治好齊雋,到時候還得于教授出手。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日夜煎熬過了兩天。
第三天吃過早飯后,于教授例行巡查,看了齊雋的恢復情況,很是高興的與他說,“傷口雖然深,但處理的及時,感染也處理得當,再過幾天沒問題的話就能自由活動了。”
齊雋笑,“謝謝于教授,謝謝柳同志。”
柳蔓寧在于教授身后左側半步的位置,笑了笑。
邱瀅卻聽的心梗心慌。
回過神又罵自家,慌什么?
還有幾個小時呢,萬一齊雋的傷口再次惡化,她不就贏了嗎?
她這么想的時候,絲毫沒想到齊雋是她共處了幾年的同事,對她更是仁至義盡了。
午飯后,齊雋在床上閉眼休息,等藥涼一些好一口氣喝下去。
房內另外一個人去上班,屋子里只睡著的齊雋一人。
邱瀅偷偷的溜了進去,看了眼床頭柜上熱氣騰騰的藥,抿了抿唇。
手慢慢的伸了過去。
“邱瀅?”
齊雋聽到細微的動靜,睜開眼,看到她,驚訝的叫了聲。
邱瀅心一慌,捏在手里的東西掉進了碗里。
“怎么了?”
邱瀅擠出一抹笑,搖頭,“沒什么,我試試藥涼了沒有,你趕緊趁熱喝,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齊雋有些奇怪她今天的舉動。
但也沒多想,謝過她,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測試那邊不忙嗎?”伸手不打笑臉人,邱瀅雖然看著有些古怪,但好心來看他,齊雋自然笑臉相迎。
邱瀅胡亂的嗯了聲,隨便找了借口搪塞過去,匆忙離開了齊雋的房間。
回到屋,她捂著跳個不停的胸口癱坐在床上。
腦海里還在回放剛才的畫面。
怎么辦?
這個時候要是告訴齊雋,他肯定會讓所有人知道,那她跟柳蔓寧的賭約就徹底輸了。
可如果不告訴齊雋……
那他喝的藥,萬一……
邱瀅只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怎么都拿不定主意,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為什么柳蔓寧要憑空出現?!
好好的在農村當她的村姑不好嗎?!
村姑根本配不上玉師哥好嗎?
玉家也不會讓一個村姑嫁給自己的兒子!
那樣的話,她只需要守在玉師哥身邊,等他轉頭就能看到自己!
可現在呢?
怪柳蔓寧!
要怪就怪柳蔓寧!
都是她,是她逼自己的!
齊雋,你要怪就怪柳蔓寧吧!
邱瀅在床上渾渾噩噩的坐了半下午,等聽到隔壁門響回過神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齊雋那邊沒有動靜。
邱瀅又緊張又害怕。
她想出去看看,可又不敢。
她坐臥不安,索性站起來在屋子里來回走步。
才走了沒兩個來回,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忽然響起。
“于教授呢?快把于教授找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午飯那會兒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你說口吐白沫這像不像中毒?”
“你可別胡說,咱們所里哪來的毒?”
“那是柳同志開的藥方不行?”
“可前兩天吃著不是沒事嗎?不但沒事眼瞅著齊工的身體也大好了的……”
聽到齊雋出事,邱瀅先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提了一口氣上來。
齊雋……出事了。
她心底滿是愧疚。
低聲喃喃,“齊雋,對不起,等你好了,我親自向你請罪,要打要罰,都隨你,但這場比賽我真的不能輸……”
與此同時,齊雋房間。
于教授一臉凝重,把脈看眼看指尖看舌尖,看完神情陰沉的嚇人。
“金屬中毒。”
陳所眼皮一跳,看于教授,“是我想的那樣嗎?”
于教授看著他,“恐怕是。”
陳所咬了咬牙,“真是糊涂透頂了!蠢不可及!”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需要藥材為齊工解毒,要快。”
陳所點頭,“你開,所里有的盡管用,沒有的,我讓人開車去市區買。”
于教授頷首,拿過紙幣開始欻欻寫藥材名字。
柳蔓寧大眼看過去,就搖了頭,“老師,所里只有簡單的草藥,你開的這些幾乎都沒有。”
于教授筆下一頓,抬眸看于教授。
“從這里到市區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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