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岳和雷明珠兄妹倆是傅南琛的發小,也算和余安安一起長大。

  也正如雷鳴岳所說,在余安安醒來之后雷明珠是為數不多支持她和傅南琛的。

  余安安緊緊攥著被子,閉眼強壓著蹭蹭往上竄的怒火,冷白的面龐沒有一絲血色:“她為什么不親自來和我說。”

  “珠珠知道自己闖了禍,沒臉來見你。”雷鳴岳抿了抿唇,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床位坐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擔心即便珠珠現在和南琛解釋,南琛也會認為是珠珠為了護著你。”

  “傅南琛的看法……已經不重要了。”余安安聲音很冷淡,“我不在意。”

  她在意傅南琛時,自然在意傅南琛對她的看法。

  但已不在意傅南琛,他怎么看她……認為她是下作也好,惡心也罷……

  都無所謂了。

  傅南琛手心下意識攥成拳頭,不知道是因為余安安說他不重要而不舒服,還是因為余安安說不在意而惱火。

  他立在病房門外沒有進去的意思。

  雷鳴岳以為余安安報警是為了在傅南琛跟前求一個清白,此刻聽她說不在意,松了一口氣,和余安安商量:“既然你不在意南琛的看法,那就撤案行嗎?”

  “我不在意傅南琛的看法,但這不是雷明珠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做錯事的理由。背著這個罵名哪個大學敢收我?這才是我需要傅南琛公開道歉的原因。”余安安閉著眼,無力開口,“雷鳴岳,我既然沒死醒來總要繼續我的人生,沒有學歷我以后要怎么在社會立足,怎么生活?”

  輿論鬧得這么厲害,如果不是在警方調查下還她清白,即便她是海城當年的高考狀元,也沒有哪個大學敢接收她。

  沒有大學可上,沒有大學文憑,余安安以后的工作又該怎么辦?

  她不是富二代、富三代,大不了以后進入家族企業。

  她只是這個世界上再平凡不過的一個普通人。

  這個世界上,她沒有父母、沒有親朋,除了她自己,她沒有任何倚仗。

  道理雷鳴岳明白。

  妹妹闖的禍,他必須出面處理掃尾。

  “安安,我給你補償,你看可以嗎?”雷鳴岳說,“你可以進雷家的企業工作,我可以和你簽終身就業合同,德國、日本、整個歐洲……只要有分公司的地區你隨便選,薪資你來定。當然這是我的提議,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收補償,愿不愿意撤案,珠珠她都會和南琛解釋清楚這件事,不讓他誤會你。”

  “我不在意傅南琛誤不誤會,也不需要你們補償來安排我的人生!我完成我大學學業,我只要傅南琛的公開道歉,只要他公開道我可以撤案……”

  不等余安安話說完,傅南琛皺眉推門而入。

  她轉頭朝門口看去……

  纖瘦又羸弱的余安安穿著病號服,長發披散在肩頭和背靠的枕頭上,沒有高領衣服和圍巾的遮擋,她額頭、下巴和頸脖處的傷明顯,因為強壓著怒火,她氣色很差甚至沒有昨天好。

  看到傅南琛,余安安目光中的情緒也跟著漸漸冷了下來。

  傅南琛怒意凜冽,看著余安安望向他時不冷不熱的表情,心頭的怒意不減反增。

  “只要你今天和我領離婚證,以后離我和雨稚的生活有多遠滾多遠,明天我就可以安排向你公開道歉!”

  “南琛!”雷鳴岳沒想到傅南琛竟會主動找余安安,驚訝站起身解釋,“那個……我來找安安是解釋一下下藥的事情,昨天你生日珠珠本來是想和你解釋這件事和安安無關,結果……”

  “你們兄妹倆陪著余安安演戲累不累?”傅南琛滿肚子的火沖雷鳴岳發,“怕警察查出就是余安安,找這么一個拙劣的借口撤案?雷明珠當天晚上有沒有給我端酒我不知道?”

  余安安心尖像被毒蟲蟄了般。

  雖然,傅南琛對她的人品不信任她知道。

  在傅南琛認定是她下藥的情況下,他也能為了盡快撇清關系選擇對她這個卑劣的人公開道歉,可見有多急切。

  她緊攥著被子的手松開。

  已經放下傅南琛,只要傅南琛公開道歉的目的達到,她能順利進入云城大學就好。

  婚總是要離的。

  她可以如他所愿。

  雷鳴岳生怕傅南琛的話會激得余安安非要警察查清楚,忙解釋:“這件事真的是珠珠做的,她是……”

  “什么時候領證?我現在就可以和你去。”

  不等雷鳴岳說完,余安安柔和平淡的聲音響起。

  沒有委屈,沒有勉強,甚至連一點點不甘的哭腔都沒有,字字冷靜。

  大概沒想到余安安輕易答應,病房內安靜了一瞬。

  見傅南琛不答,余安安又問:“幾點領證?我都可以。”

  余安安不冷不熱的態度,讓表面淡然的傅南琛心底不知名的情緒在極速擴散,語聲顯得十分煩躁道:“現在!立刻!馬上!”

  “好,麻煩稍等幾分鐘,我換身衣服。”余安安說著就掀開被子下床,“鳴岳你回去吧,我會撤案。”

  雷鳴岳沒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如此簡單就解決了,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準備好的說辭,竟沒用到一半。

  “你別走,我沒車,你送我和她去民政局,順便給我們做個見證。”傅南琛拉住雷鳴岳,“免得她又耍什么花招。”

  余安安什么都沒有說,換上昨天謝子懷送來的衣服,從病房出來。

  “南琛去換衣服了。”雷鳴岳說。

  余安安將圍巾纏繞在脖子上遮擋住下巴和脖子上的傷:“去民政局前,我還得回住處拿身份證,你和傅南琛說一聲,我們民政局門口見吧。”

  傅南琛從隔壁病房出來,睨了眼余安安,冷冷嗤笑道:“呵……你的花招還真是推陳出新啊!”

  他慢條斯理整理衣袖:“夜長夢多,我和鳴岳跟你一起去取身份證。”

  她點頭答應。

  ·

  傅南琛沒想到余安安會住在這種地方。

  亂糟糟的狹窄巷子兩側都是賣東西的小攤販,車根本進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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