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緋緋 > 第314章 感覺要完
  不多時,醫生拎著醫藥箱來。

  程越生沒讓人上來,下了樓到車里處理。

  他才脫去深色上衣襯衫,手先往中控臺探去,摸到煙和打火機。

  醫生見他這邊紗布上又滲血,那邊還動作嫻熟地撬開煙盒抽支煙咬著點燃。

  作為醫生本能地感到憤怒,作為打工的,又很有眼力見地選擇性閉嘴。

  醫生一邊給他揭開紗布,如果沒有這兩回的傷裂,應該已經開始有愈合的苗頭,結果這么來來回回地整,現在看著還血肉模糊的,傷周略腫。

  醫生邊處理,邊好言相勸:“還是少折騰,不然這傷好得慢,反反復復的不也耽誤事嗎?現在天又熱,你一個不注意萬一又來個發炎什么的?”

  程越生那邊的車門打開,他右腿探出去,踩在綠化帶邊的路緣上,稍稍傾身,躬起脊背。

  他抽著煙,“這不是及時叫你來了么?問題不大,我心里有數。”

  醫生笑笑:“算不算亡羊補牢?”

  程越生默了片刻,竟也笑了,“算吧。”

  醫生手熟,處理起來很快,沒一會兒收拾東西走人,程越生卻沒挪動。

  他仍保持那個姿勢,右手隨意搭著,左肘支著腿,夾煙的手不時撐下額。

  煙一口沒落地抽。

  他有預感,顧迎清要分手。

  她現在狀態不行,再來硬的把人強留身邊怕她受不了,這行不通。

  事已至此,來軟的她也不會接受。

  程越生感到難辦,想不出法子煩,想到顧迎清的樣子心里又頻繁起波瀾。

  說實話,看見顧迎清哭,比聽她罵他人渣,心里反應更強烈。

  他本來就不算什么好人,年輕時荒唐事沒少做,為了報仇缺德事也沒少干,從小對于道德的感知就不敏感。

  當初幫沈紓紜的目的很純粹。

  那會兒沈貫期來了南江,他得留在沈紓紜身邊套消息,剛好趙南川能成為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讓沈紓紜徹底轉移感情注意力,免得對他真產生什么想法。

  沈紓紜高傲但簡單,那點子自尊心操控下,言不由衷的欲擒故縱并不難猜。

  后來那晚出了那點意外,他當時覺得,只是睡一個女人罷了,她纏上來,剛好他也挺有感覺。

  他戴了套,認定那晚之后的事就與他無關了。

  那之后聽沈紓紜說她懷孕,他以為是趙縉故技重施了一遍。

  直到她提前生了孩子,他隱約感覺時間不對,在沈紓紜那兒要來孩子,做了親子鑒定之后,他就不再信酒店的套。

  事情發生時,程越生覺得已經考慮到所有后果。

  唯獨沒想到這一種,更沒想過有今天。

  他心里罵,沈紓紜就他媽是個腦殘,在房間里弄那些東西。

  當然,他也不是好鳥,他自己知道。

  沒一會兒,腳下已經好些煙頭。

  顧迎清跟趙縉結婚那天,面對趙家那些蹬鼻子上臉的親戚,她臉上出現最多的表情就是無所適從,然后沉默忍受,靜靜旁觀。

  程越生當時甚至沒覺得她可憐。

  這么多年毫無長進,仍然被趙縉控制玩弄于股掌之中,不懂自救那就是她應得的了。

  誰知人家是懂自救的,緊接著不就找上他了?

  但他沒想過跟她扯上關系,他的計劃里沒有這一環。

  也不知道怎么就到現在。

  她說得很對,夠騷的女人有很多,床上不就那么回事,早不稀奇了,花樣不一定要跟她玩,他不一定非她不可。

  如果說只是念在“程之兗的媽”這個身份,他完全可以花錢買斷,或者像一開始的想法,送遠遠的,安頓好即可。

  可迄今為止,她主動刷他的卡花的錢,甚至還沒信用卡年費多。

  可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他心情還挺舒爽。

  州港那回,確實是因為有些不忍心,讓人因為他受這種苦,既然她喜歡,那就在一起得了。

  這念頭推了他一把,不然他跟她現在還走不到這兒。

  去北城的時候,謝汝景半真半假說過一句話:“你們程家這些道德感薄弱的人,怎么血性和責任感反而強烈?”

  聽著不像好話,確實也不是好話。

  他從前以為,顧迎清不同之處在于:她的所作所為,讓人以為她是麻木的軟骨頭,實際又不是;你以為收服她了,原來她與其他女人無差,其實也不是。

  他一直知道顧迎清在意什么。

  開始只想活命,如果能保全一點點名聲最好,然后逃離是非地,安安穩穩。

  之后想要他喜歡她,喜歡到隨時報備,想讓他交待過去,再跟他同患難。

  他并不需要這樣的情感關系,也不想她牽扯其中,所以不會滿足她的訴求。

  只是,程越生沒見過顧迎清這么愛哭的人,他甚至有點開始相信程之兗以前說他媽總哭這話的真實性。

  有時候挺矛盾,之前看她哭,他覺得那是她在意,一面讓他心軟激起他的保護欲,一面又滿足于征服挑戰的心理。

  再回想顧迎清說的那些話。

  程越生扔下煙,以前遇事都還算冷靜,堅信辦法總比困難多,要么事前就布局周密,十拿九穩信心十足。

  只有這回心里沒底,感覺要完。

  他深夜上了樓,擰不開臥室門,不敢走人,在沙發將就了一宿。

  也許這幾天情緒起起伏伏到了極限,極耗心力,加上懷孕的緣故,顧迎清從沒覺得這么困過,幾乎沾枕頭就睡。

  她睡得極沉,即便中途醒來也能很快再睡過去,夢里紛雜,過去的人和事,半真半假地亂序發生著。

  她又夢見自己被趙縉算計懷孕。

  這一回,她看清那晚的是程越生,就好像在她家的床上一般,熟悉的愛撫和碰撞,暢快淋漓。

  第二天他卻不見蹤影,她直接被趙縉帶到郊外別墅。

  她被困在見不著陽光的屋子里,夢里她知道肚子里的是誰長什么樣,也預見了自己的將來。

  她在夜里偷偷去醫院要做流產手術。

  這回逃得很順利。

  她躺在空曠的手術臺上,忽聽一把熟悉的童聲可憐兮兮說:“媽媽,你不要我嗎?”

  顧迎清狠心閉上眼捂住耳朵:“我不是你媽媽!”

  一個小人兒栽進她懷里,討好地叫:“媽媽。”

  顧迎清眼淚肆流,已經心軟。

  驟聽醫生冷酷說:“好了。”

  她睜開眼,一盤血糊糊的東西放在手術盤里端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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